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种植》第148/169页


包贇赞许地冲陈朗点点头,“聪明。”第三十二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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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水,不,时间像瀑布,转瞬就冲到了除夕。

陈朗的每一天都过得按部就班,而且无论在临床操作上还是齿科管理上,都有不小的进步。她每周都会抽时间和柳椰子及于博文就日常事务进行沟通。另外DZ银行业已经在几家候选齿科诊所中圈定了皓康齿科和博文口腔,正式合作将在节后慢慢铺展,陈朗和同事们核对了每一个细节,尽量做到万无一失。陈朗还利用博文口腔的平台,配合斯蒂芬教授开展种植手术,国内的患者人数与香港比起来只多不少,斯蒂芬教授甚为满意。当然也会有烦心的事情,那就是博文口腔的财务报表上,南方的一些齿科连锁店越来越多地趋向于亏损,让陈朗越发心惊。不过过了今天,也就是除夕,一切的一切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反正外公外婆全去美国了,陈朗便给柳栀子一家打了个电话报备,开始了自己的普陀山之旅。

当然,美好想象和现实总是有着极大的差距,陈朗抵达芦潮港,才发现一天三班的快艇船票全部告罄。陈朗瞪着墙上那一排排红色的“无票”字样很是郁闷。怎么可能呢,春节是合家团聚的日子,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出行去普陀岛?真是有病。

