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状元》第355/387页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玉同尘不敢藐视殿堂。不过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荒唐,不懂军事被害人,却冒充内行,这般煞有介事的给玉同尘定罪名,一懂装懂之人,竟然如此之多,叫人不由叹为观止……因此就忍不住嗤笑,如此而已!”
  我的话轻描淡写,但是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让冯士元等人气愤。当下 就有人,声音颤抖的响了起来:“玉同尘,难道人家弹劾你,却是错了?你这话……欺人太甚!”
  “哦,这位大人,可曾听说过一句话,辱人者人恒辱之?”我转过眼睛,淡淡一笑,说道,“方才几位大人已经说过,战局之上,千变万化。即便是庙算无差,也不能保证战场之上的情景,如主帅预料的一般上演!只要是稍稍有些军事知识或者有些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战场之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常胜将军!当日玉同尘在沙漠苦战,诸位大人在京师之中,既无千里眼,又无顺风耳,又怎么能知道当日的真正情景?冯大人却说什么根据当日的情景,推算过数遍,就可以定下玉同尘的罪名……这样的事情,如何不荒唐?只凭着推演就能定下大将罪名,这等言语,也只有弱智小儿,才能说出口来!”
 
  “当日战事,是玉同尘设定的计划。而战事的发展,也是跟着玉同尘的设定而发生的。就此事看来,玉同尘有绝佳的控制战局的能力。而到了后来,敌人已经是残兵,而我方的军队却还是生力军。这样的优势,加上玉同尘将军绝佳的战局控制力,却依然让阿史思那梁云平安脱身,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机会,不太大吧?玉同尘将军一味取笑我们不懂得军事,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这又说明了什么?”
  我眼睛看着这下说话的人。这个人说话条理还算清楚,看起来还是稍稍懂些军事的。当下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大人,您既然知道玉同尘有绝佳的战局控制能力,知道此等局面乃玉同尘一手造就,就不该问出这等荒唐的问题!玉同尘如若与阿史思那梁云大达成了某种协议,故意放阿史思那梁云一手的话,之前就不该大肆杀戮阿史思那梁云部族!大人可知道,当日一战,阿史思那梁云部下,有多少人丧生在那里?”
  对方一顿,却是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说道:“阿史思那梁云部族,死掉多少,玉同尘将军也不曾上奏朝廷。现在玉同尘将军要说多少,就是多少,难道我们还能再去查证不成?”
  我朗声大笑起来:“大人连前去查证的兴趣都没有,却有兴趣在朝廷之上,信口雌黄,诬赖玉同尘?身为朝廷臣子,不欲为朝廷多做实事,却将兴趣集中在攻讦功臣身上,大人难道无愧于心乎?”笑声止住,我眼睛钉在那厮身上,目光凌厉,“众所周知,玉同尘与阿史思那梁云,乃是大仇,当日玉同尘曾落在阿史思那梁云手中,几乎送掉了性命。如若是诬赖玉同尘与突厥其他酋长勾结尚且有人相信,说玉同尘与阿史思那梁云勾结,简直是天下最荒唐的诬赖!这几位大人,您想要算计玉同尘,却是找错了借口!”
  “玉同尘将军与阿史思那梁云有仇恨,的确是众所周知。然而无论是谁,接到这样的战局,却让敌人首脑安然离去,总不能交代――或者是与敌人有勾结,或者是因为指挥能力低下,不适合统帅如此大战――玉同尘将军,以为如何?”
  
  说话的是冯士元,那语气缓和下来,内中的意思,却依旧咄咄逼人。我淡笑了一下,说道:“不是玉同尘狂妄。玉同尘统军能力,不敢自称是大兴朝第一,但是至少也可以自认排的进前十!当日战局,能得到这样的收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将阿史思那梁云留下!”
  我的语气,也是相当的温和。但是温和的语气里,却是隐藏着一个词――狂妄!
  极度的狂妄!
