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第19/87页


  “天青几时变的这般谦虚谨慎了?”黑东生摸摸下巴,斜睇了他一眼:“以前在玄府,天青身边可是美女环绕,从未断过啊。”
  美女环绕?桑娘的眼前顿时出现一群摇着狐狸尾巴的女人围着玄天青转悠的画面,瞟了他一眼,他正看着她呢。
  “相公。”桑娘放下手上的茶杯:“黑大人说的是。身为娘子的我,也应该为玄家日后开枝散叶着想才是。相公若中意哪个丫头,不如就选了收房――若这里的姑娘们相公看不上,府里和庄里的丫头们也成。只要相公看上眼的,桑娘一定给办到。”
  玄天青闻言脸色越发的黑。面无表情的扫过下面的一众丫头们,冰冷的目光让她们一个个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这刚刚还好好的俊公子,怎的一翻脸就如此可怕?!
  “娘子有心了。”玄天青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话:“娘子还是先替自己选个可心人儿的好。为夫的事情,不劳娘子费心。”
  桑娘抬起眼角瞟过去一眼,玄天青脸色阴沉。正待收回眼神,半路上遇到了黑东生。黑东生的脸上似笑非笑,正打量着她呢。桑娘镇定自若的回过头:“王大娘,你看哪个丫头好?”
  王大娘狠狠地剜了多事的任牙婆子一眼。这公子和夫人才刚和好呢,又被搅了局。王大娘下去仔仔细细的看过了,拉出了三个丫头:“我觉着这三个不错,夫人呢?”
  “那就都留下吧。”桑娘挥挥手:“交给大娘挑选了。哪个做贴身丫头大娘决定。余下的送去瑞玉楼做事吧。那边的西掌柜和我念叨好多次人手不够了。”
  “是,夫人。”王大娘叫来府里专管下人的通叔,领着三个小丫头去了,随即让任牙婆子跟着她去账房支钱。任牙婆子顿时眉开眼笑:“哎,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这遣走了一干人,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偏厅顿时冷清下来。桑娘起了身:“二位可还是有什么事情?桑娘今儿个晚间还得回书房对帐呢。”
  “桑娘。”黑东生气定神闲的看了玄天青一眼,站起了身子:“东生前来平石镇,其实是为了一起大案子追寻而来。只是这平石镇黑某并不熟悉,不知可否劳烦桑娘带黑某出去熟悉熟悉?啊,对了。素闻淮水夜景颇美,东生还无缘得见。”
  “月黑风高,出什么门?明儿个一早不行么?”玄天青的脸色铁青,蹭的站了起来,瞪着黑东生。黑东生摇摇头:“非也,非也。今儿个晚上月亮多大多圆啊……淮水夜景可是八大名景之一,你听过白天去看淮水夜色的么?!”
  “黑大人既然开了口,桑娘自然要作陪。”桑娘盈盈一笑,忽略掉某人开始变青的眼睛和变成银色的头发:“桑娘这就叫府里的下人备车。这个时节,夜泛淮水乃是一大美事呢!”
  “如此有劳桑娘了。”黑东生笑眯眯的。
  “桑娘。”玄天青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最近平石镇不太平,这夜间出去不安生。不如为夫陪你同去书房对帐可好?”
  桑娘看了玄天青一眼,略微有些讶异:“和黑大人在一起还不安生么?相公既然这般体贴,那这个月的帐就有劳相公。桑娘谢过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偏厅。
  黑东生看了看玄天青,跟着桑娘出了偏厅。两人刚走没几步,便听见厅里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寒气迫人的刀光一闪。桑娘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抬眼,正对上黑东生略带笑意的眼神:“怎么,黑大人?”
  “没事……”黑东生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只是好像听见某人在挠墙而已……”