陈朗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陆续检票进闸的行人,渐渐觉得自己错了。许多游客手里都拎着一大袋香火,这让陈朗恍然大悟,普陀岛不单是旅游胜地,还是不折不扣的佛教圣地,所以赶着去烧头香的香客们简直就是络绎不绝。陈朗痛定思痛,只能无奈地承认,精神层次和于博文在同一个水准的人民群众,数目还是无比庞大的。不过,行程被打乱事小,但是被包赟这张乌鸦嘴完全说中,那才让陈朗更加不爽。包赟昨晚听说陈朗居然如此胆大,船票住宿全无安排,就颇有此震惊,不过转瞬反倒有些高兴,“我估计你哪儿也去不了,还得回来, 正好和我一块儿过除夕。”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好吧,坐不上快艇就坐不上吧,不是还有传说中的人巴吗?虽然大巴比快艇慢了将近一倍的时间,陆路加水路要花五个多小时的时问,其间还得经过整车摆渡,方才抵达舟山群岛之鼎鼎大名的沈家门码头,普陀岛已经近在咫只。当然,咫尺和天涯也就一线之隔,陈朗在码头工作人员的指点下,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班开往普陀的快艇消失于海平线,那才真正郁闷到了极致。_嗯,不单快艇是最后班,渡轮也提早结束,原因很简单,今天晚上是除夕,而且眼看着风雨欲来,大家都提早收工,要合家团聚。当然,这还不是全部,老天仿佛觉得陈朗衰得还不够,这刮风下雨说来就来。这雨来得突然,还夹杂着狂风,不是说冬天很少有台风吗,陈朗完全没有准备,身上的簿羽绒服到此时才看出是个样子货,肆虐的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很轻易地就将她吹得全身发凉,比分手那天俞天野看向自己的眼神还要冰凉。无奈之下,陈朗只好哆哆嗦嗦地躲在某处屋檐下避雨。忽然,有人举着伞站在陈朗身旁,拍了拍陈朗的肩膀。陈朗转身一看,是在大巴上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太太,正对着自己露出微笑,“怎么啦,姑娘?快艇没赶上吗?赶不上就赶不上吧,正好在我们沈家门住一宿。”陈朗讪汕地笑笑,这位老太太也是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一个重要原因,她从杭州站上车,一路上抓住陈朗问了无数问题,从芳龄几何问到结婚已否,从籍贯哪星再问到工作是什么,听说陈朗是大城市来的牙医之后就更加激动了,先是絮叨自己也有个孙女,也是牙医,虽然不在身边,但是这个春节也会回来,然后便开始交代自己牙齿脱落的血泪史,一定要陈朗说出个子丑寅卯,给出解决方案。陈朗能说什么啊,X线片也没有,也没法仔细做检查,只好泛泛而谈,“如果牙槽骨条件好,可以考虑做种植。当然,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的也做不了,只能做活动义齿或者固定桥。”老太太一听便有些蒙,“种植?没听说过,做这个得多少钱?”陈朗只报了一个最基本的价格,老太太就脸一黑,“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娃娃学了半天都学了些什么,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我看是为人民添堵。”陈朗赔着小心解释,“因为是新材料,和国外同步的,很先进的技术。”老太太依然气哼哼的,“国外的就好吗?外国的月光比中国圆是吧?老百姓挣这点儿钱容易吗?这牙我是看不起了,你们简直就是抢钱嘛。要我说,如果我孙女也是这样,在外面学习了半天,也不过就想着从老百姓口袋里蒙钱,我情愿她不学了,加家做什么都比这强。”陈朗被说得张口结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可是友好气氛彻底破灭,二人的聊天戛然而止,老太太嘟囔了一句“还是丁医生好啊”,便眼睛一闭开始睡觉。陈朗被老太太说得也万分心虚,心情始终处于抑郁。但是现在老太太又对自己重新焕发出热情,陈朗还是颇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是啊,看来我只能在沈家门这里过除夕了。”老太太打量了一下陈朗,“你有住的地方吗?”陈朗摇头,“还没呢,现在又下雨了,也不知道这儿的宾馆好不好找,是不是已经住满了。”老太太笑逐颜开,“没关系没关系,你跟我走就行,我知道有间家庭旅馆,价格很公道的。”陈朗愣了一下,这个弯转得太快了,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稍有迟疑,老太太又补充了一句,“我绝对不骗你,是真的不错,旅馆就在海边,就算住在房间里也看得见大海,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海景房,而且出门就是沈家门最有名的大排档,好吃得来。要我说,你一单身姑娘,当然得住在热闹点儿的地方,这才安全。”陈朗也觉得有理,加上这眼前噼里啪啦的狂风骤雨,更加懒得折腾,便应允了。老太太撑着伞带领着陈朗很快找到这家旅馆。旅馆的确看起来还算干净清爽,房间里虽然弥漫着海水的潮气,但是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大海。湿湿的海风夹着雨丝迎面而来,昏暗光线下可见波涛起伏,还是让陈朗倍感新鲜。