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蝴蝶》第124/150页


  李雾这次是老实了点,没胆肥地杵正中央喷泉旁,而是在马路对面。
  日光融融,男生一身白色毛衣,好像韩剧里跑出来的男主人公。
  岑矜左右打望,确认方圆百米内没有公司熟面孔,才夹在人流里走了过去。
  她隔着段距离停他面前,下意识环臂身前:“找我什么事?”
  女人稍显戒备的反应让少年笑意立敛,他走近一步:“昨天夜里梦到什么了,说清楚。”
  岑矜眯了下眼:“回去再说。”
  李雾看着她,目光凛然:“你每次都这样敷衍我。”
  岑矜奇怪:“我怎么敷衍你了?我午饭都没吃就跑出来找你。”
  李雾想去拉她手:“那你现在跟我去吃饭。”
  岑矜避了下,维持好正当距离:“不去,我得上去了,我手头还有事。”
  “你是怕遇到你同事吧。”李雾一语道破。
  岑矜深深吸气:“我说了我有事。”
  李雾笔直地盯住她:“你回去工作,我买了给你送上去。”
  火气猛蹿,岑矜不由质问起来:“你过来找我就是要发这些神经?能不能别在这使小性子?”
  李雾委屈愤慨到极点,指了下人行道:“我今天连对面都不敢去,怕你又像上次那样一看到我就让我走,或者掉头就跑。”
  他下颌紧了一秒:“我只是因为你昨天夜里一通电话放心不下,想当面看看你好不好怎么了。”
  岑矜面如冰霜:“看过了,我很好,你可以回学校了吗?”
  李雾如鲠在喉,眉心堆积起受伤的情绪。
  他双目静而黑,凝望女人须臾,又扫眼身侧喧嚣,车水马龙,最后正视着她,吐出一个字:
  “好。”
  他转头就走。
  岑矜快抻断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就是后劲还在,颤出一种几乎能让她渗泪的余韵,她盯了会李雾落寞的背影,垂下交叉的手臂,回头往公司走去。
  ―
  或许她已不再是个浪漫的人了。
  一下午,这个想法都梗在岑矜心里,并愈发明确,是的,她体内的少女菌群所剩无几,上一段婚姻,以及年岁阅历都给她扎下了不少预防针剂,让理性在最近几年内火速发展为她思想里必不可少的抗体。
  至少在工作日是这样的,她更喜欢秩序,稳固,尽在掌握。
  而那个小孩竟还故态复萌地朝着她坚不可摧的堡垒冲锋。
  一次就算了,她可以插起禁行告示。
  他还敢来第二次,那就别怪她排兵列阵,围起城池,以更刚硬的方式。
  岑矜不想再为这种事哄他了,白费力气。
  照顾他的情绪,那谁来照顾她的情绪?
  岑矜越想越气,临下班时,她面色差到让想来相约宵夜的路琪琪都退避三舍。
  岑矜驱车回了家,却没想到李雾就在家里,坐沙发上用着电脑。
  见她进门,少年从屏幕后挑了下眼,与她有了短促的目光相触。
  他不会一下午都没去上课吧。
  岑矜下意识老母亲操心,最后还是只字未言,转头去卧室卸妆更衣。
  再出来时,少年已候在走道口,高高瘦瘦一大只,存在感极强。
  岑矜准备视若无睹地过去,却被这片人墙伸手拦截。
  岑矜抬头,毫无情绪地瞥向他。
  李雾也看了回来,带着点好商好量的示弱:“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行吗?”
  “什么事?”岑矜淡淡问。
  李雾抿了下唇:“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恋爱关系。”
  又来了,岑矜疲惫至极,她搭了下头:“有这么重要吗?这种事没必要昭告天下吧,而且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消遣。”
  李雾驳道:“那就把我当消遣么。”
  岑矜反唇相讥:“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消遣了。”
  “不是吗,你不是就把我当宠物一样?”李雾露出一些灰心:“可能连宠物都不如,起码宠物还敢给别人看见。”
  不可思议让岑矜双目浓亮了些:“你在钻什么牛角尖?”
  李雾溢出一声自嘲:“你觉得我在钻牛角尖吗,我从来没向身边任何人隐瞒过我跟你的关系,而你呢,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你把我当你堂堂正正的男朋友了?”
  岑矜怒火中烧:“因为我们两个人所处的社会关系是不一样的,懂什么啊你!”
  “不还是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岑矜不假思索:“是的,没错,我就是在意。”
  李雾眼睛涨上一圈湿红:“说到底就是拿我当消遣,看我可怜了逗逗我,嫌我烦了就赶我走,我的一切情绪跟想法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我没在乎你的感受?上周我拼了命工作安排时间,就为了参加你那个舞会,”岑矜荒唐一笑:“我真是闲着没事干。”
  好心当驴肝肺,岑矜周体发凉,绕过他往客厅走。
  李雾亦步亦趋追在她身后,口气激烈地告求:“从我们恋爱到现在,我每天都在说喜欢你,你有说过一次喜欢我吗?工作上的事我问多少遍你也不会跟我说一个字,还瞒着我去参加你前夫婚礼,我不配知道还是怎么,除了多了亲密接触我们跟去年有区别吗?你可以理所当然地进入我的社会关系,却不允许我踏足你的社会关系半步,一点点都不行,你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吗?”
  岑矜顿步,肩头僵死几秒,她决然回首,狠瞪向他:“好,那我退出行了吧。够公平吗?”
  如闷雷轰顶,李雾也站住:“什么意思。”
  岑矜薄凉地勾了下唇:“就是你听到你理解的意思。我建议你去找那个万椿好了,你们的社会关系非常纯粹,非常匹配,或者你们大学里任何一个女生,都会比跟我在一起更公平,更开心。”
  女人看起来无情又肯定,仿佛已在这一刻做出抉择。
  如被狠捅一刀,李雾心要痛死了,慌疯了,他眼眶红透:“除了你谁也不能让我开心。”
  “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开心吗,”岑矜完完全全被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占满,喋喋不休地冒着一些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话:“你怎么知道不会呢,你都没试过。为什么非得是我,为什么非要喜欢我。你还没认识到吗,我们也许根本不合适,这段时间就是个尝试。”
  “我不可能喜欢别人,”李雾目不转睛:“我只爱你。”
  岑矜最受不了他的眼睛,总这样湿漉深情,把她心口灼得生疼。她是个罪人。
  她别开眼:“你别看我了。”
  “才多大啊,”她口气淡了下去,微带不屑:“懂什么爱啊。”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李雾大步上前,捉住她手腕。
  岑矜挣了两下,没有挣开,眼还是虚焦在别处,“因为我不想看你。”
  “为什么。”
  岑矜死抿住唇,没有回答。
  “我不懂?岑矜,我比你懂,”李雾胸腔起伏,咄咄逼人起来:“我敢说喜欢你,你敢说不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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