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之间》第48/58页


箫竹筠倒抽一口凉气:“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已经不是你跟吴子荣的威胁了,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是你非要跟我过不去!”谭惜惜一脸恶狠狠,完全不顾她精致的妆容被毁于一旦:“你们离婚已经一年多了,你竟然还跟他跑出去吃烛光晚餐?为了你,阿祖和我翻脸,箫竹筠,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缠在我身边?为什么你不能消失?”
“就因为这个?谭惜惜,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你一直压着我……不管我做什么,他永远不满意,永远说竹筠这样,竹筠那样,箫竹筠,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我告诉你,子荣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箫竹筠觉得这会儿的谭惜惜比任何时候都真实,她的表情眼神连下拉的眉梢都跟她的话一样真实。
“你真是个疯女人。”箫竹筠冷冷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吴子荣不肯娶你了,他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第三十八章 落叶的规则

见过了谭惜惜,箫竹筠的心情变得很坏,很晚才睡,估计时间已经快是凌晨一点。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听到手机铃声,那声音越来越真实,一声又一声,沉沉的,压抑得过分。一开始,她总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是这声音一下又一下,持续不断,已容不得她怀疑。
她不得不坐起来,打开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念念叨叨的声音:“我看到好多血,箫竹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我看到好多血,好多,地上全是血。”
箫竹筠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怒道:“谭惜惜,又是你,半夜三理扮鬼吓人啊。”
电话那头仍然在不停地说:“我抱着他,把他的头贴在胸口,紧紧地贴在胸口,我想阻止这些血流出来,可是他身体里的血好象洪水一样冲出来,我根本止不住。”
箫竹筠只觉得浑身泛起一阵凉意,不禁打了个冷颤,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刚想把电话挂掉,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是谁,你在说谁?什么全身是血,出了什么事?“
谭惜惜忽然大笑起来:“他,哈哈,他死了!”
她的笑声凄厉恐怖。
箫竹筠心中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你说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吴子荣?你是不是在开玩笑?”问这句话的时候,箫竹筠听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谭惜惜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谁叫他不肯跟我结婚,他还说,还说要和你复婚,哈哈,复婚?我说过,如果我得不到,我宁可毁了一切,我付出了我的全部,别人不可以得到他。”
听到她这样狠戾的语气,箫竹筠不觉打颤:“你现在在哪里?”
谭惜惜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的,子荣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你的。子荣,别怕,别怕,我去陪你,我陪着你,这样多好,全世界都安静了,没有人夹在我们中间,我要一辈子陪着你。”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终于消失。
话筒里一片寂静,箫竹筠却觉得有一千把大锤在她耳边敲击。
她想也不想,便拨通了张祖荫的电话:“阿祖,我觉得吴子荣和谭惜惜一定出事了,你快帮我查一查。”

第二天,有一条新闻全市轰动,代市长吴子荣出车祸不幸身亡,同时身亡的还有他的女友谭惜惜。
吴子荣的死因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车速过快,也有人说是刹车出了问题,因为车子原本开得好好的,不知为什么,突然速度猛增,而且还象蛇一样扭来扭去。
有目击证人甚至说看见当时车里两个人似乎在激烈的争吵,最后好象还扭打在一起,似乎驾驶座旁的人试图去抢方向盘。
但是这个说法最终悄无声息,交警最后的鉴定结果是刹车片故障。
得知这一消息后,箫竹筠觉得口干,想喝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内心随着巨大的冲击,自己宛如在没有办法前行的油轮上前后晃悠,海浪一波一波向她头顶掀盖过来,她抱紧张祖荫,在他的胸膛找到安全感。
张祖荫默默地看着她,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他们死了”
“死其实是最简单的事情了,活着才复杂,竹筠,不要胡思乱想。”
“嗯”箫竹筠轻轻地应着,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出。
那晚,她亲耳听到谭惜惜的声音从大到小,再到消失,后来知道,吴子荣也离开,随后晚上在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谭惜惜有笑声,扭曲且不停变换,总吓得她一身冷汗。
张祖荫每天都陪着她,让她感觉温暖。
开追悼会那天,箫竹筠去了。带着吴悦。
吴子荣去世后,两位老人经受不住这个打击,都病倒了,箫竹筠便将吴悦接到了身边,虽然小吴悦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看到妈妈一脸严肃,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路上,他都十分乖巧。
这是箫竹筠第二次参加葬礼,第一次是她的祖父。那时候家乡还没现在这么高级,葬礼就在家里举行。
家乡的习俗是有人去世了要大吹大擂,可是她父母并没有这么做,父亲对她说:“人去了,那是学生的事情,听到那样的音乐只会觉得与事实大相迳庭。”
她记得那时候有很多人到她家,吊唁她的祖父。
她就站在母亲身边,看着身边走过的每个人,都是面色沉重,内心的伤痛由眼睛传到她身上。她那时只有十岁,紧紧地捏着母亲的衣角,一直忍着没哭。
可是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凄惶。
从此,她再不曾参加过任何人的葬礼。
只除了,今天。
一路上,箫竹筠看着车外,那些匆匆倒退的梧桐树,树身斑驳,是她一直喜欢看的那种色彩搭配,它们没有一片叶子残留,只有粗壮低敌的枝干立在路边。
她想到那天张祖荫安慰她的话:“到时间了,叶子要从树上脱落,属于它的生命就此结束,但是盛夏的时刻,暴雨过后,很多叶子也会落下,提早地结束它的生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必须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划。”
箫竹筠黯然叹息,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这样的结果不是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到的。
可是,很多事都只能忍耐。
将要到的时候,箫竹筠就看到一排排花圈摆在那儿,参加葬礼的人多是心怀忧伤的,但又有几人会真感觉天塌了下来?
走进灵堂,看到站在吴子荣相框下的吴父吴母。
短短几天,他们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十岁,眼睛里透着丝丝绝望,只有看到吴悦的时候,眼睛才稍微地亮了一下,随后,就拥着他泣不成声。
箫竹筠看着神情这样的两位老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着相框中的吴子荣,斯文清秀,一如当年初相识。她和这个人相遇了,相恋了,结婚了,又离婚了,她曾经因离开他而伤心,如今,又要因他的离开而难过,在她的这趟列车上,吴子荣从此永远不会再出现。
箫竹筠微微鞠躬,是向吴子荣,也是向他身边的吴父吴母。
吴母张了张嘴,看着箫竹筠,所有的话却都说不出来。
当初她和吴子荣离婚,她虽然心疼惋惜,心里也未尝没有一丝庆幸,新来的儿媳对儿子的前程会更有帮助的吧。然而现实替箫竹筠狠狠地讽刺报复了她。
仪式大约总共是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吴父抱着吴子荣的遗像,坐在车中,送他最后一种。
人死如灯灭,只留下灰烬,装在小小的匣子里,这就是全部的他了。
他半生汲汲经营,甚至不惜毁了家庭,如果知道将来的结果不过如此,还会不会那么热衷名利?
偶尔她也会想起谭惜惜,那天最后的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
其实她也很讨厌谭惜惜,非常讨厌,已经到恨她的程度,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希望她能够忽然从人间蒸发,比如,站在路边被车子撞了,比如得了不治之症,甚至雷劈等等类似的阴暗想法,但自从她死后,那些和她有关的一切一切,都倏地从脑海里消失,死已经死了,还要那些念想做什么。
那是一个偏执的女人,把悲痛渲染开,波及了身边的所有人,然后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告别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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