老太太眼看着陈朗将定金交给了老板娘,脸上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陈朗也没太在意,便回屋收拾行李。说起来是家庭旅馆,但每间屋子还是信照宾馆的布局,标准间的两张床的配置,卫生间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陈朗收拾好之后便开始琢磨晚饭的问题,刚刚过来的时候,的确看见沿街有无数绿色帐篷,老太太曾经向自己介绍,这就是沈家门极负盛名的大排档。陈朗一眼扫去,上百家摩肩接踵,绵延千米。好吧,那就见识见识吧,也算不虚此行。陈朗走出自己的房门,抵达楼下大堂,便听见旅馆老板对老板娘道:“你没忘记给老太太提成吧?”老板娘回答:“怎么可能?老太太没几个钱,还独自将孙女带大,多不容易。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也算熬出头了,听说孙女在外面混得不错,很争气的。”老板“嗯”了一声,“我今儿在外面看见她孙女,好像也刚回来,还问我她奶奶怎么不在。我告诉她她奶奶去杭州看亲戚,下午也该回来了。”老板娘猛然看见陈朗冲这边走了过来,捅了一下自己老公,冲陈朗赔笑道:“出去吗,要不要拿把伞啊?”陈朗装作没听见前面关于提成的对话,道谢之后便举着伞出了门。一出门,她便发现风雨比之傍晚更加猛烈,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全身都被吹得瑟瑟发抖,没走几步便放弃了对海鲜大排档的甄选随意找了一个绿棚子钻了进去。她进去之后,有人吆喝道:“小姐,你几位”陈朗漫不经心地道:“一位。”那边又传来一声,“那就这边请。”陈朗猛然抬头,愣道:“丁师兄,怎么是你?”2上海市长江口腔医院的丁桦医生,混血女郎Mavis的暗恋对象丁桦师兄,此时身上面有无数可疑痕迹的灰色棉服,腰缠围裙,既惊且喜地看向陈朗,一边冲她走来,一边啧啧称叹道:“太巧了,我离开香港以后咱就再没见过,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陈朗也是很感慨,不过也颇有疑虑,上下打量道:“Mavis不是说你来舟山群岛送医下乡吗?怎么开起大排档来了?”丁桦搓着手,笑嘻嘻地道:“我老家就在这儿,也算是假公济私。”。话音剐落,便有一女子冲丁桦喊道:“老公,你怎么不招呼客人坐?”丁桦立即转身,冲一容貌普通的女子喊道:“周萍,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在香港念书时的学妹,陈朗,她现在在……”继而又转头问陈朗,“你现在还在香港呢还是回北京了?”陈朗含笑道:“我现在在上海。”说完迅速冲丁桦身边的女子笑笑,“嫂子,你好。”周萍热情地将陈朗往最里面引,“你坐这儿吧,门口风大,别感冒了。”丁桦在一边呵呵笑了,“不错不错,春节后我们也回上海,到时候咱们可以聚聚。”正说着,门外呼啦啦又进来一群人,周萍赶紧迎上前去。丁桦冲陈朗笑笑,“你先坐会儿,吃什么就别管了,我请你。”这他多遇故知可真不容易,陈朗含笑点头,慢慢品着周萍给自己端上来的一壶热茶,缩在角落里冷眼打量着丁桦的一举一动。此时的丁桦热情开朗,动作麻利,对来往宾客招呼周到,与学院里那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有很大的不同,陈朗忽然就有了给Mavis迅速打个电话的冲动。不过,丁桦很快就摘掉了身上的围裙,左手托着一盘葱油梭子蟹,右手托着一盘咸菜黄鱼放到陈朗的面前,自己也坐到陈朗对面。周萍又端了一盘清炒蛤蜊和蛏子走了过来,还拿了一瓶黄酒,冲二人笑道:“你俩先边聊边吃,待会儿还有炒米面和带鱼。”陈朗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冲周萍道:“嫂子,够了够了,哪儿吃得了?你就别管我了。”丁桦挥挥手,让陈朗坐下,“你就踏实坐着吃吧,我老婆最在的优点就是热情。”陈朗讪讪地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越发热闹的环境,以及周萍忙里忙外的身影,小声冲丁桦道:“没事儿啦?你,不用去帮忙吗?”丁桦摇摇头,“刚才我岳父岳母回家吃饭去了,现在他们吃完回来了,我就可以稍微歇歇。”停顿了一下,丁桦又笑道。“我家周萍好面子,听说你是我学妹,怕让我跌份儿,不肯让我在这儿干活了。”陈朗由衷赞扬道:“嫂子对你可真好。”丁桦笑了笑,“是挺好,以前吧,周萍念书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心眼不错,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小时候是孤儿,她家对我一直很照顾。”陈朗打量了前方一派其乐融融的情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报恩。”丁桦哧的一声笑了,“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你以为拍电视剧呢?我爹以前是渔民,有一次出海的时候,他们那艘船整个儿翻了,光我们那条巷子一下子就出了两个孤儿。不过我还不算最惨的,另外一个是小女孩儿,她妈妈也早就去世了,只好跟着奶奶。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我也算是个半大小子了,我妈后来虽然改嫁,但每个月也给我寄生活费回来。多亏周萍和她爹娘照顾我。后来我在上海念书,她就在上海打工,再后来便在上海开了一家小店,日子过得不不错。