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再嫁我一次》第2/216页


  她对着那枝叶徭役间忽隐忽现的身影,用唇形告诉他,“师父,保重。”
  便不再望向他的所在,她知道他看见了也明白了,因为风中又吹来了他忧伤的气息。
  阳关城楼便在眼前,出城便出龙都,风沙漫漫掩前途,也正如此时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不知道当年昭君出塞,可有这番感叹。”云听音幽幽念道。
  “好个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公主好文采呀。”一声喝彩在撵外响起。
  轻撩起纱帘,张瑞祺飒爽于马上含笑,他是此次护送她南去雀屏和亲的使者。
  “张大人谬赞了,以张大人的文武状元之才,听音这是在班门弄斧献丑了。”
  “公主谦虚了,公主为音尘公子之时,那份才气与智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下官有所不明的是,为何是西出阳关,而非南出阳关呢?”张瑞祺温文问道。
  云听音却笑而不答,其实这诗句出自于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中的两句,她也是随手拈来一用,而这西出与南出之别,她又怎能和他说得清道得明呢。
  ――我――是――分――割――线――
  数日的车马劳顿,让这庞大的和亲队伍显了疲态,绵延的队列缓缓前行,她也不多做催促,惬意的欣赏着愈近江南,愈发之秀美的景致。
  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轰鸣由远而近,扬起的滚滚沙尘如浪从天边而至。
  张瑞祺也是小心谨慎之人,虽此时他们仍在尊龙国国境内,可战乱的年月难以预计哪里才是太平之地。
  “戒备。”
  一声令下,御林军全军进入备战状态,战斗一触即发。
  云听音站起身来走出凤撵,远眺那奔腾而来的轰鸣。
  别人是不知,可她却知道是他来了,那只为和她赌气而常年在边疆镇守的他来了。
  只见冲来的是军队,且绝对是精锐部队,其训练之有素,其作战之勇猛,可见一斑。
  “是来抢亲的,全力应战,保护好公主。”张瑞祺下令。
  看着无辜的人就要为她做无谓的牺牲了,她顿时扬声娇喝,“云听轩住手。”
  风过,吹起漫天的花瓣飞舞,艳阳下缤纷而绚丽,可对持的双方,却把这艳阳的美好映照在寒光四溢的兵刃之上,让其不再是绚丽的夺目,而是摄人的冰冷。
  “云将军,你这是要作甚?”张瑞祺温文依然,可话语的责问早已外露。
  “张大人。”云听音的一声唤,就像是予这充满浓烈火药气息的空间一丝清凉的溪流,沁了入心肺,缓和了双方的紧绷。
  张瑞祺向她躬身行礼,应道,“公主,此时你不便出面,还是回到凤撵中吧。”
  云听音一手轻抚面纱,道,“听音自是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可听音即刻要远嫁,望大人能通融,让听音与兄长话别几句。”
  “这……。”
  张瑞祺犹豫不止,他也不是笨人,深知如若不让云听音和云听轩话别,他们是再难举步,若要与云听轩硬拼更是下策。
  可雀屏国即在眼前,云听音此刻与云听轩见面,怕是会引得蜚语漫天,传入凤王南宫陵光的耳中便棘手了。
  张瑞祺的担忧,云听音自是明白,可此时不安抚云听轩,任由之,那会更为难办。
  “张大人不必过虑,这里面的分寸听音自有主张。”
  她的话音刚落,便在人群中一道身影风驰电掣向她而来,带着大漠的风沙,带着多年思念,将她抱起一同飞跃向远方。
  耳边的风带着凉意呼啸而过,却微微吹痛了她的脸颊,不禁埋首在他怀中,聆听着他一如当年的砰然心跳。
  他也回应她更为热烈的怀抱。
  “听轩哥哥。”
  她柔柔的唤着,可她的声音中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明知他的心意,却狠狠的伤了他的心。
  他身躯一震,急驰的景致顿时缓了下来,两人轻如鸿毛飘然落下。
