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者离开》第2/17页


米兰显然还是没有从早晨的事情里恢复过来,神色恍惚,不怎么说话。我搜肠刮肚的把所有听过的笑话都重复了两遍,也没起到什么效果。正郁闷间,手机响了。
高小三来北京了,刚到。我无比激动之余立马给杨错拨电话,差点把他的手机打烂。这厮刚刚见完总裁,正在送狼外婆回家。我清楚的从电话中听见狼外婆均匀的呼吸声,估计俩人的距离肯定离的不远。高小三看人总是特狠,对只要相处一个月以上的人都能大概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大学那会儿大家都是年轻气盛,不管谁有过人之处都不会轻易服气,但后来证明高小三鹰一般的眼睛确实非常敏锐,非常人能比。例如有一次他曾经就漂亮的女美术老师和木头一般的系主任是否有染一事和我们打了半个月生活费的赌,结果最后还是他赢了,一度让我怀疑此人是不是长了一双透视眼或者有什么特异功能。
拿今天的事来说,高小三虽然不象我常常跟杨错堆在一起,但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我们坐在候车室等杨错的时候,他就比划着手势下了决定,说杨错这孙子典型的偷吃不承认,干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如果我描述的平时之事属实,那一对狗男女十有八九早就已经干了苟且之事。其实这个问题相当简单,只是我这人特别容易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再加上狼外婆的身体条件实在太不够档次,所以一直半信半疑,今天听高小三把前后逻辑一排,心想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很有可能为了票子把身子给卖了。
杨错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把我和高小三大大的吓了一跳,只见他脸上伤痕缕缕,神色萎靡,说不出来的憔悴。高小三忽地站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问是谁干的。杨错摆摆手,说你小子终于肯来北京了。我们追问了半天也没结果,又见他支吾着不说,便也作罢。米兰给他整了块创可贴糊上,一干人有说有笑的杀到莫斯科餐厅。
当天晚上大家兴致很高,杨错一激动大手一挥说:“今天咱们吃好的住好的,明天我负责全部报销。”吃完饭后我们去了北京饭店,没想到客满,又转道去了昆仑饭店,一直折腾到半夜。杨错打电话把百合也叫了过来,给高小三介绍见面。米兰和她另外开个标间睡觉,我们三个人弄了个套间,整整聊了一宿。
高小三是山东人,毕业后在北京混了半年就去了南方发展,临走时和我们相聚,席间哭的伤心切切,一口一个舍不得兄弟,还说自己干一年就回来。没想到一走就是好几年,再不提返京一事,没多久打来一个电话,说他在那边干的有声有色,还找了个深圳的姑娘,打算年底就结婚。今天却鬼一样的在北京站出现,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看样子是要扎根儿了,让我们都甚是奇怪。
杨错是个标准的酒囊饭袋,我的酒还没喝到一半他就已经高了,说话磕磕绊绊,含糊不清的问高小三:“你小子是不是搞大了深圳姑娘的肚子才从温柔乡里觉醒,发现自己还特年轻?”高小三眉头紧皱,仰脖子灌下半瓶啤酒,脸色铁青的说他犯事了,拿刀子捅了人。我和杨错都吓了一跳,抢下他的酒瓶子,说:“你丫喝高了吧。”杨错拍着他的肩膀,天南地北的胡扯一通,说没事不要拿刀子乱捅人,还学着高小三当年在文学社里当社长的腔调念起了歪诗:“就让我在思想上轻轻的捅你一刀,别问我是为了什么。我为了放纵,我为了青春年少。”
高小三两眼通红,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杨错,双肩颤抖着大喊了一声“要是你老婆让人强奸了你干不干?!”我和杨错都愣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他脑袋朝后笔直的倒了下去。


第一部分第4节 米兰将来真的会嫁给你吗

我们都已经成年,再没有大学时代那种放肆的挥霍时间的理由,走在北京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目光空洞但精神抖擞的人们,他们已经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意义,只是一味的在各个供自己吃饭和上班的地方来回奔波而毫无怨言。成功,对于他们的最好诠释就是拼命的赚钱养家。而神采奕奕永远属于那些趾高气扬的骑在我们头顶,穿着西装革履随意撒尿拉屎的蟊贼。
生活是这样的无奈,又是这样的精彩。高小三揣着五年的青春时光在中国最前沿的城市里狠狠的赌了一把,但事违人愿,他输的一贫如洗。杨错有句格言叫做“光脚不怕穿鞋的,残疾不怕光脚的,”还以此来安慰被生活沉重打击的高小三,说他现在是最具有优势的弱势群体,一无所有的戳在天地之间,无比潇洒。高小三瞪他一眼,说你说的天花乱坠,自己怎么不争取到这种良好状态来潇洒一把?把杨错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会才憋出个屁来:“英雄,您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高小三就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留在了北京,我们都为他的遭遇心酸不已。前年年底他曾意气风发的带着深圳姑娘来北京聚了一次,那女孩长得小巧玲珑,前凸后翘,看的我和杨错嫉妒不已。高小三甚是得意,酒席间喝的酩酊大醉之时搂着她说“哥们易找,真爱难求”,被我们一顿暴打。没想到物是人非,一样寒冷的北京冬天,一样热闹的老莫餐厅,仅仅才过了两年,心情却大变了。
