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蝴蝶》第117/150页


  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她居然真的会跟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生在一起。吴复难以消化。
  当初他不以为意,一是想尽快与她割裂;二是他确信,以岑矜这样争强好胜的个性,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毫无用处的选择。
  后劲竟大到如此地步。
  不甘与难解萦满了吴复的心房,偷望向岑矜的每一眼,它们都在累叠,让他难堪重负。临近宴会尾声,吴复借故单独说去卫生间,其后在安全通道给岑矜打了个电话。
  岑矜接通后,本不准备理睬,但对方说是工作上的事,她才知会春畅一声,离开了座位。
  到碰头地点后,吴复已脱掉西服,上身仅剩一件白衬衣。
  岑矜停在他面前,勾了下唇:“怎么了,非要在这种日子谈工作。”
  吴复维持了一整晚的温文笑意荡然无存:“你真跟那个小孩在一起了?”
  “这就是你说的工作上的事?”岑矜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是要问这个,那我就先走了。”
  吴复眼光变得有了力道:“不是为了气我吗?”
  岑矜讥诮地笑出声来:“吴复,你太高看自己了,”她直视着他,轻描淡写:“是的,我跟李雾在一起了,托你的福,我遇到了真正想要的那种爱。”
  吴复胸腔起伏一下,忍无可忍释放出一个蛰伏已久的秘密:“他以前就对你心思不轨,你知道吗?”
  “心思不轨?”岑矜微微蹙了下眉,打量起他:“你现在的样子更像心思不轨吧,新郎官,想让人看笑话也别拉着我下水。”
  吴复双手抄回裤兜,倚向墙面,似在收兵退阵,克制着自己:“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岑矜不想多做纠缠:“我可以走了吗?。”
  “我还没说完,”吴复说:“你们公司上个月出的那条艺术家合作视频,是你做的吧。”
  岑矜怔了下:“林教授的?”
  “嗯。”
  岑矜回忆少刻:“对,是我做的,我上司给的概念。”
  “不,那是我的概念,”男人似乎终于找到了另一方台阶,能让他高出一等,重拾优越:“我比稿的提案,最后却给你做嫁衣,这就是你离婚时言之凿凿的正当竞争?”
  岑矜恍悟,眼里浮出些许凛然:“我只是按客户跟上司的要求办事。”
  吴复哂笑,讥讽意味浓郁。
  岑矜吞咽一下,挑高了下巴:“来问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找客户撕逼,让你们account写篇公众号骂客户吧。我还心想Teddy怎么水平骤降,给出这么差劲的创意,哦,原来是你想的。但能怎么办,硬着头皮填坑呗,我也不想做这种烂idea,但我只是个打工的,必须听从客户。我已经尽全力来救了,想必出来的效果也比你之前预估的要好很多吧。”
  吴复一动不动看着她,姿态散漫:“说再多你也是个小偷。”
  他微微一笑:“这么骄傲自负理想化的你,也理所当然接受这个新身份了?看来跟小男生谈恋爱并没有滋补你的大脑,还需要靠偷桥来完善美化自己的职场资历。”
  岑矜如鲠在喉,毫无波澜盯着他,极力坦然:“那我明确告诉你,这个case我永远不会放进简历,因为它确实低级,从内到外。”
  搁下话,她转身就走。
  难以置信,竟然在前夫的婚礼上因为职场的事被反将一军,岑矜气到失语,回去路上,她接起蓝牙耳机,气势汹汹拨给Teddy,质问他原委。
  通话那头的Teddy是一成不变的和事老态度,普通话粤语掺杂着劝她:“Gin,你明明已经工作好几年了,但你激烈的样子好像个职场小白,你确定要这么愤怒吗,从干广告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意识到了,一个作品的出街,影响因素太多太多了,不是你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如果你因为创意来自你前夫而生气的话,那也是客户的问题,跟我们执行的agency有什么关系?谁不想出好作品,但大家都是打工仔,你不做有的是人做,我们做广告的还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有时候并不是创意成就品牌,而是品牌给我们机会,我们才有发挥创意的一席之地,你得感激客户,而不是挑三拣四。你的前夫也是奇奇怪怪,这么牛逼怎么不去找客户算账,你进了他的圈套就更可笑了,我就不信他公司他部门的人没有执行过不属于自己的创意,装什么啊。”
  他一席话毕,岑矜心潮起伏,几乎无法顺利架构起语言:“我只是……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了。”
