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第62/87页
恭喜什么?桑娘不解。黑东生说完偏头看着玄天青:“师弟搬到西苑也好。若是半夜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有个照应,不会惊扰了桑当家的休息。”
玄天青不悦的看了黑东生一眼。正待开口那边厢王捕头领着一个身高体阔,方脸的长须得男人走了进来。只见这个男人约摸五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印有方眼铜钱花纹的深紫色长袍。头上带着黑色的纱质四方帽,阔步走了进来。进得前厅也不客气,环视屋里的人一圈:
“谁是黑大人?”
“薛当家的,有礼了。”
黑东生站起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薛当家的嗯了一声,有些不悦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没有挪地方的玄天青与桑娘:“这是……”
“这是黑某的同门,桑府的主人玄天青,这位是桑当家的。”黑东生简要的介绍了一番。薛当家的视线越过玄天青,在桑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来是桑当家的,久仰。看桑当家的柔柔弱弱一个女子,实在不像是纵横商场的商贾――话又说回来,那家又愿意自己的女儿出去抛头露面?父母都不过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虽然不能如当朝薛娘娘一般成为人中龙凤,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桑娘看了那薛当家的一眼。这金器行的老板就是财大气粗。连那手指上的斑指都是一指多宽上好的祖母绿。和他相比,自己不过是个小商贩罢了。薛当家话里带刺,明里在夸她,暗里却在贬得她一无是处。而且三句话离不了当朝的薛娘娘,非要在自己身上打上个皇亲国戚的印记。桑娘本就郁结的心里更是烦闷。勉强笑了笑:“桑娘就不打扰薛当家的和黑大人谈事情,先行告退。”
“嗯。”薛当家的沉着脸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黑东生:“黑大人,我府里的案子你可已明了?……”
出了前厅才觉着心里松了一点。桑娘呼了口气。抬头看见王大娘亲自端着沏好的茶水从长廊走了过来。桑娘心里念起木禾的事情,便停住了脚步,唤过一个丫环接过王大娘手上的茶水,将她叫到一旁:“大娘,你可还好?”
“夫人怕是也听说木禾的事情了吧?”王大娘满脸愁容,抹了抹眼泪:“你说好好的孩子送过来,家里本还指望他能学点东西日后混得风光点,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这可让我怎么和他家里的人交代唷。”
“大娘莫急。”桑娘牵过王大娘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你明儿个先去帐房里支取些银两,给他家里送去――多少也是个心意。”
“谢谢夫人。”王大娘叹了一声:“现下也只好先如此了。”
正说话间前厅的门打开,玄天青跟着走了出来。见着桑娘和王大娘还在长廊里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迈了出来:“怎么了?”
王大娘赶紧抹干净泪水,对着玄天青福了一福:“公子爷,夫人在吩咐小的给木禾的家人补偿……”
玄天青点了都头。桑娘冷然转过身子:“大娘。最近府里连接出事,公子爷要和黑大人办事情,住在东苑不甚方便,你吩咐石头和昆子去房里收拾收拾,让公子先去西苑住一段时间,等到事情结束再说。”
王大娘应了一声下去了。桑娘不看玄天青,转身便想走,玄天青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桑娘……”
“玄公子请自重。”
桑娘抽回手,半转过身子冷冷的看着玄天青:“桑娘已无心再陪玄公子玩些什么游戏。你我当日立约不过是做个契约夫妻。假的便是假的。玄公子他日事了,取了镇印还是速速离开平石镇的好。”
“你说什么?”玄天青握紧了桑娘的胳膊,眼睛里闪过一道火光:“你我昨日前日的事情,难不成你便当作没发生一般?!”
“发生了又如何?”桑娘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许多寡妇死了丈夫,不也一样的生存下去?玄公子尽管放心。桑娘断不会因了你的离去便郁郁寡欢,孤独终老。他日必会另觅如意郎君。”
“除非我死。”
玄天青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憋出来几个字,猛地拉过桑娘的手将她拥在怀里:“桑娘……”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铃响。佛音震荡,瞬间洗涤过人的身心,让人平静下来。玄天青脸色一凝,骤然抬头看向桑府大门的方向,只见大敞的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正是先前桑娘遣去祥云寺请僧人回来做法超度亡魂的车。此刻从车上下来一个白须老者,手拿佛铃,摇了一摇,随即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开口声音洪亮:“阿弥陀佛。府上妖气弥漫,怕是招了大害――老衲云游来此怕是天意。施主莫怕。老衲自会除妖降魔,保你安全。”
第二章 一屋子妖怪
王大娘上了茶,看了看自家的主子,暗自摇摇头退下了。这两人,真个让人操心。这不知怎的,又互相之间不言语了。
玄天青沉着脸靠着凉亭的长柱,黑东生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石头和昆子候在东苑的大门外。院子里桑娘正陪着无虑大师在假山隔成的小道之间穿行,隐约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依大师的意思,如此修改格局,便可使财源广进,身体安泰?”
“这个自然。”无虑大师的嗓门宏大,一开口饶是院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老衲潜心研究风水,发现其符合五行之说。所谓天地万物皆有灵。如此布置借着些灵气,自然财源广进。这可是生意人居家必备的布局啊!”
“她什么个意思?”桑娘点点头,微笑着又请无虑大师进屋看去了。看不见她的背影,玄天青顿觉心浮气躁。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把他的东西全给送到了西苑,这算是把他扫地出门?两人明明刚刚才圆房,难道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有需要的吗?还是说他的技术不行,没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以至于她不再想?!这么晾着他让他成宿睡不着觉,是很不人道的:“说什么除妖,你我在他面前还装模作样的四处查看妖源。明明知道那个和尚什么法力都没有,还做出一副信服的样子让他看风水?!”
“也许她是真的想找个法子除妖也未必可知?”黑东生似笑非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玄天青阴了他一眼:“你想和我切磋切磋不成?”
“我伤尚未养好,最近作不得剧烈运动。”黑东生轻轻敲了敲茶杯:“还是碧玉青瓷,你家娘子确实心思细腻,小处见精巧。这样的女子,只怕要好生护着才是。”
玄天青皱了皱眉头。桑娘每次派人去一个新的地方进货,必会购买那个地方的特产加以收藏。这碧玉青瓷是何时买的?真不记得了。反正他也一向都不在意那些个黄白之物:“怎么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黑东生看了看天色,站了起来:“黑某身在朝廷,虽然不耐那些个势利之人,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今儿个约了要去薛家一趟,你若无事,不如与我同去。”
“天祥寺无忧大师与我父亲乃是旧识。怎的会出这样的一个败类?!”玄天青注视着下面的回廊,但见门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绕过假山进了屋子,不多时桑娘和无虑大师便走了出来,两人随着门房,竟然是向着前厅而去。
玄天青再不多言,飞身下了凉亭,落到二人身前:“娘子。”
“玄公子。”无虑大师双手合十唱了一声法号,转身对着桑娘微微躬身:“如此老衲便先行一步,到薛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