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跑偏》第40/54页
“今天怎么这么早?”罗青枫收回了自己的手,视线转向了道路前方,“很忙吗?刘叔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几天的?”
韩晓摇了摇头,“新项目马上要上人了,先期准备有不少事情呢。还有一些新的仪器,原来没接触过,要赶在工作之前把各项参数都摸熟……”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罗青枫不懂这些,而且他对她工作上的事也一向没什么兴趣,于是不自觉地收住了话头。
罗青枫不明白她为什么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可是就在他一转头的工夫,他们前面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很突然地停了下来。
黑色的车身似曾相识。
罗青枫没来由地心头一紧,抬眼望时,一抹暖色的晨曦已经冲破了天边铅灰色的阴霾,浅淡却明丽,宛如不经意间涂抹在暗色背景上的一抹亮色。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身后的都市正酝酿着隐隐的喧嚣。
这个时刻,阳光下一切的美好还未开始。
韩晓不明所以,探头向外张望。远离市区的这段公路,在清晨时分分外安静。
这条公路的前言是T市几年前崛起的工业园区,再往里,公路的尽头就是海工总部所在地了。公路两边除了荒草滩,就是一些或大或小的水塘,并没有什么可以入眼的好景致。因此除了接着员工上下班的班车,鲜有人迹。
“是不是车子出毛病了?”韩晓嘀嘀咕地咕地自言自语,“哎,你用不用下去帮他?”
罗青枫没有说话。事实上,也不容他再说什么了。
伴随着几声刺耳的刹车声,或远或近地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几辆汽车很有技巧地围了过来。
于洋从来都不知道隔着一道监视屏去看熟悉的人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屏幕上那个女人被褪去了所有的色彩,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灰色。于洋看着她浅灰色的手指抓住深灰色的窗框用力摇晃,看着她徒劳地在巴掌大的房间里困兽般来回走动,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凉意和……隐隐的后悔。
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恨这个女人。尤其是从愉园回来之后,这女人和邢原之间多出了一点微妙难言的东西。连她都看得出来,罗青枫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他死撑着不松口,说不定只是在和邢原赌气……
一想到邢原,于洋忽然间毛骨悚然。邢原要是成心想找一个人,那是绝对会找得到的。何况抓了韩晓的那个人,还巴不得能拿韩晓来跟他淡淡条件呢。以邢原的智商,也许早已经猜到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会怎么收拾自己?腿有点软,心跳得又太过剧烈。信念这一切都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自己跟前,想要抵赖也抵赖不掉了。
于洋颓然坐倒在沙发上――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两只手从沙发背后按上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调情似的抚摸着她。
于洋的骤然绷紧,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可是,皮肤上到底不受控制地蹿上来一层冷冰冰的鸡皮疙瘩。
“怎么样?”背后的男人有一副清润的好嗓子,会让人不自学地联想起奔跑在运动场上笑容灿烂的单纯少年,“你有没有高兴一点呢,达令?”
即使知道这样的声音只是他天生的伪装,于洋还是不自学地受了这声音的盅惑,肩膀慢慢地靠了过去,“我没有让你…… 我并没有说……”
“哦?是我理解错误了吗?”背后的男人笑出了声,“是谁抱着酒瓶子一个劲儿地在我耳朵边上叫唤‘去给我灭了这个妖精’?”
“那是醉话好不好?”于洋缩在沙发里,绝望地想哭,“我那不是喝醉了吗?”
“虽然说是醉话,可是……”男人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可是洋洋你说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可都是圣旨一样哦。”
“你……”于洋刚从恶寒中冒出来一个字,嘴唇就被他的手指点住,暧昧地摩挲起来,“洋洋,你可不要质疑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我会伤心的。”
“孟恒宇!你别跟我来这套!”于洋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哦?”身后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反问她,“我在想什么?”
于洋指着他,手有点抖。面对这种任何时候都能慢条斯理的男人,于洋向来没有办法。因为跳脚发怒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平心而论,孟恒宇长得不难看。他的肤色偏白。浓眉下,一双细眼冷静犀利,唇边总是带着几分笑微微的神气。待在他身边的人,一般来说只能注意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文尔雅的气质。那种温和的气质,总是有意无意地掩盖了相貌带给人的视觉冲击,让人不自学地会误码率以为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而不是一位背景复杂的商业大鳄。
这个特点,被于洋概括为:天生的保护色。
大多数有保护色的动物都会令人血液发凉。同样,有保护色的男人也令人血液发凉――他们是天生冷血的捕猎者,能耐得住寂寞去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即使在冲过去抓住猎物的瞬间,他们的以及也绝不会比平时跳快一拍。
于洋面对面地瞪着孟恒宇,心口发凉。
孟恒宇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摇摇头,笑了,“行了行了,就算我动手之前没有跟你打招呼,那也是怕吓到你嘛。这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操心了。”
于洋想要抽回手,但是没有抽动。她冷不丁就想起了罗青枫说过的那一句:“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傻瓜?我是,孟恒宇也是?”
