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出没,请注意》第29/37页


  待我取完眼镜,只听他闲闲开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是我只好一五一十地原原本本地避重就轻地把事情的原委给狮子大人叙述了一遍,不过我当然不会把三年前那件事说出来,而蒋卓扬听完后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的意思是,徐国豪是故意让你把文件丢掉的?”
  本来还满腹抱怨恨不能把那老乌龟碎尸万段的我现在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仿佛是生怕被他洞察到什么端倪,更怕当年那件事被他知道。虽然人人都觉得那是我在职场上的最大污点,可我却从未像今天一样在意。
  于是我只好语无伦次地敷衍:“不管啦,反正现在找到了,明天拿给他,这次我是太大意了… …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只觉得委屈得要命,心中的脆弱已经无处遁形。
  他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的脸上,坚定而温柔,声音轻柔,像是带着点安慰:“你一向粗心,不过,这次你做得很好。”
  蒋卓扬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我刚入行的时候也觉得许多客人的要求明明是刁难,为什么那些前辈还可以忍气吞声地接受,后来赫尔斯对我说,酒店服务的极致目标便是给客人家的感觉,一个人在家中的状态应该是最惬意最放松的,既然是家,那么一点点任性的要求为什么不能被满足呢?”
  “也许吧。”我觉得自己身心疲惫,理想和热情在现实中显得是那样苍白和无能为力,干是不由地苦笑,“可是我怎么做也做不好,也许我真的是不适合旅游这一行吧,让别人烦恼,自己也累。”“许多事情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作为酒店的员工,我们的行为必须以酒店的利益为宗旨,因为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一个无心之失是不是会毁掉更多人辛苦的努力,这样看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他看着我的眼睛,像一位老师一般娓娓道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偌大的房间里有种叫做暖昧的气流在肆意流淌。蒋卓扬忽然伸出手拨开我粘在脸上的乱发,一张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灼热的呼吸渐渐靠近,然后… …

  三

  没有然后了,因为某人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惊口叫起来,我看见某狮子咬牙切齿地跑去接电话,心中大概已经把那个人咬死了一万遍。
  他站在落地窗边接电话,声音很低很轻,最后我听见他说:“就这样吧,一切由我来处理。”
  蒋卓扬重新立在我的面前,气氛却已经完全冷却下来,他淡淡开日:“你先好好睡一觉。”转身走向一边的橱柜,拿出枕头和被子放在沙发上。
  “我这儿没有客房? 一”蒋卓扬歉然开口,甚至有点不白然,不等他把话说完,我马上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沙发蛮好的,很大很有弹性。”
  为了表示我对沙发的浓厚兴趣,我还坐在上面弹了两下。蒋卓扬勾了勾嘴角:“弹性是很不错,不过,你睡床,我睡沙发。”
  哦,好吧,于是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向他那张Kingsi 次的大床,还没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来:“那个… … ”
  蒋卓扬闭着眼睛回应我:“早上我会叫你起床,你放心睡。”他已经在沙发上躺好,盖上被子之后显得体积相当庞大,把沙发塞了个满满当当,仿佛是狮子钻进了猫窝,说不出的搞笑。
  笑意立刻从心头溢到眼底,我甚至不厚道的想要不要等他睡着了之后拍一张狮子下榻猫窝图留着日后好好欣赏。我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枕头跟被褥一样都蓬松而柔软,我在上面肆意地放松四肢变换姿势,我甚至还做了梦,梦见我躺在干燥而温暖的麦田里,头顶上蓝天无边,身下麦浪金黄。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第一个落进脑海的念头是好久没睡这么舒服的觉了,而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瞄猫的,臭狮子居然不叫我! !