后来我才得知,那位可爱的姑娘被她的一个欧洲籍的老外上司以出差为由,带到上海强行占有。姑娘是个贞烈女子,事后悲愤欲绝,回到深圳呆了三天一下子想不开,就返回上海纵身跳了黄浦江。滚滚奔涌浩瀚的江水,流淌着的是她酸楚的泪。高小三红着眼把尸体安葬妥当,一个人操着刀子大踏步走进鬼子的办公室,狠狠的朝他肚子上扎了一刀。老外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三天,总算抢回了一条狗命,但再也不敢在中国呆了,一道烟飞回了英格兰。法律方面因为高小三做的干净,加上老外还有一条命在手,这事也就一拖再拖,不了了之。高小三把所有的积蓄拍给姑娘老家的父母,当晚便提了行李,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的城市。
我当时听的义愤填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日本鬼子的丑恶嘴脸,不住的嚷嚷操你妈操你妈。杨错也大为恼火,拍着宾馆的茶几破口大骂,口水四溅,唾沫横飞。高小三眼圈发红,喝下最后一灌啤酒,一拐一拐的走到落地玻璃前,望着漫天的星斗,眼泪夺眶而出,无声的哭了。一旁的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一阵抽搐。
第二天我一早就去公司领工资,婀娜多姿的前台小姐晃着轻盈的步子为杨错打开门,还挑逗性的向我眨眨眼睛,让我的脑袋一阵燥热。我去自动提款机一刷卡,总共才4000,我盘算了半天发现有点不对,就去问会计补助是不是没发,会计小姐冲我一点头,笑容嫣然地说:“苏总打电话指示过,韩笑这个月扣掉奖金和补助。”最后还说是因为昨天的那件糙事,不撤职也得损失点银子,不然服不了众。
我怒火中烧,差这么几个小时,我的将近1000多块就泡汤了,全都是因为赵玲那个骚货的烂嘴。我总是在纳闷赵玲为什么不把这些损人不利己的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虽然说丫现在的工作成绩相当不错,但要是再努力一把,还不是将来高层的有力人选?看来约翰.劳斯福说得确实没错,“不顾一切的嫉妒是女人天生的器官,它给了满足和冷静无处容身的理由。”
杨错见我情绪不好,问清楚之后悄悄告诉我说下月给我设法添点加班费,把损失了的再划回来,真要是因为这个和赵玲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我口头含糊答应,可心上还是堵得慌,蹲在厕所里琢磨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整她的高明招来。正郁闷不已的时候弹簧门一响,探进颗贼眉鼠眼的脑袋来。
进来的是新闻部门的头儿,长的男不男女不女,跟个太监似的,连名字都起的不阴不阳,叫蔡灵,真不知道他爹给他起名的时候是不是喝了糨糊。这厮平时在公司里作威作福,一向不把以杨错为首的文化频道这帮人放在眼里。我暗暗一乐,心想今天算孙子你倒霉,早不尿晚不尿,偏偏这个时候进来给我刺激灵感。
临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我给米兰打电话,铆足了劲的编话煲粥,一直打了近六十分钟就是不挂电话。果然,赵玲的一双金鱼眼又盯了过来,看样子又想掌握我浪费公司金钱的全部证据,然后找机会再给我背后来一刀。我故意把嘴凑近话筒和米兰玩隔山打啵,还把“吧唧,吧唧”的声音弄的震天响,把她气的半死,胸脯一鼓一鼓的,一副淑女变态的糟糕形象。
没过十分钟,蔡灵从楼上噔噔的跑了下来,一张小白脸红的象个猴屁股,直奔赵玲而去。这两个人平日里经常互相讥讽,男的嫌女的傲气,女的嫌男的矫情,各自尿的又比谁都高,根本不把对方当回子事。赵玲一见他这副德性,以为又是自己的部门出了什么差错给新闻频道造成了误导,眼睛一瞥,没好气的说“又怎么啦?!”蔡灵激动的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喊:“姓赵的,别把自己不当人看,你以为你是谁呀?”赵玲气极,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张口就骂:“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蔡灵一甩头发,挑起颤抖的兰花手指着她:“我是个有涵养的知识分子,你别逼我骂人!”赵玲冷冷一笑,挑衅的说:“就你那女人样,能把我怎么着?”蔡灵一张粉脸涨的通红,再也忍耐不住,举起手就向赵玲脸上挥去。
