《烟花易冷》第48/104页


“等下再送药来乖乖喝掉。”他吩咐,已经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罢似乎也再不想见她这般脸色,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抑制住心中愤怒翻涌,听那脚步声走远了立刻下床推窗查看,天隐隐放亮,雪停了,居然已经是黎明,自己是在三楼的房中,借着雪光可见小小院落和铁门,门外院中都有人把守,她正寻思出路,突然门被推开,她猛吓一跳,还以为霍展鲲又回来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习妈。

她立刻如同见了亲人一般扑过去,抱着习妈便哭出声来,习妈一同被劫来,这时霍展鲲让她来劝雪落喝药,她虽然平时不多言,心中却很是清楚明白,见着这样的阵势也明白了几分,只将雪落女儿般搂在怀里,长叹出来:

“唉,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哟……”

等雪落稍稍喘过气来,她才拉她坐到床边,依旧是紧皱眉头叹气:

“没想到二少爷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心思,他向来霸道,看中什么是非夺到手不可,大少爷的东西全让他握在手中了,他竟是连你也不放过吗?”

雪落擦着眼泪说道:

“习妈,我绝不让他得逞,我一定要逃出去,只要找到展谦他肯定会护着我的,只要展谦收回休书霍展鲲就再也无话可说了,我一定要逃出去!”

“大少奶奶,门里门外都是人,别说是你,就是我这没用的老婆子都被看得紧紧的,要逃出去哪里那么容易啊,只怕二少爷雷霆手段,你还没有逃出去就已经被他逼迫着堕胎了!”

她顿时苍白了脸色:

“那怎么办,我绝对不能打掉这个孩子,展谦知道该心疼死了,他肯定会怪我的。就算是再艰难我也要保全我们的孩子啊!”

习妈想到刚才霍展鲲来找他时的阴沉脸色,知道依雪落的脾气肯定也将他气着了,她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

“大少奶奶一走杳无音讯,过得几天大少爷那边总会派人来找的,这里也不是密不透风,总有法子递出消息去的,所以现在只有拖住二少爷。二少爷虽然精明,但他对你存着心思,如果你不事事和他吵闹反而软语央他几句,说不定……”

她自然明白习妈的意思,这时不自禁低下头去,手搁到小腹上,竟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展谦教她的那句话:

静不露机,云雷屯也。

以退求进,如同云势压住雷动般不露机巧,一旦爆发,方能出奇制胜!

那时展谦殷殷解释切切嘱咐她也只是似懂非懂,可是现在身在困境,这样一想豁然便顿悟了!

后来丫头送来的药她自然泼了去,只将习妈守着做出来的饭菜吃尽了,下午还喝了一盅鸡汤,霍展鲲是晚上才来的,大概已经知道了她仍旧没有喝药的事,进来那脸色便像是外面厚厚的冰雪,她坐在床边不动,直到他挟着隐隐的怒火走近了才开口:

“你别逼得我这样紧好吗,霍展鲲,给我一点时间,别这样逼我!”

她说得恳切,完全不见了早上的锋芒,他脚步停下来,审视的目光往她身上看去。

“其实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现在落得这步田地,早已经无路可去,霍展谦那么绝情,将我逼成这样,甚至他亲生的孩子都不想要,我……我也实在没必要这么执着。”

他眉头微皱,那探寻的目光落她身上实在锐利,她心中不断擂鼓,而口中话还要说得情真意切:

“虽然如此,这么多的事也不是我一时片刻就能够忘记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至于孩子,习妈说吃了药会很痛,对身体也会有伤害,我很怕痛,而且现在身体也不好,等我身体再养好一点……”

她一直埋头不敢看他,只露着一段象牙般的白皙颈子,说着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却勾起了一种轻轻颤动的怜惜,蔓藤般伸出柔软触手来,酥酥在半空中拂动着。

他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寂静的空气中渐渐生出几分异样来,他突然开口,却与议题风马牛不相及:

“晚饭吃了没有?”

她本来一直紧张害怕的,可是听到他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已经放心了大半,立刻可怜巴巴摇一摇头,便听见他开门吩咐人送晚餐来的声音了。

这里的厨子显然是他专门调派来的,各色菜式都做得别致可口,晚餐菜也不多,一道松仁排骨,一道雪菜大汤黄鱼,清淡的便有一道炖菜核,另外两盅鸡粥鱼翅,就端到了雪落房间里来,真是看着漂亮吃着爽口,可是面前和她一起吃饭的人是霍展鲲,雪落哪里有心思品得出来菜味,只觉全身僵硬,送进口中的东西如同嚼蜡,那样静静地吃了片刻,突然一大块鱼腹肉落到她碗中来,她倒是颇为吃惊,霍展鲲从来潇洒自大,还没见过他做过为人布菜这种扭捏小事,这时不免诧异看过去,他尚未脱军装,只将领下的扣子解了两颗,有些懒懒意味,却依旧拿出往常的严肃面孔一本正经敲敲她的碗沿:

“看什么看,多吃点身体养好,我没耐性等太久的。”

她小声抱怨:

“可是我不喜欢吃黄鱼。”

他碗筷重重一放,她心中暗怒,却也只有咬着牙一点一点把那大块的黄鱼吃下肚去!

取谁舍谁(十)

其实像那样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是很多,霍展鲲来的时候都是晚上,有好几次都是深夜才听到铁门响,他的军装从未来得及换过,显然都是从军部直接过来的,雪落隐隐猜到近来一定有大事发生,虽不知何事,但是却巴不得越棘手越难缠才好,这样他就不会还有闲暇来纠缠她,可是也许习妈说得对,这两天他还存着新鲜,定不免来得勤一些,她打定主意委曲求全,虽然厌烦憎恶,却也只有隐起脾气时时陪上笑脸。

好在她怀着身孕,现在倒成了挡箭牌,也不会真教他占了什么便宜去,他大费周章将她软禁起来,可是除了每天来一趟,似乎也并没把什么心思放在她身上,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好看的脸色给她,依旧是以前那恶劣模样,有时她都疑惑,他那一点莫名其妙的心思是不是就是单纯为了看她出丑逗乐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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