  第四章 观音会

  晚上的平石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镇里的各色灯笼都点了起来,道两旁全是卖各色小吃的小贩。晚间镇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出了门,在街上闲适的溜达着。倒是一幅安详繁荣的好景象。
  黑东生和桑娘出了桑府,驾着车顺着前门大街一直往西走,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淮水河岸。这淮水自东流向西,河宽约五丈。因为朝廷对洪水的治理,河堤都是大长条的方石累积而成。两岸老树虬生,垂柳如丝。如黑玉般干净高远的天空悬着一轮明月。河上画舫穿梭,与水中灯火明亮的船影相映成趣。站在岸边隐约可见船上的妙人儿,剪影般立于船头,婉转的歌喉在清凉的夜风里隐隐飘荡。
  桑府的马车停在岸边,黑东生随着桑娘下了车,分花拂柳一路前行。岸边聚集了不少年轻的女子,都在家人的陪伴下放着莲花灯。桑娘这才猛然省起,今儿个是六月十九观音会啊!难怪镇里这般热闹。
  黑东生停了步,站在岸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波逐流的莲花灯,转头看看桑娘,她正立于柳下同样眺望着河里,微微跳动的火光映出了她美丽的容颜,因为天热,她的额头隐隐有一层晶莹的薄汗。这个女人,虽说小有姿色。比起狐族那些个妖媚人儿自然是差远了,黑东生想起玄天青那句宣告式的话,不解的暗自摇了摇头。怎的就让玄天青那块石头动了心呢……
  “黑大人,再往前行一段便可登船。”桑娘的视线收回投到黑东生的身上。黑东生淡然一笑:“我还以为桑当家的只是和天青斗气呢,竟然真的打算和我同游?”
  这个男人。在家的时候亲热地叫她桑娘,出了门却又有礼的叫她桑当家的。桑娘抿唇一笑:“我和一只狐狸斗什么气?黑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平石镇,尽一下地主之谊是应该的。”
  黑东生微微一笑:“如此,便再往前走走吧。”
  因了是观音节,淮水岸边的路上卖莲花灯与蜡烛的人也不少。不算宽敞的河道被小摊占去了一半,更显挤攘。黑东生体贴的走的离桑娘近了些,将她半保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旁人碰触到她,可又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冷的黑大人竟然这般细心呢。桑娘暗暗思量。
  “桑当家的不放一个莲花灯?”黑东生低头看看桑娘。她闻言抬起头,不知道是谁猛地在人群里挤了一下,冲力让桑娘站立不稳往前一跌,猝不及防间两人距离顿时拉近。黑东生反应奇快,伸手稳稳扶住了桑娘的腰身,打量了她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桑娘脸一红。黑东生于是放开了手。她的身上有淡雅的栀子花香,微微在鼻间一绕,变消散了。
  “此处人太多,黑大人,我们还是快些出去的好。”桑娘看了看人流。不知道怎的有逐渐增多的趋势。河上喧闹声也越来越大,有鼓乐传来,怕是有什么庆典立马要开始了。黑东生嗯了一声,索性上前一步,靠得更近了些,低头看看桑娘:“桑当家的,得罪了。”说完抬起一只手护在桑娘背后,半拥着她破开人流往前走。桑娘脸色越发的绯红,尽量离黑东生远一些,随着他前行。
  前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估计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凑热闹来了。短短的一段河道被堵得严严实实。两人陷入人流里,寸步难行。桑娘被人流挤得迫不得已紧紧靠进了黑东生的怀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尴尬万分,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黑东生抬起了胳膊扶住她的腰:“桑当家的莫要乱动,回头被人流挤伤着了。”
  河里鼓乐喧天,岸上人声鼎沸。站在岸边看下去,河中央行着一队花船。首船约有三层楼高,上面扎满了彩色莲花灯,船头立着一个高大的观音像,船两侧三层的甲板上整齐的排列着光着大膀子的壮汉,扎了红腰带红头绳,面前一个水缸大小的红漆牛皮鼓,整齐的一起一落,鼓声震天。伶俐的杂耍小娃儿在鼓声交错中翻着筋头。首船后面是整齐的画舫船队。全都是祈福的人们,随着船的前进拜着首船的观音像,船上檀香阵阵,青烟缭缭。每个祈福船的顶层都有一队舞龙队,随着鼓声翻腾着冒着火花的龙身,端的是热闹。
  原来是游船队过来了,难怪这么多的人。四周围的人随着船队前进的方向而前进,他们顿时成了逆流而行,越发的困难。两人被迫定在原处。黑东生拥着桑娘躲到一棵柳树下,好歹是不用被人流推挤着往相反的方向前行了。黑东生看看桑娘,嘴边浮起一丝苦笑:“看来我们出来的不是时候啊。”
  鼓声震耳欲聋。他不得不低了头靠在桑娘的耳边。于是鼻间又萦绕了那样淡淡的栀子花香。
  黑东生的身体如玄天青一般高大温暖。玄天青。还不知道他此刻留在府里怎样呢。是真的在对帐还是在陪伴竹青姑娘。桑娘思忖着,垂下了眼帘,心里不知怎的痛了一下,随即微笑着看着黑东生:“烦劳黑大人护着桑娘了。”
  柳树的阴影打在黑东生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唯见墨色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她。桑娘突然觉着这样不妥。他们靠得如此之近,她几乎能感受到黑东生淡淡的呼吸。
  光影交错中桑娘仿佛一个精灵,正微笑着看着他。这样温暖不设防的笑容。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狐狸动心的吗?靠得太近了,她的嫣唇就在他的面前。黑东生的心失衡的跳了一下。他是男人。面对一个美女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有所遐思应该是正常的吧?