我们俩都喜欢对方,所以从香港回来以后,我就结婚了。”陈朗夹了一筷子蛏子塞进嘴里,味道果然鲜美,不过还是用特别小的声音含混说了一声,“那Mavis呢,你不喜欢吗?”丁桦听得一清二楚,很平静的看向陈朗,“我们不合适。”陈朗咬了咬嘴唇,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黄酒,喃喃地道:“那什么是合适?合适的定义是什么?”丁桦笑了笑,“所谓合适,老百姓的话里面就是门当户对的意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陈朗撇了撇嘴,“你这也太俗气了,没有说服力。”丁桦想了想,“你要文艺点儿的是吧?好吧,我想啊,其实合适的意思,就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你的身心是舒爽和愉悦的,不扭捏,不拿糖,不用卑躬屈膝,不用趾高气扬,你们的关系平等而自然,没有俯视,也没有仰望。”陈朗觉得头脑嗡嗡作响,不知道哪根弦被震撼住了,撑头道:“这太深奥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慢慢消化才行。”丁桦颔首一笑,向陈朗举杯,“其实有些东西是不用靠想的,等它来临的时候,那会是直觉。来,碰一下吧,祝你新年快乐。”陈朗也举杯相随,点头道:“新年快乐。”门外却忽然又喧闹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丁呢?小丁在吗?我家小婉也回来了。”陈朗和丁桦齐齐转头,只见与陈朗一路同行的那个老太太,在一个年轻女孩儿的陪伴下,走了进来。陈朗和年轻女孩儿的眼神刚一对视,都是一惊。丁桦起身迎接,将老太太搀扶到另外一张桌子坐下,又转头看了看年轻女孩儿,“唐婉,你也回来啦?”唐婉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就对老太太道:“奶奶,丁桦哥家有客人,咱们就别凑热闹了,去别家吧。”老太太这才发现坐在一边的陈朗,眉开眼笑道:“没关系,这姑娘我认识,我们一起坐车来的。对了,小婉,她说她也是牙医来着,我还介绍她去你张姨那儿住下了。”陈朗站起身来,冲老太太笑笑,“刚才您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谢谢您。”继而又转向唐婉,慢吞吞地道,“唐婉,好久不见。”这下换其他人惊讶了,丁桦首当其冲,“怎么,你们认识?”唐婉脸色变幻不定。陈朗扫了唐婉一眼,冲丁桦展颜笑道:“嗯,认识,曾经当过同事。”丁桦倒是很开心,“真的,那太好了,这唐婉啊,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姑娘,算是我妹吧,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就帮我照顾照顾。”陈朗淡淡地“嗯”了一声。丁桦又冲唐婉道:“陈朗是我在香港读书时的校友,这可有缘,你们多亲近亲近。”唐婉和陈朗一样只是“嗯”了一声,丁桦便忙着招呼周萍,将两张桌子并在一处,说正好大家都认识,凑一块儿过除夕,岂不更加热闹。老太太坐定之后,也发表高见,“真是挺难得的,你们这小一辈儿的全是医生。不过小婉啊,我可告诉你,学医也有高下之分,你应该多向你丁桦哥学习,他自己放着大城市的医生不做,回来支援家乡,这个境界很难得。要知道,能为老百姓排忧解难,那才是最重要的。”陈朗知道这话里有话,老太太摆明了对自己很有意见,不过此时也只能埋头和梭子蟹做搏斗,装鸵鸟。丁桦却哭笑不得,“奶奶,我是被派下来送医下乡的,过完年还得回上海上班。”老太太却不以为然,“那也不一样,这医生和医生之间差距就是很大,明明我记得你跟我说,等我从杭州回来就给我做假牙,费不了几个钱,但我刚刚在车上问这姑娘,她却说什么,要怎么种一下来着,这要都做下来,至少要花好几万。好几万啊,咱们普通老百姓哪儿出得起啊?”唐婉没好气地接口道:“奶奶,你什么都不懂,不是种一下,人家说的是种植。”反面典型陈朗尴尬地跟着点头,“其实老人家说得也对,种植也不一定适合啦,我只是说有这样的治疗方式。”老太太才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冲周萍的岳父岳母感叹,什么一切向钱看啊,老百姓连病都看不起啦之类的。丁桦小声冲陈朗耳语道:“你别往心里去,老太太没恶意的。我们小地方,把钱看得精贵,你让她花很多钱只看牙齿,那比杀了她还难受。”陈朗小声道:“我是觉得如果可以做种植,她的舒适度更高一些,也许更加适合她。”丁桦悄悄笑了,“那可不一定。陈朗,咱们又回到合适这个问题上来了,这个和感情是一个道理,你要记住,最贵的不见得是最好的,最先进的也不见得是最适合的,什么东西都要放在特定情况下分析。可能对于经济条件好的人而言,种植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对于家境普通的老太太,因为经济实力完全达不到,那么简单实惠的,而且能够解决问题的治疗方式,那才是最合适的。”停顿了一下,又总意味深长地道,“当然,这完全可以归结到社会现状上,但是有社会现象是我们不能控制的,就如同我们医院的医生完全不能左右我们长江口腔医院的未来命运。据说它已经被大业医疗收购,成为国内第一家有着上市资源的口腔医院,但是他即便收购了,我们不也是同从前一样,每天看病,给患者做治疗?我们其实能量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自己本分而已。”

