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的暖》第7/19页


  “是啊,林小麦啊。这丫头太倔强,人家都是男医生去参加救援,她一个女孩子偏要去,谁拦着也不听,那是什么好地方啊,那么危险”赵洪雷说着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隔了几秒钟,床上的人好像才反应过来,“立言,他说什么,什么救援”声音低弱,竟是从没有过的惊慌失措。
  “哥,他说小麦姐参加地震救援去了,走了好几天了。怪不得我这几天打电话……”
  话音未落,床上的人眼眶已经红了,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身子向立言探过来,紧紧盯着立言的眼睛急切而焦虑的问“她不会有事的,是吧?”似乎只要立言点点头,她就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立言无奈,只好说“她是女的,危险地方不会安排她去的,哥你别太担心。”立行虚脱了一般的仰面倒在床上,红着眼眶盯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

  小麦随着医疗队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救援的部队搭起了成片的帐篷,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由于距离震中有点近,村子里的房屋大面积倒塌,很多村民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村里面的医生只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所以小麦他们一到就投入到紧张的伤情救治中。
  在那里,小麦遇见一个叫丹丹的女孩子,是和男友一起到这里支教的大学生。小麦他们到的时候,刚刚发生过一次剧烈的余震,她的男友大飞为了保护村里的孩子被倒塌的墙体砸中后脑当场昏迷,情况很危急。小麦他们赶紧参加了紧急抢救,当地救灾的部队协助医疗队安排运送他们过来的军用直升机将他送回西宁救治。整个过程丹丹一直守在一边,咬着嘴唇握着男友的手,用期待、祈求的目光看着大家。准备上飞机的时候,小麦看到丹丹踉跄艰难的跟在边上心里十分不忍,于是过去扶着她。“他会没事的”作为一个医生,小麦知道这存属废话,但是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孩子几乎支撑不住的样子。“我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其他我都不在乎”丹丹哽咽着说。
  小麦心里一片酸楚,没有谁比她更能体会这种心情了,有时候,人的愿望就是这么卑微,只要他活着。也许自己是幸运的吧,起码他活着,就算他的幸福不是由自己给的,只要他幸福了,还奢求什么呢。小麦突然对于立行有了其他女人这件事无比释然了。
  灾区的物资很匮乏,因为道路已经震毁,很多东西都是直升机运进来的,江焕和小麦这几天基本都是在救治和手术间隙啃几口干粮。第三天早上,江焕看着小麦已经瘦得下巴尖尖的小脸和一阵风都能吹走的纤细的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从自己怀里掏出一袋牛奶递过去“给,赶紧喝了”
  小麦抬眼看了江焕一眼,“哪来的啊?”
  “昨天手术那个病人家属送的,说分发的物资,他们没舍得喝,说啥非要给我。”江焕说着塞进她手里。
  牛奶略略温热,似乎带着他的体温,小麦低了低头,睫毛颤抖,“谢谢你,江焕,我…”
  “啥也别说,赶紧喝了。就一袋牛奶我可没有指望你以身相许啊”调侃了她一句,男人转身走了。
  小麦看着他的背影摇摇晃晃的,带着一股子北京男人特有的拽劲儿,眼睛微微湿了。
  小麦到那里的第三天下午,又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余震。原本所有的居民已经转移到帐篷里面了,但是有个小麦在照顾的大嫂在她转身的功夫就拖着伤腿跑回自己倒塌一半的家里,想从废墟中挖出自己结婚时候婆婆给的传家宝首饰。小麦发现她不见了找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余震发生,来不及反应,小麦一把将大嫂推开,自己却被余震震落的一摞砖头砸中头部。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划过脑海的是立行的脸,他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深情和温柔脉脉流淌。
  出院回到家,立行一夜未眠,电视里一直在播放玉树的消息。不知道她在哪里,也许在市区的医院里面帮忙吧,那样是不是不会有危险?
  第二天早上和立言刚刚吃过早饭,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立行接起电话,还没等说话,里面传出一声悲愤的怒吼,“方立行,你这个混蛋,你害死小麦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心里一颤,几乎坐立不稳,立行急急的问“小麦,她怎么了?”
  那边还在喊,已经带着哭腔了“全都怪你,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跑去灾区,你就是个…”没等她骂完,男人已经大声打断,“告诉我,小麦她到底怎么了?”