于洋忽然明白了,孟恒宇这么做,绝不是要讨好自己那么单纯。她心底原本模糊的惊恐不自觉地又漫上来一层,怎么看都觉得孟恒宇今天的言谈举止与平时迥然不同――难道他已经决定要用这个韩晓做楔子,跟邢原彻底撕破脸了吗?
如果他真是利用自己的那点小心事来对付邢原,那等邢原腾出手来梳理这件事的时候,会不会直接一刀宰了自己?
于洋的腿又开始发软了。邢原最恨的就是叛徒,而自己此刻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已经成了于氏名副其实的叛徒。
谁来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办?
孟恒宇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去休息休息。在我的地头上,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呢。你放宽心。”
于洋很乐意顶着“休息休息”这个借口,躲开他一会儿。
事已至此,孟氏和于氏之间胶着对峙的状态已被自己,或者说,已经被孟恒宇举着讨好自己的幌子打破了。在邢原和他交手之前,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三十 我跨越了时间的瀚海来等你
门轻轻关上。
与此同时,靠墙的花架向一旁缓缓滑开,露出了一扇一人多高的窄门。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一边低头卷着米色衬衣的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
他的年龄和孟恒宇不相上下,刀削似的一张脸,轮廓深刻而英俊。抬眸一笑,波光闪烁的一双桃花眼妩媚横生。
“三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牡丹花下死――再风流也是个鬼?”
孟恒宇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淡淡地瞥了过来,“显峰,这个女人的消息会不会出错?”
陆显峰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望向了监视器里已经平静下来的女人,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还真是信不过你那位于小姐。”
“哦?”孟恒宇挑了挑眉,“为什么?”
“联合外人毁掉自己的根基――她有这么二?”陆显峰耸了耸肩,“你真能确定她不是和邢原串通好了来耍着咱们玩的?”
孟恒宇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
陆显峰伸手过去,啪的一声切换了监视器的频道。屏幕上闪过一片雪花,固定在了另外一个房间的上方。之前的窗口缩小了,被挪到了屏幕的右下角。
这个房间里的男人远比隔壁房间里的女人镇定得多。从他醒来就一直盘膝坐在床边怔怔地出神,而不像那个女人那样急躁地走来走去。
孟恒宇抬手点了点屏幕,“你怎么看?”
“两个人都不傻。”陆显峰的目光在一墙之隔的一对男女身上来回游移,眼里渐渐浮起几分阴沉的笑意,“不过,这男人显然是胸有成竹,知道干这事的人不会真拿自己下刀。而那女人……”
“怎样?”孟恒宇追问。
陆显峰低下头和他对视,“她大概是想到了被人带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孟恒宇不不动声色地笑了,“那不是……正好吗?咱们的宝都押对了。”
陆显峰目光闪动:“三哥是要坐等他找上门来谈条件吗?”
孟恒宇反问他:“依你之见呢?”
“那多慢啊,”陆显峰摇了摇头,“干脆,打发这个没用的男人去通知邢原好了。”
“哦?”孟恒宇眼珠转了转,“他?”
“三哥想要办成的事,可都着落在他身上呢。”陆显峰抱着双臂,笑得不怀好意,“先拿这个男人跟于小姐谈谈条件,然后再放了他,让他去通知邢原。等邢原来了……”
孟恒宇拊掌笑道:“黑子说,当时是看这男人在旁边,大道上杀又杀不得,只能敲晕了一道带回来。没想到,还真是有点用处呢。”
陆显峰附和,“虽然说三哥一开始就没把于小姐的这点事放在眼里,但是能顺手牵羊拿到于氏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何乐而不为呢?”
于洋坐在宽大的餐桌旁边,心不在焉地拨拉着盘子里的芝士烤饭。
她还没有吃午饭,就被孟恒宇的手下接到了这里――位于郊外的梦城别墅。原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堆砌点浪漫气氛,搞搞求婚之类的把戏,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自己办了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
知道养熟了的哈巴狗一转身却变出来一张狼脸是什么样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