陈朗对大业医疗成功收购长江口腔医院倒是也有耳闻,于博文曾经在电话里直叹:口腔市场的格局即将发生巨震,我们一定要加快速度,抢在别人的前面进行圈地行动。这也是于博文将第一批融资成功的金额,快速地投入到新诊所的开张之上的原因,但是这些举措的后果,却是部分医疗人员的草草上岗,硬件与软件资源的不配套,让陈朗对前景并不看好,数次对于博文和柳椰子提出过自己的疑虑。长辈们在夸奖之余却并没有跟上有效举措,连锁店还是继续快速扩张,但营业额反倒有倒退迹象。丁桦没有注意到陈朗的走神,还在接着宣教,“其实,我这次下基层医院待了半年多,最大的感受并不是来源于逐步推进先进的医疗技术这个过程的缓慢,而是地方上的医疗水平,还和十年前一样落后。许许多多的老百姓,连最普通和基本的常规治疗都不能保证,医疗资源极度匮乏,他们得不到正规途径的治疗,就只能找江湖医生或者是凑合。”陈朗将溜走的思绪赶紧拉回正途,越听越觉得有理,频频点头。丁桦的话还没说完,看了看陈朗,又道:“虽然在这里我们学到的那些先进的医疗理念也许并不能派上用场,采用现阶段最常规的治疗手段和方式,就能最大限度地解决问题。就比如种植也许是最好的,但并不是唯一的,我们只要选择最合适的手段,为更多的老百姓解决痛苦,那就算是好医生了。”陈朗一脸的茫然和困惑,“师兄,我很少考虑这方面。你让我觉得我这些年都只顾着在技术上一味地追求,我是不是走偏道了?”丁桦倒是笑了,“陈朗,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可别钻牛角尖。谁都不是圣人,也不可能是神仙,这些不是靠个人之力可以完成的。本来就该是分工合作的事情,除了需要大量的基层医生以外,也得有人努力钻研技术,争取与国外医疗水平靠齐。”丁桦的一席话让陈朗茅塞顿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兄,你这么说我就好过多了。我真得好好向你学习。”丁桦摆摆手,“我算什么呀,只是穷苦家庭出身,有很多感慨而已。要学习也别向我学,我认识一位俞天野俞医生,他才值得我们学习。你知道四月底有个国际种植会议在上海召开吧?除了有现场的手术操作,他还被选中加入专家组,他的主讲题目完全可以和国际接轨,真为我们国内的口腔医生提气。”陈朗的心跳难以自制,好半天才接口道:“师兄,那你到时候会参加吗?”丁桦咳了一声,“很遗憾,我的专业与这个会议不对口,不过国内头一回召开这么高级别和规格的会议,我一定会申请去旁听的。而且我听说这次大会也开辟了小会场,有专门的环节,以幻灯的形式,展示青年医生们的种植病例报告。你呢,有没有报名参加?”陈朗憧憬之余也颇有自知之明地回答说:“我只是在种植这门学科的门口张望了一下,正经都没有进过门,还不够格。”丁桦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道:“那就去旁听吧,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这是我们国家口腔界一次承办与国外顶级会议平齐的专业会议,真是让人期待。”继而又叹口气道,“我们这是因为我们国家在一点点地往前追赶。我是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国力更加强大,人民生活富足,老百姓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享受到更好的医疗待遇。”陈朗喃喃地重复着:“国力强大,人民生活富足。”继而坚定地道:“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唐婉一直默默不语,只是安静旁听。3陈朗回到家庭旅馆,已经九点多钟,这个晚上如果可以忽略掉一直很少说话的唐婉,基本可以说是美好的,和丁桦的相聚让她有许多感慨,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受益匪浅。所以她回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刚刚落在宾馆里的手机,想给Mavis打个汇报电话。可是找到手机之后她却有些傻眼,乖乖隆个咚,这可不得了,不单有家里打来的几通未接电话,短信数十条,而且就拿在手里的工夫,手机还不停地嘀嘀作响。对哦,今天晚上是除夕,不到除夕不知道,原来自己亲戚朋友加起来人数如此多。陈朗赶紧给家里报平安,还用群发功能给朋友们发送“春节快乐”这类信息。在点到包赟的名字时,陈朗犹豫了一下,将之进行删除。这哥们儿给自己发的什么短信啊,太气人了——“陈朗,赶不上快艇就回来吧,我保证不嘲笑你。”怎么可能不嘲笑,陈朗现在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包赟得意至极的表情。陈朗打了个寒战,将手机扔到一边,盘腿上床,打算看看春节联欢晚会,打发掉剩余时间。刚看没两分钟,肚子去剧痛起来,陈朗只好钻进卫生间。没一会儿,有敲门声传来,陈朗只好快速了结,狐疑地起身拉开房门。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外孤零零地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婉。也许现在已经没有外人,既没有丁桦,也没有老太太,陈朗不再伪装自己的情绪,也不想再给唐婉留面子,冷淡地道:“你来干什么?”唐婉深呼吸了一下,才道:“我来向你道歉的。”陈朗沉默片刻,拾眼直视唐婉,“你做了什么,需要向我道歉?”唐婉避开陈朗的眼神,低声道:“刚刚你走了,丁桦哥问我和你之间发生什么了,怎么怪怪的。”陈朗苦笑一下,自己真是小瞧丁师兄了,自己和唐婉连语都不搭一句,他看在眼里,嘴上没说,内心肯定早就疑虑了。唐婉继续道:“也许你早就知道那些事儿都是我做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另外,拜托你别告诉我奶奶还有丁桦哥,好吗?要不然他们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虽然陈朗早就怀疑是唐蜿那天晚上动了手脚,而且还裁赃到自己身上,不过现在听唐婉亲口承认,还是颇有些震惊,“真的是你?可你为什么这么做?”