  抽泣了一声,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嘶哑的说“昨天她在余震中被砸中头部了,那边不具备救治条件,今天一早刚刚转回我们医院…”
  立行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瞬间眼圈已经红了,电话滑落在地上,茫然无助的看着立言。自从母亲去世后,立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立行,无论是在父亲因吸毒过量猝死的时候,还是在讨债的人上门喊打喊杀的时候,立行始终都是冷静从容的,从未有过此刻这般茫然无助。
  “哥,小麦姐怎么了?”
  立行似突然醒过来,惊慌失措的抓过拐杖,“立言,快,我们去医院,我们快去医院。”说到后来声音颤抖的几乎难以听清。因为腿软,立行撑了几次也无法站起来,立言只好把轮椅推过来扶着他坐上去。
  两个人感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了。又是重症监护室,这一次,换她在里面,而他在外面。看着她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连自己推动轮椅都做不到了。在监护室门口,立行见到了守在那里的江焕。江焕头发凌乱,衣服也脏乱的不成样子,眼里遍布血丝。看到立行,他腾地站起来,几步冲到立行面前。
  “你这个混蛋!你还来干什么?你害的她还不够吗吗?你要不是个瘸子,我今天就揍你。”江焕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右手在空中用力的挥了一下拳。
  “她现在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你告诉我”立行通红着眼睛,嗓音嘶哑,透着急切和慌张。
  看了看男人的血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江焕深深呼了一口气,“脑震荡,头部有毛细血管出血,万幸的是出血量不大,现在用了止血药保守治疗。如果天亮时候出血可以止住,就基本上脱离了危险,剩下就是保守治疗,用药物帮助吸收颅内的少量血液了。”
  “那…如果止不住…”
  “那情况就有些危险了,可能要开颅手术”
  立行低垂着头,用一只手用力的抵住胸口,试图缓解内心的恐慌和巨大的疼痛。小麦,我错了,你惩罚我吧,但是求你一定要好起来,必须好起来。
  沉默了几分钟,江焕沙哑的开口“她送到那边医疗站时候曾经短暂清醒过,说了两句话:不要通知我爸妈,我不想他们担心;万一…不要告诉他,就说我出国了,生活的很好。我,不要他的愧疚,我舍不得。”声音渐渐哽咽。
  立行的眼前一片模糊,因为低垂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直接滴落在裤子上,一会儿就一片濡湿。强自平静了好一会儿,立行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低低的说了句“我想进去陪着她,可以吗?”声音悲哀中带着祈求。
  江焕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个人其实深爱着她吧。“好,我去打个招呼,也许她能感觉到你在身边,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做了消毒等各项准备,立行终于来到她的床前。一周不见,她明显消瘦了,两颊已经凹陷进去,向来白里透红的脸蛋现在血色全无。长长的微翘的睫毛软软的覆盖在眼睑上,显得脆弱而无助。原本粉嫩的唇现在是苍白干裂的。他还记得那唇上的芬芳,是春天第一株青草的味道,清甜美好。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的好好看看她了,自从这次重逢,一直没有勇气好好看看她,怕看了就再也无法将她推开。手轻轻顺顺她的长发,又抚过她的脸,立行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放在唇边轻吻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温柔而缠绵,带着无限疼惜。
  “小麦,我来了。你别睡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醒来我们说说话好不好”。把脸埋在她的手心,立行似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接受

  小麦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中。旁边的墙上像是放着老电影。小麦看过去,吃惊的发现电影里面竟然是自己的脸。
  小麦看见自己红着脸提着一大袋鸡鸭鱼肉和蔬菜站在立行家门口,立行开着门,站在门里面一脸诧异。
  “方立行,这个国庆假期我没回家,食堂的菜好难吃,我可不可以在你家里吃饭?喏,这个给你”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立行接过去,看着女孩脸上的红晕,轻轻笑了笑,“好”
  小麦进了屋,正在换鞋,听见立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见一个男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苍白消瘦,五官和立行很像。立行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子,又转过头看着小麦说,“林小麦,这是我弟弟立言。立言,这是林小麦。”
  立言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小麦,腼腆的笑笑,“你好,小麦姐,欢迎你,我们家平时就我和哥哥,你常来玩吧”声音很好听,却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10月7日是小麦的生日。小麦提前一天就告诉了立行,并且说明了她不要礼物,但是要立行给她包羊肉胡萝卜馅儿的饺子。立行早上去市场买了新鲜的羊肉和胡萝卜,还买了些青菜,回家时候小麦已经在家里和立言聊天了。