  我自称排的进前十――却又自称,当日战局,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收获,无论是谁,都不能将阿史思那梁云留下――这样的话语,无疑是在度点燃了火药库!
  冯士元上前一步,说道:“当日的情景,果然已经不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我淡笑:“果然!”
  冯士元厉声说道:“你可敢与兵部诸人,当殿推演?由兵部之人统帅我方,由你来主持阿史思那梁云的军队――我倒是要看看,阿史思那梁云,可有什么办法,逃脱生天!”
  
  我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有何不敢?冯大人,您可以多请兵部的人……几个人一起参谋,或者有万分之一的获胜希望!”
  我说话的神态,是潇洒无比,也是嚣张无比。然而嚣张之后,心,却是轻轻的颤栗了一下。兵部,我听到了一个词,兵部。
  兵部尚书,还是叶凉。叶凉是谁?太子殿下曾经的丈人,皇帝陛下的死党。
  今天发难的,其实并不是御史台,而是陆望远和兵部。是兵部要对付我。
  今天……皇帝陛下不止一次的公开表示他对我的信任以及宠爱。但是手下那些御史,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帝陛下的底线。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咱们大兴朝的朝廷风气不错,御史们敢公开与皇帝对着干。
  风气真的不错啊――
  除了风气不错这么一种可能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今天朝廷之上的一场闹剧,其实是有人导演的。
  导演这场闹剧的人――很可能是皇帝陛下――当然,也可能是太子殿下。

  皇帝陛下――
  心微微的战栗着,不能镇定。只是我的脸上,依然带着嚣张到极的微笑。
  这就是玉同尘的脾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肯失了所谓的风度!
  却见叶凉上前,说道:“皇上明鉴。虽然当日战事,让人心中存疑,就此定下玉同尘罪名,难免要天下人寒心。然而此事就稀里糊涂揭过,却也是对玉同尘将军的不负责。所以臣请陛下,准许明日此时,就在此殿推演战事!”
  皇帝陛下阴着一张脸,沉声说道:“准奏!……”却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说道:“明天不行,明天――玉同尘答应过我,要与天下的书生,杏坛论道!”
  却是猿人泰山常威侯,一摇一摆上大殿来,行礼,说道:“回皇帝陛下,玉同尘已经答应我,要与我找来的学生杏坛论道,争辩那个――咱们当官的该不该做百姓奴婢的事情!所以――你们这个推演,只能靠后!”
  188狂状元六:何人道破女红妆 第七章 何人道破女红妆(七)
  却听见一个大臣说道:“皇上,军事推演之事,如何能靠后?这件事靠后,对于玉同尘将军而言,也是坏事!玉同尘将军晚一刻钟证明自己的无辜,天下人就多一钟猜疑!”
  常威侯尖声冷笑说道:“玉同尘乃是天下文人之首,他如果不能及时与天下人分辨明白所谓的君臣父子关系,天下人心又不知乱到哪里去!何况我已经与许多书生说定了明日时间,如何能延后?”
  又听见一个大臣说话:“常威侯不听宣而上金殿,请皇上下旨请常威侯暂且下去。”说话的语气却很和缓。
  处在漩涡的中心,冷眼看着朝廷之上的一声闹剧,心中隐约有些明白。
  这是两股势力在角力呢――一股势力想要将我打落尘埃,但是另一股势力,却是在努力帮着我。
  以御史台、兵部为主的那股势力,自然是要将我整死,或者将我整个半死。集中兵部官员的力量与我推演战局,我如若不是天才,如何能轻易获胜?
  当然,即便我输了,也不能以此来定下我的罪名。但是这样一搞,皇帝陛下也罢,天下人也罢,定然心中动疑。天下人心中动疑――接下来,我想要在政治上更进一步,就将举步维艰。
  但是,以常威侯为主的势力,却是竭力在保全我。常威侯做出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甚至与我约定杏坛论道,甚至将杏坛论道的规模,搞得超级强大,那就是……给我一个机会!