唐婉垂下眼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为什么。”

陈朗隐隐约约想起一些线索,“是因为执业医师考没有通过?”

唐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暗自压抑自己,“哼,皓康齿科以前从来也没有过录用没有考进执业医师证的医生的先例。只不过在我正绝望的时候,被其他诊所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皓健齿科的林晓璇许诺说,如果我复制的文件有用的话,就让我去她那里上班。”陈朗把有些断掉的线索慢慢连起来,还是搞不懂,“可是你为什么栽赃给我?”

唐婉微微一笑,“因为我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生活优越,谁都喜欢你,许多我要拼命努力也不能获得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那天早上同事都在风传诊所内有见鬼,我怕追查到我的身上,邓主任问我的时候,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指认是你干的。”陈朗听得浑身发冷,却听唐婉道:”我只是没想到,除了包赟以外,大家居然全都相信了。公司里还传了好几个版本,说你把俞主任也给气病了,还说你是博文口腔董事长的女儿,就是派到皓康具科来卧底的。”

陈朗听见俞天野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苦笑道:“那你现在怎么还向我坦白,不怕我回去揭发你,让你不能在皓康齿科继续工作?”这下换唐嫡诧异了,“你不知道吗?我早就离开皓康了,也就包赟无条件相信你,回来以后很快就找到证据把我揭穿了,还让我写了主动离开的辞职书。”陈朗愣了一下,自己和包赟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从未听他提起,不不不,其实他偶尔也提过一两句皓康,却被自己没好气地岔开话题。陈朗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算了,你倒是和我说说,他找到了什么证据?”唐婉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蒙我的,他说他查证了那两台电脑,实际上俞主任办公室的那台电脑上的文档,根本没有人在那个时问侵入。反倒是邓伟办公室的那台电脑,当晚有文件被打开过的记录。”陈朗恍然大晤,这么简单,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也就包赟那厮比较聪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真相已经大白,自己对唐婉的憎恶反倒有些减轻,也许是因为她今晚的坦承,也许是因为丁桦无意中告诉自己唐婉的身世。阵朗想,便道:“你现在呢?离开皓康以后,去皓健齿科上班了吗?”唐婉冷笑一声,“我早就被他们踢出门来了。我进皓健齿科还没多久,就因为与患者闹纠纷,他们故意把事情闹大,说引起并发症了,患者要求赔偿两万块,要么赔钱,要么走人。我越想越觉得没劲,皓健齿科完全就是过河拆桥,这路越走越错,就干脆离开了。不过我应该再坚持坚持,听说皓健齿科现在快被什么医疗集团并购,说不定高层都会换掉,我要是忍忍就好了。”陈朗越听越不是滋味,再加上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难受得紧,强撑着问道:“那你现在呢?”

“我不敢告诉我奶奶北京也没法混了,只能回上海来找丁桦哥,他把我介绍到长江口腔医院进修学习,一边让我继续准备今年的执业医师考。”陈朗心里一松,脸上却只是冷冷淡淡的,“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唐婉听出陈朗口气里的逐客的意思,心有不甘道:“你真的不原谅我吗?要是让我奶奶还有丁桦哥知道,我才是真的死定了。”陈朗额头上都快滴汗了,自己虽然不是圣母,但说不介意那可真是笑话,可是现在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况且肚子是真疼啊,于是摆摆手道:“我可能吃坏肚子了,忍不住了,你走吧,我先上趟厕所。”唐婉这才发现陈朗的异样,眼看着陈朗冲进卫生间,这才醒悟道陈估计是闹肚子了,于是在外面喊了一声,“你先休息吧,要不我明天一早再来找你。”陈朗连说“不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呻吟了一下,肚子里像有无数针尖扎来扎去,疼痛水不消失,此起彼伏。陈朗从未想过除夕夜会过得这样悲惨,没隔几分钟就要重新窜回卫生间,而且反复无数次,当腹泻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下面泄光了还没够,上面也开始造反,后来干脆拉开架势狂吐,吐光之后,整个人都像踩在棉花上,云里雾里的,昏沉沉处于迷糊的状态。再后来,陈朗隐隐听得又有人敲门,貌似是唐婉的声音,“陈朗,怎么样了?我给你拿了点儿药来。”陈朗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打开房门,对着唐婉惨然一笑,“谢谢你。”