  那天中午立行负责了和面、拌馅、擀皮、包饺子的绝大部分工作,立言负责了帮忙包饺子的工作,而小麦负责了捣乱和找麻烦的工作。因为小麦不会包又参与热情高涨,结果她包的饺子立行只有一个一个返工来捏紧,避免等下饺子煮成了片儿汤。三个漂亮的男孩女孩围着桌子,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添麻烦的添麻烦,场面倒是出奇的和谐美好。
  画面一转,小麦看到自己匆匆忙忙奔跑在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前方抢救室的灯亮着,抢救室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他的身子伏在腿上,头埋在自己的手心。听到小麦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小麦,一脸的脆弱无助。
  “立行,立言怎么样了?”小麦跑过去站在男孩身前。
  男孩仰着脸看着她,眼中水雾茫茫“还在抢救,小麦,我…”哽咽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说。
  感觉到他的恐惧和无助,小麦揽过他的身子,把他抱在怀中,他的脸伏在她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立行,别怕,我在。立言不会有事的,他的先心情况不算很严重的,绝对不会有事。”立行的身子抖得厉害,小麦收紧了双臂,紧紧拥着他,希望把自己的力量揉进他的身体中。
  “真的吗?”立行抬起头看着她,眼睛亮的吓人,带着希冀的光。
  小麦坚定的点点头,“当然,我是学医的,相信我”其实小麦心里也很害怕,如果立言有什么事,她真的怕这个男孩撑不住。
  又将头埋在小麦怀中,沉默了许久,立言低低的开口“我四岁那年,妈妈生了立言。他出生时候都不哭,医生拍了很久才有哭声,差点救不活。他在保温箱里面住了好久,我在玻璃外面看着他,他的身子小小的,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他小时候常常生病,后来我听见妈妈和爸爸说是先天性心脏病,等长大了实在不行就手术。他不能跑也不能跳,那样的运动会让他晕倒。我经常带着他在家里玩,我们讲故事、捉迷藏、下棋。他小时候可漂亮了,我们捉迷藏时候他每次找到我都笑的特别开心,我觉得特别快乐。”
  “妈妈的工作要上夜班,爸爸总是在她下班时候去接她。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立行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立行,别说了,难受我们就不说了啊”小麦心疼的不行,抚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
  立行喘了喘气,接着说“有一天,爸爸参加同事的生日聚餐,喝了一点酒,去接妈妈去的晚了,妈妈她…她在路上的小巷子里面,被人…杀死了,抢劫杀人。可我妈妈没有钱啊…”立行哽咽了几次,声音越来越清,有些飘渺,带着隐隐的抽泣。
  小麦感觉自己胸前的衬衫被水浸湿,胸口万箭穿心般疼痛,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即使后来立行离开她,即使后来立行订婚,她都没有这一刻这样的疼痛。她的男孩,承受了太多的悲戚,而她只能更加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们不说了,好吗?”
  也许是心里放了太多东西,放了太久,立行似乎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停不下来。“妈妈走了以后,爸爸特别自责,特别痛苦,工作也没心思干了,我们两个小孩更是没人管。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冰毒,很快就沉浸在那种暂时的解脱感中。”
  “他每天不是出去买毒品就是躲在自己房间边哭边吸毒,立言很害怕,在那一年他的心脏病犯了几次,都是我把他背到医院硬救回来的。有一次他抢救过来以后,爸爸清醒后抱着我们哭,说对不起我们,可是他已经完了,让我们原谅他”
  “我初三那年,爸爸因为吸毒过量,去世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悲伤,却也觉得解脱。可是,我没想到,这并不是结局。”立行的哽咽逐渐消失,声音渐渐平静,带着苦涩的自嘲。
  “爸爸刚刚去世,就有一伙人找上门来要账。原来爸爸吸毒借了很多很多钱,他们说父债子还,所以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说不还完就会弄死立言。立言就是从那一次受了惊吓以后病情加重,身体逐渐越来越差。”
  小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抚摸着他的后背,心疼的无以复加。只恨自己没有在他最无助时候就认识他,给他自己能给予的一切一切。
  “我们卖了房子,还了一部分债务。我没有保住妈妈的房子,但是妈妈临走时候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立言,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到。立言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是他很要强,一直坚持着上学,成绩一直都很好。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立言能活着,能健康的活着,哪怕要我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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