狼外婆这几天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提早下班,三个频道二十几个人全都在大厅里耗着,一见这等好戏,纷纷探头观望。赵玲没防备,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她被惊呆在当地,愣了半天,疯了一般的朝蔡灵扑去,嘴里不清不楚的嚎着“我操你大爷”,把温柔的蔡灵吓的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公司的人见阵势不妙,都一涌而上,把他们俩拼命拉开,隔到两个边上。我敲着桌子大喊:“关门,别让这狗日的跑了!”赵玲根本不理会我说谁,一边随手操起桌上的零碎砸向蔡灵,一边顺着我的话大骂:“打死你个狗日的!”
蔡灵被她掷过来的一个订书机砸中额头,鲜红的血象油漆一样流了下来,只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面貌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可憎。场面正乱做一团,门被重重的一拍,传来狼外婆的嘶吼:“成何体统!”
那天的赵玲极其癫狂,让我觉得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大厅灯光闪烁,打得她脸上一片雪白。众人使劲全力也劝不住疯狂的她,连狼外婆都觉得有些恐惧。原本清纯亮丽的她面目狰狞,毫不吝啬关于不道德的词汇量,象一只发情的母狼一样,披头散发的用生殖器问候着蔡灵的母亲。我没想到这个表面还算斯文的姑娘身上会蕴藏着如此惊人的能量,当我过去劝的时候差点被她操起墨盒毁了容,望着这个孩子几近崩溃的敏感神经,让我心胆俱裂。
事后我才知道,她那天刚刚被苦恋三年的男朋友给踹了,负心人卷了她的全部积蓄和一个澳大利亚的妙龄女郎一起投奔了外国岳父,让她痛苦欲死,心情极度灰暗。当我把一封会声会色的打着有关于新闻频道和文化频道纠葛的匿名信,趁着中午人们吃饭时偷偷放到蔡灵抽屉里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这场浩劫的发生。
蔡灵也伤的不轻,去医院缝了五针,疼的龇牙咧嘴。他一见到那封以监督部门某正义人氏落款的转发信笺,立刻想到了大嘴巴赵玲,全公司只有她喜欢搬弄是非,并且是狼外婆面前打小报告的常客,盛怒之下来不及仔细考虑,便冲到二楼大战一番,血染金沙滩。
按理说我的阴谋得逞,实在是应该庆祝一番才对,可我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看着声嘶力竭的赵玲我反而有点难过。她虽说平时没干过一件让我舒心的事,让我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天天咬断银牙切断碎齿,恨不得一干她而后快,既泄火又痛快,可一想到那天赵玲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暗暗自责,后悔不该在她已经很深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大学上到一半时,一个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的女孩子曾经在学校后面的假山下倍受蹂躏之后,无比崇拜的看着我说“你真有英雄气概”,我当时气的大骂,连说我操,没见过这么不会夸人的。我曾经看的韦小宝多了,也想将来混个一官半职回家风光,曾经就着蜡烛仔细研究过又厚又黑的《厚黑学》,不过还没看完半截就一抖手,赏了下铺的高小三。受电视剧影响,我觉得凡是成大器者,必须心狠手辣,但自己却是个善良疙瘩,不用别的狠招,只要有女人一哭我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根本不是一回事。
高小三那次正躺在被窝里看黄色小说,正读到身心澎湃处被我一书掼到身上,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两腿之间,疼的差点一脚把我从上铺上踹下地来。几天以后我问起他那本书的心得,他心有余悸的说学那种烂书就是不把自己当人,教的尽是些不要脸的下贱招数,不看也罢。我又问他下落如何,他说早被杨错抢去,天天抱着死啃,象是得了葵花宝典一样的发奋学习。
杨错表面上总是邋里拉遢,一副世外高人看破红尘的气势,其实算是一个比较精明的人。除了在生活方面有些马大哈,其余象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绝对不会低头,甚至不惜付出各个层面的代价,并且我越来越觉得其中包括他珍贵的精神和肉体。高小三很早以前就给杨错下了结论,说他是豆腐的脑袋铁打的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杨错对这个评价显得很满意,连连称赞,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天生就是大人物的料。
赵玲今天搞成这样难堪的局面,原因只有我和杨错知道。我坐在车上,侧头望着两边的人流,心里仍旧在为赵玲难过。杨错看看我,漠不经心的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想那么多干嘛。”我不好意思承认,硬着嘴说我根本没难过,你没看这几天那婆子省心多了。杨错摇摇头,若有所思的问:“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呀?”我一愣,使劲擂了他一拳,说:“靠,我喜欢她还不如喜欢你呢。”杨错认真的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话:“你觉得米兰将来真的会嫁给你吗?”