  可是她是狐狸的娘子呢……不知怎的,黑东生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游船的船队行得远了些,身边的人潮不再那么拥挤,黑东生于是放开了桑娘退后一步:“桑当家的,走吧。”
  桑娘低了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一抹绯红。刚要举步,前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大哭声:“哎……我的宝儿啊,你去了哪里,别吓为娘的啊……”
  黑东生脸色一凝,转头向妇人哭喊的方向看去。前面的人流稀疏,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正坐在岸边的大石上拍着腿嚎啕大哭。
  黑东生便走了过去。年轻妇人的身边正有几个卖东西的小贩在安慰她呢:“张家嫂子,你也别太着急,许是刚才人太多,宝儿贪玩不知道钻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回头自己能知道回家的。”
  “就是啊,嫂子。牛二已经叫张大哥去了,回头过来再好好找找。”
  “怎的了?”
  斜刺里从人群里出来几个人,竟然是王捕头和崔五尤春他们。都是一身官服,想来是在巡街。张家嫂子见了官差,抽泣着止了哭:“各位大……大人,奴家的孩子走丢了……”
  “何时发现的?”黑东生上了前。王捕头和几个衙役立马行了一礼:“黑大人!”
  黑东生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桑娘跟了过来,安静的站在人群边上。和王捕头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就是游船过去之后……”张家嫂子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们家宝儿胆子小,很乖的,从来不离开我三步远。刚才人太多太挤,我怕伤着孩子就让他爬到树上去坐着。”张家嫂子说着回头指了指大石后的一棵大树:“谁知道游船过去孩子就不见了……”
  黑东生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棵大树。最矮的枝丫都有人的腰身粗细,横地里斜生向淮水,因为河堤有一定的坡度,所以树枝离地并不算高。一个成年男子伸手便可够到。说是刚才有人将宝儿伸手抱了下来也不足为奇。黑东生沉思了一下,转头看着王捕头:“问清楚孩子的模样穿着,你身边的这几个人就散开了在周围好好再找一下孩子。你速速回一趟衙门,查查十里八乡最近还有没有丢孩子的事情发生。”
  王捕头应了一声领命去了。黑东生回头看桑娘一眼:“桑当家的,黑某今晚恐怕是不能同你夜泛淮水了。”
  “黑大人忙自己的就是。”桑娘淡然笑笑。黑东生点点头:“如此也好,桑当家的不如先行回府。省的让人记挂。”
  桑娘点点头。黑东生于是唤过了一个衙役陪着桑娘往回走,自己则随着张家嫂子离开了原地。
  往回走刚才那股子热闹劲已经过去。河道上一下子显得冷冷清清的。天色已晚,小贩们都在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灯火也不如方才明亮。前行了一段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对着桑娘拱了拱手:“桑当家的。”
  “……汴公子。”桑娘颇有些讶异。汴沧月穿着银白色绣着墨竹的长衫,面带淡然微笑:“还正想着择日去府上拜访呢,没成想就在这里遇见桑当家的了。”
  桑娘于是站住了,看看前面已能看见马车回头对着衙役微微一福:“劳烦这位官差大人,桑娘马车就在前面,自个儿回去就好。”
  汴沧月便陪着桑娘一路前行:“桑当家的今晚上出来,也是准备向观音求子么?”
  桑娘面上一红,避过不答:“汴公子可是前来看热闹的?”
  “嗯。”汴沧月淡然地答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上次去府上想请教的事情,不如就现在找个地方谈谈可好?”
  桑娘看看天色,已快酉时,犹豫了一下:“……今儿个天色已晚,桑娘一个妇道人家,此时与汴公子单独相对,即使是有事相商终是不妥,不如明儿个烦劳公子来一趟彩衣庄可好?”
  汴沧月看了看桑娘的身后,有些高深莫测的笑笑:“无妨,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桑当家的若不嫌弃,沧月可否与当家的在马车上谈?”
  “这……”
  桑娘有些为难。看汴沧月时他倒是坦荡荡的:“沧月正想回客栈,就烦劳当家的相送一程了。”
  “如此……也好。”桑娘终是点了点头:“汴公子,请上车吧。”

  第五章 人面鸟

  桑娘上了车,嘱咐了车夫一声先去客栈,车微微晃了一晃,便往前行。汴沧月舒展长腿坐在桑娘的身边,撑着头微笑着看着她:“桑当家的好兴致,这观音会可真是热闹非凡。”
  桑娘嗯了一声。马车离了河道,穿过一条小巷,拐向前门大街。桑娘撩起车窗上垂下的帘子,看看外面,天色渐晚,不知道在家里的那人现在怎样:“不知汴公子有何事相商?”
  汴沧月俯过身来,一瞬间车里流转的气氛顿时暧昧。桑娘心里一惊,正待怒斥间他却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撩起了车帘,斜睇了她一眼,唇边含笑的看着外面这条平石镇最繁华的街道:“桑当家的,沧月打算在平石镇开一家酒楼。桑当家的做生意是一把一的好手,心思敏捷细腻,又是平石镇土生土长,沧月想请教桑当家的,这酒楼开在何处才会红红火火,财源滚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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