  她抬首望向四周,一片竹林翠绿,如似师父的翠竹谷,一阵竹枝徭役,阳光穿透竹叶的翠绿,投映在地点点光斑。
  抬手在额前,遮挡那光斑些许,却也在那光斑之下,望着多年未见的他。
  当年怀恨负气的青涩少年,如今在多年大漠风沙的凛冽中,变成伟岸的大丈夫了。
  记忆中皎洁温润的脸旁,添了几分麦色的稳健,明艳似骄阳的瞳眸在那细长的丹凤眼中,多了几分内敛沉稳,可望向她时一如当年的温柔。
  忽然间他一把扯下她颜面上的面纱,狠狠的将其揉碎,明艳的眼眸就像是久违水源的路人,贪婪的凝望着她。
  他用力紧抿的双唇微微颤抖,令唇色不再红似的朱丹,她知道他在压抑着,在等她开口。
  可在当年她逼迫他迎娶了东方明美,他伤心离家远赴边疆的那刻起,她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和他再说些什么,因为不论再说些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他们就这么对望着,沉默着。
  在他眼里她更美了,那玉琢冰雕一般的容颜比起三年前,似乎多了融融的暖意,不再透寒刺骨,不再有那一心只为达到目的,而对她身旁的人近乎于无情的淡漠。
  风吹起了她的发丝高高飞扬,如似那盛开的黑色玫瑰,明知玫瑰虽美,却满带棘刺,每每碰之便会伤痕累累,可他仍不悔的想拥有她。
  “为什么没来找我。”他终于不再忍耐,也是第一次向她咆哮着。
  她微微的垂下头来,发丝也随之垂下,婆娑的将她轻掩,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沉默依然。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的不可靠吗?”
  她的沉默让他痛彻心扉。
  他的痛楚从他胸膛的砰然传导了给了她,让她一震。
  “不是的,哥哥,我……。”末了她语塞了。
  他痛苦的拧头向一侧,胸膛重重的几番起伏,她知道他在压抑着,唯恐自己的情感过于外露,而惊吓了她。
  轻轻的叹了口气,“听轩哥哥,你为了听音早将自己的幸福付出,听音又怎能再让你添烦忧?”
  “烦忧?你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就能让我没烦忧了吗?幸福?我今生的幸福,最为想与之携手的人,却是我永远不能碰触和逾越的,她在遥远的彼岸……。”他说着失神的缓缓向她伸出手来。
  他的话虽没明说,可她懂。
  “都怪我,我明知师父和东方明美在算计你,我却佯装不知……。”末了,他悔恨交加。
  “她们是你的师父和妻子,你这么做,站在一个丈夫的立场和……。”
  “不是的,”他倏然打断她的话,“我在心底希翼着,当你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你……你便会来找我……。”
  震撼于他的浓情,可想而知在那边关寂寞的岁月里,他是如何度过那思念的漫长。
  伸手将他抱住,用自己娇小的身躯予他安慰些许。
  思念了一千多个日月的人儿就在怀里,令他再难压抑心头那份情愫,逾越伦常礼法,深深的埋首在她颈窝。
  当一丝温润湿透了她的嫁衣时,他方道,“我真蠢,就这样把你推向了深渊。”
  素手轻抚他后背,柔柔的说道,“不,哥哥,不怪你,这是听音自己选的路,不怪任何人。”
  他猛然抬起头来,惊愕写满他微红的双眼,“你说什么?”
  拭去他俊彦上的微微湿润,“哥哥,如若不是听音自愿的,没人能强迫听音做任何事。”
  “为什么?”
  他忽然害怕了,害怕从她嘴里说出,她是在为那个人而牺牲,因为当年她也为了助那个人登基,而让自己娶了东方明美。
  “听轩哥哥,听音远嫁雀屏不是为了国家兴亡,也不是为了民族大义,更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轻轻依偎在他胸前,“只为了一个跨越时空的使命。”
  那紧揪着的心,终落地,可是,“跨越时空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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