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韶华》第87/209页


见是父亲,杜绣又换了笑脸:“爹爹呀,您忙完了吗?可累吗?”
有时候她会给杜云岩捶捶肩。
还是一贯的孝顺,杜云岩揽住她肩膀:“不累,你爹爹可是做大事的,又不是底下那些小吏要东奔西走的。”他伸手摸摸她怀里的兔子,“这谁给你弄来的?我还喜欢小兔儿吗?”
说到这个杜绣就委屈:“是大哥从晋县买来送给三姐跟表姐的,我问表姐借了玩几日,很快就要还回去的。”
杜云岩听了就有点不高兴,杜凌这小子既然买了兔子,怎的也不给他女儿捎一对?他冷笑道:“不过是个兔子,不是稀奇玩意儿,你要喜欢,我明天给你买两对来,好不好?比这还好看,这什么破落兔子。”
他拎起兔子耳朵就要扔下去。
杜绣看见了,连忙拦住:“哎呀,这不行,您把兔子弄疼了,表姐会怪我的!”她顿一顿,“而今我可不敢得罪她!”
吓得跟什么似的,杜云岩挑起眉毛:“她不过是寄居在这里的,你怕她干什么,你是杜家正经的千金小姐,她什么东西!”
“反正我不想惹她。”杜绣轻声道,“她爹爹也是官呢。”
谢彰是户部主事,比杜云岩是小了一个品阶的,杜云岩不屑的呸了一声:“你等着,我给你买好的兔子。”
他拔脚走了。
第二日正是休沐日,众人一大早就起来了,都聚集在老夫人的正房,老夫人瞧一眼杜云岩,心里想着原以为这儿子不去,她也松口气,谁料他非得来了,倒是担心起来,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你往前跟章家不对付,这回去,别给我闹事!”
杜云岩被老夫人压制的厉害,不得不服软,笑嘻嘻道:“我能怎么闹事,我就是去看看蓉蓉的。”
他是要去看看这大女儿在章家过得怎么样。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临走时与杜云壑说要他好好盯着。
众人陆续往外面停着的马车走去。
谢月仪跟谢彰,谢咏走在一起,他们的母亲早逝,谢彰又当爹又当娘的,那姐弟两个与父亲十分的亲密,一家子说说笑笑。
杜云岩瞧见,看到那三口都穿着华丽的衣裳,一点不像当初来时的落魄,那谢月仪头上戴着的金簪玉簪都很漂亮,价值不菲,可见他们从杜家拿了多少东西,而他呢,身为杜家的二老爷,取个几十两银子,都要同老夫人禀告。
这样下去,杜家的家业都要落到外人手里了!
他慢悠悠从后面上来,朝着谢彰道:“谢老弟在我们杜家住的可习惯?”
谢彰晓得他是什么人,并没有好感,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笑道:“多谢您关心,一开始气候是有些不惯,现倒是觉得长安很好了。”
杜云岩一下就来气了:“什么长安,你是住在我们家里,不过看起来你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吧,只怕比你以前在家里还要习惯呢!”说着看向谢月仪,“你头上戴的四季花金簪是哪家铺子打的,打了多少钱?不想谢大人俸禄竟那么丰厚,手头那么阔绰,这东西我而今都买不起送予我女儿呢!”
这其实是谢氏送给谢月仪的,谢月仪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一下子白了脸。
杜云岩又嘻嘻一笑:“我们杜家厢房是多,整个长安城都晓得,你们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到时候谢姑娘嫁人,谢少爷娶妻都可在这里办的。”
他扬长而去。
谢咏年纪小,尚有点迷糊,谢月仪的脸从白又变红,她拉住谢彰的胳膊,差点啜泣起来。
谢彰脸色自然也不太好,他本来也不想常住,只是谢氏挽留多住了一会儿,想着慢慢寻找住处的,可杜云岩竟然如此羞辱他。
只他是个云淡风轻的人物,到底没怎么动气,低声与两个孩子道:“这事儿莫告诉你们姑母,月仪,知道吗?”
谢月仪点点头。
只她走到马车里时,头上的四季花金簪已经不见了,杜若初时没觉察,只等到车行了一半,目光扫过谢月仪的头时,才发现,奇怪道:“你早上不是戴了那支簪子出来的,跟你衣服很是相配呢,怎么没了?”
“我放起来了,总觉得太重。”谢月仪笑一笑,“下回再戴。”
她来长安得时候惴惴不安,生怕与几位姑娘合不来,可后来消除了这种心思,然而现在她才知道,她总是不一样的,杜云岩觉得他们沾了杜家的便宜,别的人兴许也是这么想的,她低垂下头,很有些难受。
杜若当然不知道,她正很期待的去与杜蓉会面,谁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有那么一瞬的安静,很快整个街道都响起了洪亮的脚步声,还有马匹的嘶叫声。
那像是一支军队。
她拉开帘子问外面的丫环。
“是要出城的。”玉竹道,“我听几个人说,要去乾县。”
赵蒙是在乾县被刺伤的,那定是为那桩事了。
淡青色的帘子里,露出小姑娘半张脸,远远看去,粉白的像三月的桃花,宋澄骑在马背上,心里好像被刺刺了一下。
母亲自从被赵坚训斥之后,便一直没有出过门,只是破天荒的竟然准许他参与政事了,这次赵蒙受伤,皇上雷霆大怒,派了廖大人去,他便主动提出随行去接赵蒙,也跟廖大人学一学断案。
赵坚向来很喜欢他这个外甥,二话不说便封为他大理寺左寺丞。他这就要去乾县了,可却在临走的那一刻遇到杜家的马车,看到她。
就跟那日在杜家,把蹴鞠落入内院时碰见她一样,猝不及防。
从此她就刻在自己心里了,不是那么深,却是忘不掉,哪怕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
他一夹马腹,直奔了过来,像箭一样追到了她的马车旁边。