再然后,就在唐婉的惊呼声中,她眼前一阵漆黑,摔倒在地。第三十三章普陀1等陈朗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透过纱帘倾进室内,昨晚的狂风骤雨全然不知踪影。陈朗睁开眼睛,肚子好像不太疼了,不过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真的有些记不起来了,恍惚中房间里曾经有过人来人往,自己任人摆布,却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陈朗凝神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所以然,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一只手还扎着输液管,床头还悬挂着吊瓶,吊瓶里还有小半瓶的液体。还有男声忽然响起,“手别乱动,要想解放,估计还得半个小时。”陈朗猛地转头,顿时吓了一跳,天哪,斜靠在另外一张床上,没精打采地看着自己的人,居然是包赟。陈朗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张口结舌道:“怎,怎么,是你?”包赟白了陈朗一眼,懒得多说,噪子哑哑的,道:“你醒了是吧?那你自己看着这个点滴,快滴完了就把我叫醒,我先睡会儿。”一边说一边就势倒下,背对着陈朗,估计是真累了,很快就传来平衡的呼吸声。陈朗肚子里有百般疑问,也只能强压心头。还好,很快唐婉以及丁桦前来探病,正好点滴也没了,丁桦帮忙拨掉针头,陈朗长舒一口气,丁桦很是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啊,没想到你吃完我家做的海鲜反应这么大。”陈朗哪里敢当,面前这二人和自己一样在吃,却什么事儿都没有,于是连连道:“我估计是因为昨天刮风下雨受了凉,再加上肠胃太娇气,昨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唐婉扭头看了包赟的背影一眼,又转头对陈朗道:“我们其实还好,丁桦哥去找了医院的同事过来,给你扎上点滴,输了点儿抗生素和水电解质,不过包赟昨晚估计被折腾得够呛。”陈朗不想理唐婉,但是又觉得昨晚这姑娘照顾了自己,干咳了两声,还是小声问道:“我还想问他呢,包赟怎么跑来了?”唐婉慢吞吞地解释下来,陈朗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一昏倒,包赟就打来电话,唐婉当时也有些发蒙,拿起陈朗的手机就说:“她现在生病了,接不了电话,你回头再打。”电话那头的包赟却急了,问了个大概情形,就道:“你把具体地址告诉我,保持联系。”再然后,据说这位冲动的仁兄,在这个风雨交回的除夕夜,花了四五个小时打车来到这里。就连陈朗都听得咋舌,唐婉还继续汇报。包赟抵达以后,发现房间里只有唐婉一个人在照看陈朗,便立即赶唐婉回家休息。唐婉说:“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在这儿才不方便,为什么赶我走?”包赟直言不讳,“实话说,就因为是你在这儿,我不放心。”丁桦不知道几个人的纠结,只是听得很有劲,点头道:“这哥们儿有点儿意思。”陈朗实在有些汗颜,赶紧对唐婉道歉道:“他这人说话不经大脑,你别生气。”唐婉奇怪地看着陈朗,“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怪有福气的,以前有个俞天野,现在又有个包赟,而且我看哪,包赟对你还要更加上心。”陈朗很想反驳,又觉得说什么都很矫情,包赟此举的确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太过惊世骇俗了,感动之余又觉得比偶尔剧里的情节还狗血,自己看来是百口莫辩了,只能苦笑不语。待得丁桦和唐婉离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陈朗,还有依然保持着睡姿的包赟。陈朗发了会儿呆,便起身去卫生间整理内务。她洗漱完毕出来,看包赟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只好又起身收拾行囊。收拾完了之后,包赟还是躺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陈朗想了想,走到包赟床边,小声叫道:“包赟,醒醒。”包赟还是一动不动。陈朗转身欲走,想想,又重新俯身下来,推了推包赟,“包赟,时间不早了,我得去码头赶快艇。你要是累了就在这儿休息一天,我争取傍晚就坐快艇回来,咱们一块儿回上海。”

包赟却慢慢转过身来,揉了揉眼睛,嘀咕道:“现在几点钟了?”

陈朗看了看表,“八点多,快九点了。”

包赟坐起身来,嗓子还是哑哑的,“我跟你一块儿去吧,不过我得先吃早饭。”

陈朗也没有表示反对。两个人结完账溜溜达达地来到衔上,找了家貌似干净的餐馆解决早饭问题。陈朗拿着菜单研究早点类别,却被赟-把夺过,看了一眼,便对服务员道:“给我来碗特色海鲜面,给她来碗白粥就行。”

服务员打量了一下皱着眉头的陈朗,询问道:“其实我们这儿的糍饭团和豆腐脑也不错,小姐要尝尝吗?”

陈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包赟道:“是吗?那就给我再来个糍饭团,她就算了,还是给她一碗白粥。”

服务员分外同情地看了眼巴巴的陈朗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领命前去。

早饭上来了,包赟毫不客气地将特色海鲜面和糍饭团划拉到自己面前,陈朗便只有没滋没味地喝着面前这碗白米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她郁闷之余。便—边喝—边偷眼看身边的包赟,这厮正一边吃一边大赞味道正点.吃得那叫一个欢畅。包赟倒是适时看了无精打采的陈朗一眼,想想,便问道:“怎么了?不好吃么?”陈朗没吭声,眼睛却只是盯着包赟还没来得及下手的糍饭团。包赟顿时明了,将糍饭团掰了一小半递过去,板着脸道:“你现在还没恢复,也就只能吃这么点儿。”陈朗已经非常知足了,喜滋滋地接过来,忙不迭地点头。2饭毕,二人便到码头与众多香客一起乘坐快艇上普陀岛,陈朗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和包赟一起,往于博文叮嘱的那所寺庙的方向缓缓走去。包赟只觉得越往上走道路越窄,人迹越发稀少,刚才在山下看见的熙熙攘攘的香客们,现在却全无踪影,不禁有些诧异,“咱们不会走错了吧?我怎么觉得咱俩和大部队背道而驰,越起越凄凉啊。”

陈朗也被说得有些发毛,正好看见一个宽袍大袖的光头老僧盘腿坐于路边,他正念念有词,于是赶紧上前询问道:“请问这位师傅,××寺庙是这么走吗?”