  掀开被子奔下床,因为是地暖所以光着脚也不觉得冷,可是一时间却开始晕头转向,明明是要去洗手间却直接跑到了厨房,只见餐桌上放着简单的早餐,牛奶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看你睡得很好,不忍心叫醒你,文件我已经带走,睡醒之后回酒店找陆如也报到,你的工作另有安排。
  PS :洗好的制服在沙发上。
  走到沙发前拿着那条昨晚已经变成旗袍的裙子仔细端详,不但洗得干干净净,而且已经缝补好了!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蒋卓扬的手艺,不过还是由衷地感叹狮子大人您简直是太神奇了,简直是田螺公子啊田螺公子。
  我无声地笑起来,快速洗漱完毕静静坐下来吃那份早已经冷掉了的早餐,忍不住再次细细端详那张纸,笔锋飞扬凌厉,完全是狮子的风格,看着看着却觉得这字迹分外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管他是在哪里见过呢,我快速吃完早餐便出了门,外面的空气冷冽而干燥,此刻的心情却变得出奇的好。望着窗外的蓝天,只觉得这个世界亲切美丽到无可附加。
  回到酒店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在顶楼宴会厅找到了已经忙到抓狂的陆如也。她手边的手机对讲机不停地响,声音也渐渐从不耐烦变成了怒吼,见到我却像是见到了救星的样子:“终于加派人手了,很好很好,花店等会儿送鲜花来,你过去盯着。”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清楚奋斗在楚青城婚礼一线的总共有三队人马,酒店、公关公司、婚礼策划,这三拨人现在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每一个细节都会被对方不停地更改确认再更改再确认,为的是保证明天的婚礼万无一失。
  特别是那家著名的婚庆公司,据说为了让婚礼别出心裁,公司首席婚礼策划连续N天不眠不休战斗在第一线,终于在昨天因为疲劳过度而… … 睡着了。这等敬业精神真的是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学习再学习。
  比如说我现在接手的这些花朵,红色粉色香槟色的玫瑰用途各不相同,礼台背景板却是用白色风信子装点,装饰窗纱用的是大捧白玫瑰,红地毯两边是大捧的百合,大型婚纱照旁边用的是紫色风信子… … 整个晚上我的鼻子都在跟这样那样的花香斗争,以至于终于可以收工的时候我发现嗅觉已经接近于失灵。
  前一天晚上凌晨过后才收工,可是第二天一早八点又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婚庆和公关公司的那几位比较激动,一大早就又开始上蹿下跳,陆如也大概已经被那位著名的婚礼策划弄得已经到了忍耐极限,一直碎碎念着:“又不是奥运会开幕式,如果不是场地有限她还想让新郎吊着钢丝出现呢!”
  “她?谁啊?”
  陆如也睡眼惺松地指着不远处一个身影:“就是她,简嘉,在婚庆这行不晓得有多出名,那个三年大婚三次的原志清原公子知道吧,那三次婚礼都是她策划的,据说三次都让新娘喜极而泣… … ”
  简嘉?我顺着陆如也的指示望过去,果然是简嘉,前前后后忙碌着,一张脸满是疲倦。
  我问陆如也:“就是那个连续四天没睡觉,然后晕倒睡着了的那个?”
  陆如也一脸沉痛到不理解的表情:“跟你那个师兄一样,是个工作狂,真不晓得全部生活都是工作的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师兄?”我疑惑,“我师兄是谁?”
  陆如也挑了挑眉毛:“ Leo 那死小孩啊,他本科跟你一个学校的哎,他还留校做过一年多的助教,你那时候应该还没毕业吧,没理由不知道他啊。”
  我的嘴立刻合不住了,狮子是我师兄!这个事情好惊悚!我现在由衷地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玄幻到了一定程度,不然怎么会这样天雷滚滚。
  我怀着被这件事雷得外焦里嫩的心情默默转身干活去了,心中却在不住思索一个重要的问题,莫非,莫非蒋卓扬也跟方逍一样以前就认识我?莫非他也知道一些什么?
  心跳忽然失序,不住地在思考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直到几个小时以后。
  婚礼在十二点准时开始,虽然在天凯工作以来,参观个把财经杂志封面人物已经是家常便饭,可是第一次这么集中地看到这些个名流还是第一次,可见楚青城的号召力果然非同一般。
  那新娘的婚纱极其唯美梦幻,据说是出自纽约王薇薇之手,周身镶满水钻,裙摆曳地足有二米之长,仪式虽然简短却创意十足,交换戒指的时候居然带着几分庄严和神圣,大屏幕里播放着两个人各自向对方表白的纪录片,怎么看怎么催人泪下… …
  新郎新娘很快就下去换装准备敬酒,新娘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忍不住小声感叹:“好美的婚纱啊。”却听到旁边一个声音不以为然轻哼:“美则美矣,但愿情如纱长。”
  转过脸一看,却是简嘉,只见她肿着一双眼睛,用一副过来人的日气说:“婚礼这件事,人人都以为是一辈子一次,可有人结了n次还打不住,都以为未来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结果现在看来,多数王子和公主过上的是稀里糊涂的口子。”简嘉满脸的意兴阑珊,“所以啊,韩小熊同学,不要羡慕人家婚礼多么豪华,婚纱多么美丽,结婚这件事最值得人感动的是相爱的人终于可以走在一起,其他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我从来不知道简嘉说话这么有哲理,但是我的关注点却在那声“韩小熊”上,干是我试探着问:“那个,你还记得我?”
