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第16/207页


  一般人不都得客套一下,但是贺行不会。
  贺行指了指何欢:“揍他丫的。”
  “哈?”许冲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揍谁?”
  贺行向后靠着沙发,笑了一下:“怎么,不敢揍了?”
  何欢伸手勾在了许冲的肩膀上,向前看着贺行的眼睛,嘴角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让我的男朋友揍我?你这是逼我们分手么?”
  贺行没理睬何欢,而是双手搭在膝盖上,前倾看着许冲:“这欠扁玩意儿根本不是你男朋友。他是你的老板吧?就算不是老板,至少你很听他的话。”
  “哦?我很听何欢的话?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许冲也来了兴致。
  “首先,你很习惯这家伙跟别人眉来眼去。做为一个男人,就算你知道他只是跟别人开玩笑,不是闹真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你也会阻止。但你没有,许先生你的胸襟到底多豁达啊?”贺行抬了抬下巴。
  许冲心想,老子巴不得把这祸害赶紧送出去。
  “有‘首先’,就有‘其次’。还有什么让你觉得我才是许冲的老板?”何欢这句话算是承认了贺行的猜测。
  许冲很不爽,你是我老板?联邦舰队才是我老板!你除了威胁要撬我的墙角,你还干了什么?哈?
  贺行不急着回答,而是把满桌子的点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找了个水果派开始吃起来。等到吃完了,他才开始说。
  “其次,就是我做两周螺旋飞行之前,我问许冲敢不敢。许冲却看着你,这是明显在征求你同意的意思。后来做四周螺旋的时候,许冲还是看你。基本上我每一个问题,他都在看了你的眼色之后才回复我。”
  “你没回头,怎么看到的?”许冲好奇地问。
  贺行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安全第一’那块金属牌太平滑了,跟镜子一样。”
  雾草,许冲在心底庆幸,还好何欢没有干什么更过火的事情来捉弄他,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尽丧于此啊!
  反观何欢,他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放开了许冲,就像是嫌弃许冲演技太糟糕一样,他的双手搭在椅背上,用和贺行一样的懒散姿态来面对。
  “还有第三吗?”
  “第三,就是许冲本来是想来帮我,但是却被你制止了。全程你们俩都很淡定,我猜你们俩都会开飞舰吧,而且技术很高。至少面对这样的情况,许冲是有自信解决的,可是你却偏偏不让他过来。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许冲还是听你的,真的是拿命来效忠你啊。”
  贺行笑了一下,吃完了水果派,他是真的饱了。
  何欢好笑地问:“既然你知道我才是许冲的老板,你还让他来揍我。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怎么是强人所难呢?”贺行单手撑着膝盖,也学着何欢的坏笑,直落落看进对方的眼底,“明明他想揍你很久了。”
  还以为现在是何欢和贺行的战场,许冲也不用端着,在桌子上找点心吃了,冷不丁被cue了一下,差点没呛着。
  “哈哈哈,你猜的没错。是我要来买飞舰,许冲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抱歉没有对你说实话,实在是你对我好像有点偏见,但我又真的很想你来帮我试驾。为了让你别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转身离开,也是为了能听到你真正的专业意见,所以我拉了老许来当挡箭牌。”
  贺行直落落地看着何欢的眼睛,对方的目光很坦荡。
  至少他说出口的都是真的,至于没说出来的,谁知道呢。
  贺行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许冲:“那你可真倒霉啊。”
  一个眼神,两个男人就立刻互相理解了。
  “谢谢。”许冲由衷地感激。
  这时候,船靠岸了。
  负责人亲自打开贵宾室的舱门,请他们上岸。
  再一看,我的妈呀,这些都是什么人?飞舰差一点坠海里,他们都有这么好的胃口?
  奶茶喝完了、果汁也空了、桌子上除了太甜的奶油蛋糕,其他的食物一扫而光。
  许冲心想年度大戏演完了,他的马甲也掉了,可以回家了。
  “我先出去了。你们要干架的话,我帮你们把门带上?”许冲问。
  “不用。这小白脸不经揍。”贺行说。
  许冲愣了愣,在心里叹了口气,小伙子也只有你天真地以为这个“小白脸”不经揍。
  贺行又把桌上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揣进了口袋里,然后伸了个懒腰。
  “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了。不管你买不买那艘飞舰,试驾费记得给。”
  贺行刚要走出去,何欢忽然叫住了他。
  “可以交个朋友么?”
  贺行愣住了。
  之前韩大少爷对何欢百般讨好,这个男人都视而不见。
  贺行见多了有钱人,知道何欢非富即贵,绝对见过世面。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何欢的“交友申请”,大概会喜出望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运都来了。
  但是贺行却独来独往惯了,而且看看何欢怎么坑许冲的,论交友,何欢绝非良配。
  “不了。”贺行回答。
  何欢露出了然的表情。
  明明知道答案,贺行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还要问。
  “你不愿意跟我交朋友,又不妨碍我找你说话、吃饭、看电影以及做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贺行愣住了:“您脸皮真厚。”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拒绝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何欢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
  贺行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对我认真,那么我也会用认真的态度来回应你。
  他转过身来,看着对方的眼睛问:“你这家伙怕死么?”
  那一刻,何欢的视线让贺行印象深刻。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透彻的目光看着自己,里面没有任何杂质。这跟那些花钱找他打比赛的富二代不同,也和曾经在同一艘战舰上照顾过自己的队友不同。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何欢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回答说:“不怕。”
  贺行低下了头,难得耐着性子收起了敌意,认真地说:“你看,你对生死没有敬畏。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吗?”
  躺进联邦舰队的心理检测舱,这是个必问的问题。贺行在预备役里都被问过好几次。
  何欢皱起了眉头,回答说:“无外乎停止呼吸和思考,没有好吃好喝,也不能尽情做那些爱做的事了。一切都终结。”
  贺行摇了摇头,难得地低下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回避何欢的视线:“死……是你做出的承诺再也实现不了,而你甚至不知道对方在意不在意。”
  我是个傻瓜么?
  跟这个人说这些干什么?
  贺行的手指缓慢握紧。
  从骨头到血肉,隐隐作痛。
  何欢的手伸了过来,一点一点打开贺行的手指,就好像他知道贺行哪里在疼一样。
  他仰着头,缓慢开口说:“我没有可以做承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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