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种植》第133/169页


俞天野艰难地解释道:“这只是你的以为。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之间现实的问题太多,分歧太大,完全无法统一。”

包?还想说点儿什么,却看见陈朗他们三人在酒吧门口告别,陈朗注意到自己看过去的眼神,还冲这边挥手示意,“包?,我家里人来接我,先走了,有空再聚。”包?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唉,你换的新号码还没给我。”可是陈朗完全没有听见,他眼看着她上了一辆福特小轿车,飞驰离去。

耳边的电话里,传来沉闷的呼吸声,终于有人开口道:“陈朗,她过得好吗?”

包?犹豫半天,想起陈朗那张剩得跟巴掌大的小脸,终于道:“瘦了点儿,其他还不错。”

电话那头俞天野无声地笑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伤口终究会被填平。他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又是墙上那幅《鹧鸪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V借月章……”

俞天野一时有些黯然神伤,也许自己介意得太多,果真便是性格决定命运。他常常忆起陈朗转身离去时的那个身影,无比厌恶当时莫名其妙的狷介,心情再度低落起来,于是对包?道:“也祝你圣诞快乐,挂了吧,回头联系。”3

陈朗在上海的生活其实多得异常滋润,除了有外公外婆的嘘寒问暖,七大姑八大姨也是呵护有加,当然也有遗憾,那就是住在外公外婆的家里实在不太自由。

陈朗的外公外婆家,早些年也算黑五类,当然搁到今天来说,那些资本主义遗留下来的家底,在历经浩劫和洗涤之后还是有所残留,比如家里有一套宽敞的老宅子,位于静安区的华山路。

华山路位于市中心,平常不过是个不大闹事儿的小兄弟,但还是被霸道的江苏路挤得掉头向东,因此也只能算并不宽敞的小径一条,但是街边的梧桐,层层叠叠的树荫,成全了它的静谧温婉,尤其是在这个人迹稀少的深夜。

透过车窗,就着路灯昏暗的灯光,陈朗尽可能地一一扫过路边的风景。这条路怎么看也看不厌,自然是因为它独具韵味。华山路又不少颇具风情的老房子,尖尖的屋顶,老式而又怀旧的格调,却都被浓密的树荫遮掩,还被无数铁栅栏相围,即便是在昏暗路灯下半遮半掩,影影绰绰也别具风情。

开车的中年女士直接将车驶进了华山路末尾的一处院子,陈朗抬手看了手表,居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她自然是惭愧无比,“阿姨,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其实我自己可以打车回来。”

柳栀子看了陈朗一眼,笑道:“今天晚上可不好打车,再说我开车过去接你也很方便。老太太催我好几回了,我想着今天晚上你肯定会玩得晚一点儿,多以才挨到了现在。”

陈朗唉声叹气道:“外婆还以为我是中学生呢,一点儿也不放心。”

柳栀子是柳椰子的姐姐,也是陈朗的表姨,抿着嘴笑,“她是太宝贝你了,你没看出来你住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她乐得嘴都合不拢,还嫌弃你太瘦了,成天就和咱家的好婆一起,变着方儿做好吃的给你。”

陈朗越听越觉得汗颜,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地上下班,可是这边的三亲六戚都排着班地接送,让陈朗惭愧得不行。陈朗有时候也比较疑惑,明明这些亲戚都不算直系,正经叫起来都应该算表舅表姨等等,因为亲娘柳青提只有一个亲哥哥,现在在美国定居。当然背地里也有柳栀子给她解释迷津,大概因为自己的孩子都不在身边,这老两口对家族里的晚辈全都分外疼爱,出钱出力从不吝啬,学业工作全都操心,这也是如今柳栀子等人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原因。

陈朗沐浴在老一辈的和睦关怀下,内心自然是温暖和熨帖,但是陈朗同样觉得内疚和不安,外公外婆如此高龄,还要为自己劳心费力,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操心,还在陈朗熬夜翻译文献的时候,不时前来巡查,敲门道:“000,睡了啊!”这让陈朗觉得自己俨然退化为幼稚园小朋友,颇有些哭笑不得。

陈朗接着柳栀子的话题,叹口气道:“就外婆嫌我瘦,其实这明明是流行。”

柳栀子斜睨了陈朗一眼,腾出一只手捏捏陈朗的胳膊,“流行什么呀,跟柴火棒似的,当心嫁不出去。”

陈朗郁闷柳栀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道:虽然在生活上自己被外婆和阿姨照着小朋友的规格来呵护,但是这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标签,同样贴得牢牢的,也几乎成为所有长辈们的心病。陈朗看着柳栀子停车入库,熄火,犹豫了半天,斟酌用词道:“阿姨,我还是想在公司附近租一套房子,这每天让你们送来送去的,太折腾了,我过意不去。”

柳栀子一盆子冷水浇过来,“你就别琢磨了,老太太肯定不同意。”

陈朗也觉得外婆那一关难过,再度唉声叹气起来。柳栀子当然明白陈朗的心思,毕竟是年轻人,还是习惯保留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自在一些。况且和老人同住,别提玩通宵,稍微晚一点儿回家都会有夺命连环call,的确有些不方便。

她想了想,便得出结论,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还是给你买辆车得了。”

陈朗一震,忙不迭地摆手,“我还没车本呢,算了算了。”

柳栀子扭头问道:“那你真想搬出去?”

陈朗一听这话里面松动的语气,不禁兴奋起来,贴上来道:“是啊是啊,阿姨,你帮我去和我外公外婆说说?”

柳栀子微笑着摇摇头,“你这样子特别像你娘,每次要拉拢我做点儿什么坏事的时候,都是可怜巴巴的小样儿,让人不答应都不行。”

柳栀子比柳青提还略小两岁,却比柳青提老练沉稳,两人从小到大厮混了许多年,嬉戏玩闹得知己知彼,知道柳青提后来去了北京念书,两个人才迫不得已分开,偶尔书信联系。至于柳青提去世以后的故事,要不是陈朗的外公外婆拒绝向大家公布陈朗的联系方式,柳栀子早就飞去了北京。

柳栀子的办事能力绝对一流,没两天便搞定了陈朗的外婆,还得陈朗私底下还问:“阿姨,你怎么忽悠外公外婆的?他们居然会答应。”

柳栀子神秘地道:“想听吗?附耳过来。”

陈朗果真伸头过去,柳栀子这才悄悄地道:“我和他们说啊,第一,陈朗单位离这儿太远,来往路上浪费时间,不利于她及时休息,怪不得胖不起来。”

陈朗纠结地道:“那第二呢?”

柳栀子干笑了两下,“第二啊,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去。”

陈朗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既然目的达到,自然欢欣鼓舞,赶紧上网查找公司附近的房源,争取早日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可以畅快地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柳栀子看着陈朗埋首于电脑前,笑着退出了陈朗的小屋,这没说出来的第二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老太太面前碎碎念:陈朗搬出去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有和年轻朋友独处的场所,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老古板那一套早就不流行,感情需要培养,激情需要温床,而这些都是谈恋爱嫁人必不可少的前提。

当然,老太太的金口一开,并不表示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就此如陈朗兴致勃勃的找房史,很快就变成一本忍无可忍的血泪史。陈朗租房就是为了上班方便,所以把租房的范围缩小到了浦东滨江大道附近的方圆两公里之内,却发现找合适的房子太难,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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