第73章 073

来势汹汹,玉竹没有提防,吓得惊叫一声。
杜凌就在不远处,策马过来发现是宋澄,脸色猛的就沉了。他们原是朋友,可是上回赵宁实在做得太过,导致杜凌对长公主府的人就很厌恶,拦在前面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
宋澄笑一笑:“还没有恭喜你呢!”
杜凌已经在都督府当差,少年意气风发,心里是高兴的,可脸上半丝笑容没有,冷冷道:“你怎么不去陪着你娘呢?”
那日任由赵宁胡来,他对宋澄失望,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依他的意思,他该阻止赵宁。
然而他是阻止了,可是母亲不听,杜若又主动要跟赵宁去游舫,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对母亲动手罢?他轻叹口气:“我只是想与三姑娘赔个礼。”
当然不是这个理由,道歉的话那日就已经说了,再找这个借口,他脸色有些发红,掩饰性的道:“我就要去乾县了,月余才归,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当真这般绝情?”
杜凌挑眉:“是你们公主府挥剑在先,倒来埋怨我吗?”
“我不曾埋怨你,只是……”
“哥哥。”杜若坐在马车里听着,轻声道,“这与宋公子无关,你莫要再为难他了。”
那件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赵宁无法无天,没个规矩,敢上门强求她走,可见嚣张到何种程度,又怎么会听宋澄的呢?要不是赵坚出面,谁都不好对付她的,而今她只庆幸,赵坚算是个明理的皇帝。
小姑娘的声音温柔又和善,像是一缕春风飘入耳朵。
虽然一早就知道杜若的好性子,宋澄还是有些欢喜,听起来,她是真的没有怪他,反而杜凌小鸡肚肠,不晓得体谅。
毕竟亲生母亲不是他自己能挑选的!
他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清楚的看到了杜若,她穿着件嫩黄色缠枝海棠的襦衣,乌黑的头发上戴着一支玉长簪,脸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看着他,哪怕没有说话,就已经让人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一时到喉头的话竟也说不出。
在这时候,他对赵宁的气又深了几分,假使她不曾那么任性,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同杜若说什么呢?
他们本来就已经很亲近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杜若有点不自在,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道:“宋公子,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所以也没什么好赔礼的了,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她笑了笑,“既然是去乾县,你好好保重罢。”
那是再见的话。
宋澄轻语道:“三姑娘……”
只是三个字,可他眸中透露的情绪却太多,像网一样笼罩过来,杜若忽地想到那个梦,在梦里他被贺玄所杀,也不知与自己到底有无关系。
她避开他的目光,将车帘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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