第一部分第5节 韩笑

米兰和我在一起时总是显得很幼稚,象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其实她才小我不到五岁,基本上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虽然我常常想起在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吹着避孕套做的气球若有其事的玩了,但我还是不把自己当成老夫少妻。
我和她的邂逅象极了一切庸俗爱情小说中的情节。三年前的我还处于相当迷恋网络的阶段,利用工作之便,我频频在网络的有利掩护下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们进行第N次亲密接触。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偷偷潜入她们学校采花,迎面就碰上夹着大学英语在林荫小道上的她。我敢肯定每个遇到米兰的男子都会联想起琼瑶阿姨笔下的清纯小女生,当时她一袭白色的棉布连衣裙,高高的马尾辫扎在脑后,在黑漆漆的夜晚里象一个纯洁的小天使,把我看的目瞪口呆。
我承认自己在心底深处还是非常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尽管在无聊透顶的夜晚我更热衷于在春风暖月中寻找热情奔放,风情万种的猎物。她被我看的不好意思,加快了节奏往回赶,我随后一路跟踪,最后在女生宿舍管理员的干涉下不得不悻悻离去。自此我开始频频出现在她们的楼下,举着一堆一堆的玫瑰花扯着嗓子一通乱嚎,把无数小女生感动的一塌糊涂。
米兰的单纯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是一个毫无心计的孩子,只知道爱她觉得值得爱的人,包括她爸她妈,也包括我。我曾经开玩笑说:“如果我和你的父母,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谁?”本来是个消遣的笑话,比老婆和妈妈掉到河里先救谁还没劲,没想到她却当了真,愁眉苦脸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她不知道到底该选谁,因为谁都放不下。过后很久还为这事牵肠挂肚,给我手机留言说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她只能放弃自己。我笑得肚子直痛,心想这姑娘可真是傻到家了。
我是米兰的初恋,一个俘虏了她十分之九的人。剩下的十分之一,也许是留给她未来老公的位置吧,杨错在车上问我的时候我便这样回答。因为我一直坚信初恋的最终结合率几乎为零。我知道我离不开米兰,因为她是我唯一动了感情的人;我也知道她同样离不开我,因为我是韩笑。
高小三一直对我的自负不屑一顾,说我的保鲜期顶多只有两年,700天以后就会完全失效,还举例说这就是现在的爱情,流行的就是这种速度。要想得到对方,就得双管齐下,上一个婚姻和怀孕的双保险。我一时失口,问他说你和深圳姑娘算不算,他眼神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半天都没说话,让我愧疚不已。
我追米兰的时候杨错正在面临他人生中的一大抉择,为是否跳槽而烦躁不已,天天紧锁了眉头沉思,每回都是一地的烟头。一家小型的网络公司不知道是不是没点眼药水,居然觉得杨错是拯救IT泡沫的有力人选,决定出高薪聘请他过去当CEO,让在公司如鱼得水的他一片迷茫,在生死抉择中苦恼的徘徊。
事后证明这厮的路还是走对了。如果那时候他放弃了狼外婆,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IT界小腕,而现在却是时来运转春风得意,总部刚刚来的通知上用粗黑体标着“杨错同志容升本公司上海分站战略总监,兼任公司副总裁。”原因很简单,狼外婆成了公司在中国地区的总裁。
一个男人在一生中会出现很多女人,或许是婀娜多姿,或许是青面獠牙。但身份让她们的脸蛋变的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男人的审美观也随之发生改变。高小三说的没错,杨错确实委身了狼外婆,成了高级小蜜。据说蔡灵出院那天去找狼外婆报道,一推门却看见杨错躺在沙发上,接受着老女人的爱抚。蔡灵来不及干嚎一声就被狼外婆用手堵住嘴,晃晃手里的云南白药,再指指杨错脸上的伤痕。
虽然当时的台阶是下了,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公司的大大小小。赵玲已经看破红尘,说话做事都不再咄咄逼人,天天不是酩酊大醉就是下血本去各大美容院保养青春,一副虚度年华的架势。蔡灵亲眼目睹了人间地狱,也认识到杨错在公司的特殊地位,再不狗眼上翻,变的文质彬彬。
