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第80/87页
新婚之夜,朦胧中她娇羞的神情,发现了他是妖身之后大叫着不要吃我。她身上淡雅的花香便让微醉的他心里微微一动。
第二日她便安然没有丝毫的接受了他的谎言。她的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对他说,如此我们便立一纸合约。
他首次吻她之时,她轻轻的闭上了眼,有一缕哀伤划过她的眼底,于是有泪珠在花海之上陨落。
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低低沉沉的唤着他的名字。每唤一声,他的心都跟着疼痛一分。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留住像水一样奔涌的时间,怎样才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今她却挣扎着不要爱他,告诉他人妖殊途。她于他,不过是朝生夕死。
玄天青怔怔的收手。那样肌肤温暖的触感,淡然地馨香,而今全在指间破碎溃散了。所谓的温暖,不过是一时软弱的幻觉。
“桑娘自知性命不长。”桑娘背过了身子,不敢再看玄天青的眼睛,那样的他让她的心里像是被扎了无数个尖利的刺,轻轻一碰就生生的扯着疼:“天青不若早日放手。过得一年半载,自然会将这红尘俗世忘得一干二净……”
“桑娘。”
玄天青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了桑娘。她的身子因为他的碰触而微微一僵:“天青愿为你散去两千年修行。沦为兽行也好,不入轮回也罢。只求从此伴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桑娘……”
桑娘闭眼。有温暖的泪珠无声无息的滑落。他的身体,他的气息。这样的一个男人,烙印一样的嵌在她的生命之中,让她如何能忘,如何去忘?!
可是如今她若不能下定决心离开他,岂非将他逼上绝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她散去千年修行沦为兽身?如此骄傲的一个男人。桑娘硬起心肠,猛地挣脱了玄天青的怀抱,冷了声音:“桑娘心意已决。签了这封休书,你我便从此陌路!”
王大娘替桑娘掌上了灯,回身看见她依然静静的坐在窗前,守着手上的一页纸不言不语,有些担心的开了口:“夫人……”
桑娘恍然惊醒,淡然回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寅时了。”王大娘怔一怔。桑娘的脸仿佛一天之间憔悴了许多,眉梢眼角竟然满是沧桑。
“你替我将披风取来。让车小二备车,去薛家。”
“夫人。这……”
桑娘站起了身子回过头:“嗯?”
“此事还是与公子爷相商为好。夫人擅自答应无虑大师同去薛家,只怕公子爷回来会暴怒啊!”
桑娘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细碎的东西轻轻的扎了一下,垂下了眼帘淡然开口:“备车吧,大娘。莫让无虑大师久等。”
薛府与先前并无太大的区别。此时夜幕来临,十里杏林不复有先前的美景,而变得阴森而影影绰绰。马车行进在树林间的甬道中,直像就此走不到尽头。
薛府亮着灯。薛老爷亲自在门口候着。远远看着马车前来便迎了下来:“无虑大师,桑当家的,辛苦了。”
桑娘在车小二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转身对着薛老爷盈盈一笑:“薛老爷客气。”
薛府庞大。薛老爷领着二人穿来穿去走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方在一方红漆铜钉的月牙门前停了下来:“这就是真儿居住的院落。”
桑娘抬头。一人多高的围墙将这个院落独立的从薛府之中划分了出来。围绕着院墙院里院外同样栽种着杏树林。远远的看去前方有一栋三层来高的木质小楼,只是此时黑漆漆的一片,阴沉沉的没有半分响动。薛老爷唤来了薛真的贴身丫环,冲她点了点头。小丫环在身上一阵摸索,拿出一把钥匙。桑娘这才注意到院门落了锁。
“按照大师的意思,我们已经下药将昏睡的真儿藏在了内房。”薛老爷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桑娘:“无虑大师,如此,真的可行吗?切莫伤了桑当家的性命。”
“无妨。”
无虑大师双手合十宣了声法号:“速速带玄夫人去换过薛小姐的衣服进绣楼才是。”
衣服薛府早已准备好。桑娘换过衣裳,无虑大师对着她点点头:“玄夫人。你放心的在绣楼上安歇便是,不要掌灯,切莫慌张。”
“是。”桑娘接过了丫环递给她的灯笼,独自一人进了黑沉沉的院子。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合上了。一时间只剩下她一人。桑娘定了定心神,提起灯笼分辨了一下道路,择路而行。穿过院里的几条花弄,就到了绣楼近前。桑娘伸手推门,门虚掩着,应手而开。屋子里倒也整洁干净,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桑娘找到楼道,慢慢上了顶楼。依着无虑大师的吩咐,推开窗,熄灭了灯笼。借着窗外一点微弱的星光,勉强可辨房间里只有一方挂了厚厚帘幕的大床与几方桌椅。大床正对着窗户,为了挡光在其前方便安放了一个木质的屏风。桑娘顿了顿,缓步摸到床边,呆呆的坐了一会,便合衣躺了下来。
外面夜色苍茫。能听见花园里小虫时不时的鸣叫声。桑娘拢了拢衣服翻了个身,身子往床里靠了靠,不成想这一靠便靠到了一个冰凉的人身上。桑娘浑身顿然一冷,一声尖叫生生被压抑在了自己的口中。
屋外一声轻响,清脆的撞击声之后,灯火亮了起来。隔着屏风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男子的剪影。火光透过屏风让里间也跟着亮了起来。桑娘慢慢的转过头,身边的床上,仰面朝天躺着面色苍白,凸着眼睛张大了嘴的一具女尸。死的时间久了,她的四肢如石头一样僵硬。皮肤呈现一种青灰色。即使如此,靠着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依然能够看见躺着的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薛真。桑娘觉得浑身顿时凉透。如果,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尸是薛真,那被薛家下了药,带到内房去的人,又是谁?!
第三章 十里杏林
屋外刮起了风,吹得外间的油灯火苗腾闪着忽明忽灭,连带着里屋流泻的火光也随着明灭不定的跳跃。男子顿了顿身子,转身探手轻轻合上了窗户,桑娘浑身僵直不敢乱动,尽量偏过头去不看身边冰凉的女尸,一颗心直要从胸腔里跳将出来。
“真儿。”外间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带着一声轻叹:“你不肯见我,莫非还在生我的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