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享你》第28/141页


  但宋黎没再问,她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平静,简略回应后就安安静静待在后座。
  实话实说,对于今天的婚纱照拍摄,宋黎内心是半推半就的。
  特别是,靳时闻还缺席了。
  靳母预约的影楼在国内数一数二,为宋黎安排的化妆师自然也是业内顶尖。
  妆发和换纱耗费了将近两小时。
  试衣间的隔断帘拉开,里面的新娘身姿窈窕,一身白纱露肩席地,大裙摆上碎钻浮华,长发半编半散,别着珍珠细冠,发尾烫成了温柔的波浪。
  宛如小说里走出的高贵的豪门千金。
  她的亮相惊艳了整个拍摄团队。
  在一众赞誉中,宋黎只是兴味索然一笑。
  忘了从何听闻,据说,好男人一生都会流三次眼泪――出生时的懵懂、初见爱人穿上婚纱时刻骨的感动,以及双亲去后的悲怆。
  靳时闻正在经历其一,他人却不在这里。
  那这一身华美的婚纱,是要她穿给谁看?
  “靳太太,我们先到楼下的花园拍几张单人照如何,这样等您先生过来,进展能快些。”总摄过来沟通,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歹喜事,宋黎不想败兴,便应了。
  阳光再好也是秋冬,室外有风,很冷。
  中午十一点多,终于拍完几组单人照,宋黎已经冻得鼻头泛红,手指都要没知觉了,刚准备回楼上等,迎面遇见助理匆匆步来。
  “宋小姐……”
  宋黎禁不住一个寒颤,两条细胳膊抱住自己,在冷风中等这么久,脾气再好也该有情绪了。
  “他还在忙吗?”她将“还”字咬重了些。
  助理似乎难于启齿:“陈总监临时邀请靳总饭局,您知道的,对方是盛氏,不好推脱……”
  宋黎轻轻蹙眉。
  “靳总的意思是,您换身衣裳,我带您过去,婚纱照另寻时间再拍。”
  助理的语气很委婉,但并不能降低这件事给宋黎带来的难过。
  风透过肌肤,把心都吹冷了。
  宋黎突然有些低血糖,眼前黑了一下,她闭了闭眼,抱住自己慢慢蹲了下来。
  婚纱裙摆很蓬,她陷在中间,像是挂不住凋落下的花,心累,无望,没了挣扎的力气。
  所有委屈积蓄到这一瞬间,都成了闸门关不住的灾洪,将宋黎善解人意的好脾气都狠狠冲散。
  宋黎很困惑。
  为什么这段感情她只感受到了周而复始的绝望?
  或许,她和靳时闻就是两块错的拼图,无论她再怎么妥协,他们都不可能拼不到一起。
  这一刻,宋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她再次横生出强烈的念头――不想再继续了。
  ……
  也是在这个中午。
  一辆军绿色越野车高速飞驰,穿梭在拥挤的城市干道,直奔目的地。
  “怎么就非要亲自出面,你腰还要不要了?”副驾驶座,程归肃着一张脸谴责。
  许延娴熟地操纵着方向盘,替盛牧辞回答:“盛严霄这狗东西就等着三哥自顾不暇,这不就趁机派人和靳氏狼狈为奸来了?三哥不去他们该偷乐了!”
  “二院收购案他不同意,决议还能通过?”
  “老程你不懂,总公司肯定是行不通了,盛严霄八成是想以个人名义,所以得要跟靳氏合资。”
  “那就能胡来了?想把你三哥送走?”比起生意场,程归作为医生,更顾虑某人的伤。
  许延理亏,尴尬一咳,问后座的人:“三哥,你还行吗?”
  盛牧辞阖着眼,整个人往后靠着,借椅背支撑腰椎受压的力。他穿得一身黑,因右胳膊吊着康复带,那件冷黑调的西装外套只能披在肩上。
  这一套正经西服,在他身上竟显现不出半分绅士感,反而凛冽更甚。
  像个不可一世的黑老大。
  “开你的。”
  盛牧辞嗓音沉冷,短促而利落。
  三十分钟前,他们得到消息,盛氏总部的项目总监陈庚秘密抵达南宜,将与靳氏洽谈二院收购案合资事宜。
  这个陈庚,是盛严霄的爪牙。
  他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是什么样的人,盛牧辞自幼深有领教。仪表堂堂,内里卑劣,八字足以概括。
  盛严霄想得到南宜二院的控股权,目的是为名下药企拓展市场,独占稳定资源。
  无利不商,罔顾改制积弊,以及民众所面临的高昂药价。
  盛牧辞说不上自己有多高尚,或许他也同样阴暗至极,但他既然选择了离开军校,那他盛严霄在商海多年垄断的时代就该到此为止。
  甭管出于何种心态,总归这劲儿他是较定了。
  盛牧辞左肘搭着窗延,睨了眼腕表。
  十一点半。
  沉默片刻,他忽然说:“告诉宋医生,中午不用过来了。”
  窗外,人行道两侧常绿的香樟树飞速后退,如影而过。余光,途经一栋欧式洋楼,掩映在片片橄榄绿后。
  外墙上的logo十分显眼。
  “Deja-vu高级定制婚纱摄影”。
  随着车辆不停向前行驶,相隔人行道不远,一道熟悉的身影凑巧进入了他的视野,一瞬捕捉。
  盛牧辞怔了一下,眸光凝过去。
  车窗放下,入目的色彩变得清晰。
  薄雾纯白的婚纱,如丝如绵的江南,是屏上红蕉,是青梅未落,风浴在阳光里,捎来一抹温柔意。
  Deja-vu,词意大致是,既视感,情景的似曾相识感。
  好比她此刻蹲在那儿。
  他的记忆跟随她落寞的身影倒退,退到十多年前那夜,他骑着单车回到四合院,在门口看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儿,蹲在一盏橘光下……
  “宋医生今天刚好请假了,说有私事。”
  同时,盛牧辞听见了许延的话。
  十字路口的一盏红灯跳亮,车辆有了停留的时间。
  许延等得心焦气躁,点着方向盘,左顾右盼,突然他“咦”了一声:“那是不是宋医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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