  毕竟,“民贵君轻”这句话,是孟子老人家说的。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很多读书人心中都是赞同的,虽然很多贵族阶层很讨厌这句话。何况我在读书人心中,威望极高,这样一声辩论会,与其说是想要整我,还不如说是想要帮我!
  通过这样一场辩论会,让朝廷之中的臣子,看清楚来自下层读书人的力量……
  只是,常威侯为何要苦心孤诣的帮我?东方归一、东方归元、天娇殿下……这些都是皇家之人,都是皇帝陛下最亲近的人。
  看着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一时之间,只觉得那位皇帝陛下的脸庞,竟然是说不出的……模糊。
  其实这才是正理。皇帝陛下的脸庞,怎么能被我轻易看明白――二十年前的书宁公主殿下没有看明白的脸庞,我怎么可能看明白?
  常威侯如此无礼,又被人弹劾,皇帝陛下当下冷哼一声,说道:“皇叔你且下去。”居然没有发别外的脾气。转头看着我,说道:“你与常威侯有过这样的约定?”
  心已经变得冰冷,我面上依然带着微笑,说道:“正是有这样的约定。不过是书生之见论道,倒也是寻常之事。既然常威侯已经约定在明天,那就不必修改日子了――不如就将战局推演之事,定在今日如何?”
  我竟然如此爽快,对手却是措手不及。陆望远当下就说道:“战局推演,事情非比寻常。如果定在现在,是否有些匆忙?”
  我淡淡一笑,说道:“据冯士元冯大人说,关于数月之前的战役,他们已经私下推演过无数次。既然推演过无数次,想来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既然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定在今天定在明天,又有什么区别?如若觉得人手不够,下官倒是可以等候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
  我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可把兵部的几个臣子给气坏了,也将御史台给气坏了。张友亮当下厉声说道:“玉同尘,你这可是轻视兵部之力!你小视天下人才……你要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我冷笑了一声,说道:“玉同尘不敢小视天下英雄,但是今天在场的兵部诸位同僚之中,御史台诸位同僚之中,果然的英雄乎?我见到的,都是鼠目寸光自以为是妄自猜疑之辈!不懂装懂,还要扰乱国事,我大兴朝的国事如果有错误,就全都是你们这群人给弄坏的!”
  我这话下去,却是将在场的御史台兵部的人全都得罪了。当下就有兵部官员上前,沉声说道:“玉同尘,在下愿意向你挑战!”
  有人开了第一炮,马上就有第二炮。立即又有人上前挑战。
  我哈哈大笑,说道:“也好!你们是一局一局得来,还是一群人一起来,互相参谋?还是再等一会儿,等那些不在场的高手一道前来?车轮战好了,多来几局,或者多几分指望!”
  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抬头看着大殿的藻井。完美的诠释着“眼睛长在额头上”这个成语。
  我其实并不狂妄,表面上将狂妄的姿势做个十足,其实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忐忑。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是的,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虽然这十多年来,我有空就研究兵法,也知道靠着我的领悟力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眼界,就纸上谈兵一事而言,这个时代我已经罕见对手。
  然而,那仅仅是罕见对手而已。真正的天下无敌只存在于神话之中――嗯,可是现在没有神话。
  所以我必须摆出目空一切的姿态,摆出最狂妄的姿态,然后用激将法激怒对方,也使对方没有时间去找别外的高手!
  用这样的办法,使对手的人数减少到最少,也用这样的办法,使对方没有脸面搞车轮战!
  是的,搞车轮战,人数越多,我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我输不起,一次也不能输!
  却听见一名兵部官员沉声说道:“一局即可……我们不会与你车轮战!不过我们将由于震兄主持,其他人参谋!战事推演乃是大事,我们三人对玉同尘状元一个,少不得以众凌寡了。”
  那兵部官员现在却是文质彬彬,一点也不生气了。他既然不生气,我也不能继续狂妄。为啥,因为激将法不起作用,那何苦继续激将呢。当下说道:“请皇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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