  Teddy冷笑一声:“客户不需要给我们交代清楚,我作为上司也不需要给你交代清楚。”
  岑矜无法理解:“创意的前提是有创意的能力,我始终这样认为。”
  Teddy斩钉截铁地反驳:“你错了,创意的前提是能够执行,并有足够的资金与平台支持我们实现创意展现创意。不然再精妙的idea都只会在你脑子里烂成一坨肥料再带进棺材里,永远别想见天日。你从文案做到creative打头的级别,这点道理不明白吗?活在梦里呢吧。”
  岑矜说:“可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干杂活的小文案了,想在公司更好的实现自我,而不是浇灌别人家的种子。”
  Teddy说:“什么叫别人家的种子,种子都是客户的,客户爱给谁给谁,爱栽哪栽哪,我们也就是个园丁。Gin,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概念是我出的吗,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但我也很怕遇到你这样的人。”
  “抱歉,恕我暂时无法苟同,我先冷静一下。”岑矜挂断电话。
  站在回家的电梯里,岑矜目光涣散,对着跳动的数字发起了呆。
  当她以为自己就像这只轿厢一般匀速而稳固地层层跃进时,整栋楼却轰然塌方,还是以这种猝不及防地裂雷劈的方式。
  她难以具述到底是自尊受挫还是信念磨损让她这样难受,郁闷,积忿于胸。
  想了想,岑矜又按了下降电梯,一个人去清吧散心。
  撑着头心事重重喝到一点多,她才打车返回家里。
  意外的是,开门后,玄关的灯竟亮着,拖鞋也摆着。她以为李雾今天不会回来。
  不见人出来迎接,岑矜猜他可能已经入睡,便轻拿轻放地换好鞋,顺着走廊往里找。
  李雾的确已经睡了,但不是在自己房内,而是趴在书房桌上,他肩头微耸,脸朝下,只露出夏草般茂盛的黑发,胳膊下面还压着本挺大的书,不知是文献还是教材。
  岑矜踮脚看了他一会,稳回身形,立在门框内,没有再往里迈一步。
  她就这样望着他,心里挤满了酸涩的果实。
  头顶那块跟了自己一晚上的乌云显然也兜不住了,眼前迅速变成疾雨掠过的窗,怎么揩都水鞯模看不清。
  岑矜轻吸一下鼻腔,转身要走,身后忽然传来惺忪的低唤:“姐姐?”
  岑矜双手抹了下脸,回过头,勾出一个脆弱的微笑:“吵醒你啦。”
  李雾多看她两眼,人直接慌了,忙不迭离开座椅,走到她面前,低头问:“哭过了?”
  岑矜环抱住他,再也绷不住了,整张脸埋去他胸前,似窒住自己,却是在吸氧:“唉,姐姐好难受。”
  他贴进她柔软的发里,嗅了一下,语气寻常,不怒也不怨:“还喝酒了。”
  任泪水肆虐,岑矜抱住她所剩不多的“理想化”死死不放:“李雾,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吗?”
  “会。”他笃定地吐出这个字,下巴在她头顶缓慢地蹭了几道:“到底怎么了。”
  岑矜抽抽搭搭:“我今天下班去参加我前夫的婚礼了,还在工作上遇到了特别不顺心的事,我怕你多想,自己可能也有点心结,所以没带你过去,也一个字都没跟你讲,你说今天结束晚,我以为你不回来,就喝了些酒才回家的。”
  李雾静默几秒,只字未言,只将她搂得更紧,牢不可破。
  他的反应让岑矜泪腺彻底失控。
  李雾心脏都要被女人渗进来的泪水烫得疼死,他双手捧握起她湿红的脸,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吻去她两颊的泪痕。他的温柔让岑矜心口卷皱、软麻,所以等他鼻息逼近她唇畔时,她也贴了过去。
  咚,岑矜不轻不重地撞上墙面。她勾住压过来的李雾,没命地吮吸、缠咬。
  岑矜脸上的泪,渐渐被少年的潮息取代。
  到后来,两人都有点站不住了,李雾将她托抱回椅子上坐着,继续接吻,不时细细密密地啄,不时磕得对方疼出呜咽。
  岑矜坐在他腿上,被抵得难以忽略。她脸往后移了点,双手摩挲着少年滚烫的脸颊,盯着他盈满诉求的潮亮双眼,爱怜地问:“难不难受?”
  她腾出一只手,让这句问话变得明确:“我帮你,可以吗?”
  李雾呼吸变急,从脸烧红到脖根。他长睫半垂,喉结使劲滑了下,似默许。
  布料O@的响动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岑矜本想退回地板,蹲下去,用更柔润也更尽兴点的奖励方式。
  可等真正看到,她又有点怯缩了,最终还是坐在原处,手探去他们之间。
  如被拿捏住七寸,少年低喘一声,栽到她颈边。
  “以前自己弄过吗?”岑矜吻了吻他血红的颊边和耳朵,轻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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