杨错又向总部打了个报告,申请留在北京,上海方面则用遥控指挥,理由是这样更能发挥本土作战优势,还信誓旦旦的指天划地,说要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己。长居北京的狼外婆心知肚明,一张老脸笑的跟花儿一样,大笔一挥欣然同意。
杨错一上副总裁的位子,公司里马上一片拍马逢迎之声,几个精通此道的更是争先恐后,一口一个杨总,把杨错乐的心花怒放。一次参加完饭局之后剔着牙签搂着百合回了家,心满意足的骂我:“你这是不给哥哥长脸啊,今天做东的刘小萌好歹是个经理,人家叫破了喉咙你怎么也不去啊?”我抬头看看他,没吭气。杨错把百合推到卧室,坐下来喷着酒气问:“怎么了?”我看着的他脸上还没褪去的伤痕,心里涌过一丝难过,认真地说:“咱们甭干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成吗?”
杨错垂下头,许久不说话,半天抬起头来问我:“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贱货?”我看着他没表态,心里一阵难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小三去了一家报社,忙的昏天黑地。这家伙和我们不一样,相当的敬业,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拼了命的干,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是如此,这也是他能够屡屡失败再成功站起来的一个原因。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加班,我打趣说:“是不是单位有漂亮姑娘,值得你周末也不休息。”高小三骂了一句,说:“今天晚上都来我这儿,你和杨大总统都带上家眷,过来一起聚聚。”
我开车去米兰的学校接她,却没找着人,宿舍里一个女孩子说她爸今天来了,一下午也没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自从杨错上调到四楼,我就坐到了靠窗的位子,顺理成章的接过他手里的锈枪。他把那辆桑塔纳2000也留给了我,自己则开上了崭新的奥迪A6。我几次以有车为由强烈要求米兰搬出来一起住,但无奈的是她老爹却经常半夜打电话查岗,始终都不能让我如愿。再加上那几天我心烦气躁,被琐碎的事情搞得无名火起,一拳把杨错的随身听砸个稀烂。
当时杨错正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球赛,听见巨响后吃了一惊,坐起来骂我神经病。我懒得理他,操起遥控器死命的乱按一通。杨错诧异的看看我,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米兰出国的事儿定了?”我心里烦躁的要命,心想这厮说的没错,爱情在金钱和身份的辉映下,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儿。
米兰的老爹是一家著名企业的老总,掌管金银万两,下属人才无数,看样子三年之内就能上世界500强。老头子一副永不知足资本家的德性,给米兰打电话动不动就是教育她要发奋图强,将来好接他的班。高小三曾经说过,米兰那孩子没主见,将来不管什么大事十有八九都会听他爹的话,并且认真的劝我好好搞一搞上层关系,争取找机会设法接近一下老财主,还出鬼点子说叫杨错和他假装小流氓,让我在他爹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义举。
也许,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看到几年前的自己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躺在众多漂亮姑娘的怀里,不是兴高采烈,就是得意洋洋。那时候的自己总是一副爱情与我无关的态度,一在网上看见高小三酸腐至极的小资文章就大骂狗屁,连说这小子要名不要脸,也好意思把别人的风花雪月强加到自己脑袋上。杨错看了倒不以为然,遇到好的还会背着同事偷偷的下载,晚上和他的小情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念的春心荡漾,被我捅给高小三之后,被高作家半夜四点从深圳专门打来长途,大骂杨错不懂艺术,把他的作品当成黄色小说来用做性唤起。
青春与爱情,一种快被炒烂了的逻辑关系,两只像在发情期相遇的动物。早就有经历过惨痛教训的前辈喊出了“年少时我们不懂爱情,”可谁都不把它当回事,前仆后继的享受着快感之后的阵痛。我曾经一直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绝对不在30岁之前动真挚的感情,以免让不成熟的自己屡屡受到伤害,没想到还是把持不住,一头栽进了冲动的泥潭,任凭努力挣扎但终究无法自拔。