  简嘉斜着眼睛看我两眼:“喂喂喂,你记性差劲到这个程度啊,我们一起上了一年蒋大熊的选修课啊,就算那个已经过去了五六年,那三个月前我还帮你教训了一下那个强迫你陪他上山喂蚊子的BT周翌珹,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
  “蒋大熊?”我小声疑问,还有上次她单方面殴打周翌珹,不单单是为了我吧。
  简嘉却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我:“不会因为他现在变成你们酒店的C什么O,然后你很久没叫他这个绰号于是觉得有点陌生吧?就是蒋卓扬唤,不过他现在变化太大了,我一开始差点认不出来……”
  她开始喋喋不休地倾诉她这次与蒋卓扬合作的血泪史,只差没拿块手帕擦眼泪,我却沉浸在自己心中那越来越大的疑问中。我不住地想,五年前的我,究竞失去的是什么样的记忆,为什么单单忘记了他们,然后这世界那样大,为什么兜兜转转我还是会和他们相遇?
  不过很快我便没有机会胡思乱想,因为浩大的敬酒活动开始,我们要时刻关注各方动向。
  比如现在,在宴会厅一边的水池边,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正在专心致志地试图打捞水池里的锦鲤,干是我赶紧小跑着过去,眨巴着眼睛装可爱奶声奶气地问:“小妹妹,你在看小鱼吗?”
  小女孩转过脸来看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要给小鱼吃豆豆。”
  “哦。”我循循善诱,“可是小鱼不喜欢吃豆豆怎么办。”
  小女孩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秀长明亮,透着纯真与狡黯,像一只无辜的小狐狸,此刻正扑闪着长睫毛看着我:“豆豆好吃,我爸爸做的豆豆最好吃,不信姐姐你吃。”
  说着放了几颗巧克力豆在我手里,我已经被小孩子叫成阿姨很长时间,此刻被这样小小的可人儿叫姐姐不由地满心欢喜,恨不得把她楼在怀里狠狠啵一口,于是我眉开眼笑道:“姐姐谢谢你,既然豆豆是爸爸做的,还是留给你吃吧。”
  她却忽然站起身往走廊的方向跑去,抱住一个人的腿就喊:“爸爸!
  我正想研究下什么样的男子能生出这么可人的女儿时,就听见简嘉在一边大喊:“韩小熊,快点过来!”
  我默默擦汗,朝着那对父女微微欠身就快速奔了过去,心想着简嘉同学你要不要这么大声啊。
  简嘉一边拖着我一边说:“你们家蒋大熊在哪里,带我去找他,居然出卖我,太不顾往口师生之情了!”
  一边说一边做义愤填膺状,看到她那副表情,我简直要担心狮子大人的人身安全问题,于是我小声对她说:“怎么了,不要这么激动啊。”
  “他……啊……”
  简嘉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为激动付出了代价,她被地毯绊了一下,重重地撞在一边的桌子上。桌上红酒当下就拨了旁边人一身,一套礼服大概由此报废。
  简嘉连声道歉,那位女士此时却全不顾忌什么礼仪风度,一边徒劳地用餐巾擦拭污迹,一边高声尖叫:“我的裙子!我刚从米兰订制的耶!”
  我这才认出那人就是徐国美,忍不住皱着眉头为简嘉担心起来。
  这位大小姐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但愿她能看在人家婚宴上收敛一点。
  可是这位陈太太徐大小姐显然全忘了社交礼仪里的条条框框,声音一声尖过一声,甚至动手扯过简嘉的胳膊:“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我这身衣服卖了你也赔不起!”
  简嘉虽不甘心,却也只能连声道歉,这时候Sam闻声走了过来“陈太太,我们酒店的洗衣房有对付红酒渍的独家秘方,我请工作人员陪你上楼换衣服好不好?”
  徐国美立刻跟着Sam离开,徐国豪却不依不饶地站起身来,对着简嘉说话,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这位小姐,这件事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吧?”
  我只觉得恶心和厌恶,简嘉倒还不卑不亢:“您放心,我愿意承担送洗的费用。”
  徐国豪不怀好意地笑了:“今天是楚先生的大喜日子,我也不想太为难你,这样吧……”他抬起手倒了满满一口杯的茅台递给简嘉,“把这杯酒喝了,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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