老憎闭目不语,手里却依然转动着佛珠。包赟一把拉过陈朗,“人家正修行呢,根本昕不见,你就别添乱了。”

可是话音未落,老僧却猛然睁眼,念了声“阿弥陀佛”之后,便道:“今生一照面,多少香火缘,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二位施主的吗?”

陈朗和包赟对视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老僧颔首道:“没错,往上再行一千来步,即可抵达。”

陈朗忙不迭地致谢,正想离去,老憎却对着包赟好一阵打量,慢慢点头道:“这位施主请留步,你的面相与怫有缘,我赠你几个字吧。”

包赟对神佛一向没有兴趣,要不是因为陈朗,自己才没有兴趣来普陀岛这样的地方。不过老和尚这么-说,他还是很好奇,于是静待下文,只听老僧慢慢悠悠地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包赟水平再差,也能听见里面又是心又是伤又是痛的,显然就不是什么好词儿,于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不敢看陈朗的表情,只是强笑道:“您的佛法太玄妙了,我回家再好好参悟。”,老僧淡然一笑,却站起身来,很是潇洒地大步往山下走去,只不过走了没多久,便听他在远处大声长吟:“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高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陈朗觉得此人身上禅味甚浓,于是转头问包赟:“神仙?”包赟却不以为然,耸耸肩摇摇头,“也许是个妖怪。”陈朗“啊”了一声,“佛门圣地,你可别在这儿瞎说。”包赟很是无所谓,“不就一个秃头和尚吗,那么紧张干什么?反正我是无神论者。”不过这位神仙抑或是妖怪指的路还是无比正确,果不其然,往上走了一段路程,就抵达了于博文所说的寺庙。这座红墙黄瓦的寺庙颇具古韵,而且周围环境也很是清幽雅致,庙外居然有小桥和池塘,四周大树环绕,郁郁葱葱。二人进得院内,发现大殿里的香客只是三三两两,寺内佛音缭绕,和尚们都在不同岗位上各施其责,看起来井井有条。原来进香也有大众版和VIP之分,陈朗向一位小沙弥说明来意,便被领进后院,找住持去了。包赟并末跟进,一个人在院内溜达,累了就靠在一棵歪肚树下打盹,没过多久便见陈朗拎着个硬纸筒走出来。包赟扬眉问道:“捐完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陈朗吐了吐舌,“方丈说这是什么智德大师的亲笔题字,让我给我爸带回去的。”包赟嘻嘻笑道,噪子哑哑的,并未恢复,“那你还赚了,小纸头的进去,大纸头的出来。”陈朗嗔道:“你说的什么呀。”包赟却还没完,继续指手画脚,“你在上海待那么久,这纸头纸头的,还不好理解?好吧,应该这么说,支票的进去,墨宝的出来。”陈朗叹口气道:“在佛祖面前,你就不能收敛点儿?甭管你信不信,既然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尊重一下对方也是好的。”包赟将嬉皮笑脸的表情略略收敛一下,正色道:“那好吧,你给我看看这智德大师都写了些什么,我也好学习学习。”陈朗从硬纸筒里缓缓抽出一个纸卷,小心打开,上面不过是古诗一首:“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包赟啧啧叹道:“这大师水平也不怎么样,这诗写得很是直白啊,连我都看得懂。”这包赟没学问便没学问吧,还不虚心。陈朗没好气地道:“这是唐代布袋和尚所作,大师特地誊写的,据说还开过光念过经的,你可别瞎说。”包赟觉得很时无聊,完全嗤之以鼻。正事儿办完了,两个人这才一步三摇地往下走。都走到半山腰了,陈朗才忽然想起来,

“刚刚我还在大殴进了香,你呢,许愿了没有?”

包赟懒洋洋地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陈朗有些犯难,“可是我爹说了,不能顾此失彼,山上的其他一写寺庙也得去烧烧香,拜拜佛,总得意思意思,打打招呼什么的。”

包赟却无所谓,“那就去吧,你拜你的,我在旁边等着你就行。”

陈朗有些惭愧,“那,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包赟哼了一声,“光中午一顿哪够,这次来找你,我损失惨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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