大学三年级,我疯狂的迷上了一个重庆姑娘。热情奔放的四川妹子生的美若天仙又千娇百媚,是我们学校的五朵金花之一,刚刚大一的她号称后起之秀,一举压过其余四人,连续半年蝉联男生宿舍的“射手榜”第一,无数人为她茶饭不思,魂牵梦绕,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杨错虽然现在放荡不羁,被我时不时的拿他生活之糜烂而开涮,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射钉枪”,但我可以保证在大学的整整四年中,这位当年的王子绝对是冰清玉洁,只把贞操交给了公主。
高小三那时候则根本顾不得谈恋爱,也不晓得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门心思钻进了武侠世界,张口闭口就是“大师请了,过一招再议”还几次为辍学去河南少林寺拜师学艺而精心准备,整个一个走火入魔。我和杨错追女孩子连续作战,晚上老不在宿舍,剩下一个兰州籍的哥们倒了霉,被精神已接近失常的高小三威逼利诱,使尽各种残酷手段逼着跟他切磋拳艺,让备受煎熬的那位同学差点精神崩溃,几次向老师提出来要转宿居住。
我被重庆妹子勾了魂,用尽浑身十八般武艺终于将她搞到手,不到三天就在南三环上的一家小宾馆里开了房。不巧的是那天正好系主任正带着漂亮的美术老师也来到这里开房间,四个人一下子就打了个照面。后来我仔细琢磨,生活中的一些事情有时候的确很奇怪。该走运的时候踩着大便都能从黄土地上摔出金元宝来,要是该你倒霉,千辛万苦把自己心仪不已的姑娘约上床,灯光闪烁,爱意绵绵,等脱了裤子才发现,赶着凑着让你今天现眼,满瞳孔都是红色一片。
系主任和我象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直奔同一个爱巢,让双方都尴尬不已。更让我拍案叫绝让她肝肠寸断的是,系主任偏偏就是重庆妹子的亲舅舅。当时的场面象是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之前的气氛,到处都是引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结果很简单,可爱的姑娘背着行囊回了老家。我把哭的象个泪人的她送到车站,练拳练的双目呆滞的高小三和杨错夫妇站在后面,看着我们生离死别。都说没得到的是最好的,这句话确实不假。三天的爱情被我升华到了极至,心里想着如果失去她就是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动情之处也忍不住悲伤,任由泪水无声的流淌。
那天也是在冬季,站台上的人们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我们夹在人群的中间抱头痛哭,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杨错和他女朋友似乎也受了感动,起码是竭力表现出一种伤感的表情来配合着我们,只有高小三对着漫天的雪花喃喃自语,唉声叹气。我不知道他是预感到了将来的自己,还是为我们的爱情在青春中流逝而伤感不已。
火车来了。怀中的她身子微微一抖,搂着我的脖子就开始大声的哭泣,泪水冷凉地沾在我脸上。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见飞花满天,狂乱的雪花象寂寞的扑火飞蛾,一片片落在我们的肩头。
我们终于分开,听说那小妮子现在在广州的一家公司做职业经理人,事业混的有声有色,但几年内没来一点消息,显然早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那段煽情往事。后来我想,自己可能也和她一样,当时流泪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莫名的伤感,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都会那样做的一种过程。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一不留神就会伤害自身,特别是遇到一个比自己坚强的人。毕业后的我在某一天抱着自动送上门来的陌生女网友,心满意足的想,也许那天我的留恋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没有得到她的肉体。


第一部分第6节 谁在改变着我们

人生总是充满了悲欢离合,一点一滴的生活片段都让我们始料未及。假如真有一个阿拉伯神灯让我能够看到未来的一切,我想自己是毫不犹豫的,因为那样才会坚定我继续下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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