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第61/120页
爷爷从小教育他们,人活着就要坚强,人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那就只有想方设法地改变自己。
她没有父母可以依靠,那就什么都靠自己,跟着爷爷走南闯北,经营老董家的风水行当,将贺楠从三岁拉扯到现在,头顶没有伞,身后也没有墙,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单枪匹马活到现在,还没有哪一件事是搞砸了的。
梦境很乱也很杂,混着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思绪,不知怎么的,她眼角一湿,泪水无意识地就流了下来。然后梦里面的场景就变了,她看到了爷爷,爷爷慈祥和蔼的面容像一朵向日葵,轻轻抱着她,苍老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脊,轻柔地哄着她……
眠眠一直哭,像是毫无原因,又像是有太多的原因,她用力将脑袋埋进爷爷怀里,胸口堵得难受,有好多话想说想问,可是张了张口,想起自己是在梦里面,又都咽了回去,生怕一说话这个梦就醒了,喜欢倒斗的爷爷又不见了。
陆简苍是被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惊醒的。
那个声音很细,很轻微,像是竭力在压抑。他蹙眉,低眸看向怀里的小东西,浓密的睫毛湿湿的,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泪痕交错,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娇小柔软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他眉头皱得更紧。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背脊,他将她抱得更紧,亲吻她紧皱的眉心,在她耳边低柔地轻声哄慰,“怎么哭了?乖,醒过来,别哭。”
眠眠只听见耳畔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可是嗡嗡的听不清楚,一着急,竟然越哭越伤心,两只纤细的胳膊抱紧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泪水倾泻如柱。陆简苍静默了须臾,蓦地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
她正哭得难受,小鼻子堵堵的,只能用嘴巴呼吸,此时完全被隔绝了氧气,终于泪眼婆娑地醒了过来。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赫然是一双锐利迫人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眠眠脑子一懵,还身处状况之外,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他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钻了进去,近乎地暴戾地纠缠挑。逗。
和以往的沉静冷漠不同,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握住她纤腰的大手用力收紧,几乎使她疼痛。唇舌狠狠吞噬她的,热烈地缠着她的小舌,在那向来甜软的味道里尝到了丝丝苦涩,是她的眼泪。
男人吻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用力,眠眠的肺部开始胀痛,缺氧得全身无力,偏偏又挣脱不开,只能错愕地瞪大眼。好一阵子,他终于松开她,她憋了太久,别过头,猛吸了一大口空气进入肺部,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伸手抹了一把脸,手背上湿哒哒一片,她怔住,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梦,然后在梦里面……莫名其妙哭成了狗==。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凶狠地吻她?他很烦躁,因为她哭?
想到自己刚刚做个梦都哭成那样,眠眠脸上一热,顿时尴了个尬。她抬起两只爪子揉了揉眼睛,将眼眶里参与的泪水全都擦干净,然后眨了眨略微酸涩肿胀的眼睛,嗯,世界又重新一片明亮了。
“那个……”她抬眸,看见他漆黑阴沉的双眼,顿时更囧了,忙忙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梦见爷爷了。他在外头跟着土夫子跑生意,已经、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呵呵。”
陆简苍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黑眸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被他看得更加窘迫,别开头又抹了抹脸,把挂在腮边的那些水珠子全都擦干净。转念一想,他这种性格的人,理所当然会把“哭”视作最懦弱无能的表现,其实不止是他,就连她自己都不大喜欢哭哭啼啼的人,那样会令她觉得很没出息。
脸擦完了,眼睛却还是肿肿的很难受,而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令眠眠相当无语。她忽然有点不高兴了,因为这种行为会让她觉得,他在看她笑话。
“没见过人哭鼻子么?”看你大爷个腿儿啊……
她凶巴巴的,语气很不好,说完爪子一抬,“啪”的一声打在男人肩膀上。
陆简苍忽然轻轻笑了,英俊的容颜璀璨生辉。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扣住她挣扎的小手贴近她雪白的耳朵,低声道,“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
桃子?
……你想说肿得像核桃吧,什么唧唧中文水平==……而且她哭得这么伤心,你还在这儿卖弄修辞手法取笑她,真的好吗……
眠眠脸皮子一抖,觉得她和打桩精的爱情小床可能要说翻就翻了。
陆简苍高大的身躯将她禁锢得死死,她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沉默了片刻,吸气蓄力,腰腹绷紧,猛地一个打挺翻身将他压在了下头,手脚并用将他牢牢钳制。白嫩的手肘子一扬,抵在他喉结的位置,阴恻恻地半眯眼:“你惹到我了,后果很严重。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咱们俩之间我说了算,everything.”
他握住她的腰,没有答话,幽深的眼睛里黯沉一片。
可能是大清早的脑子还不大清醒,也可能是陆简苍脸上的浅笑营造了温润无害的表象。眠眠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学着他一贯的动作,伸出两根纤白的手指,捏住那副棱角分明的下巴:“听见了么?”
陆简苍静默了须臾,然后一把捉住她的双手扣在了床上,眠眠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诧,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怎么挣脱的束缚。等回过神之后,他已经重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了,黑眸中透出死死危险的意味,低声道:“休息够了?”
“……”卧槽,怎么嗅到了一丝丝不祥的气息……
眠眠惊呆,小脑袋摇得宛如一只拨浪鼓,“不不不,没有休息够,休息不够,我选择继续睡觉。”
他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然后握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朝浴室走去,淡淡道:“该吃午餐了。”
“……”吃午餐?
她脸上一热,原来是自己想歪了吗……眼风一扫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多,的的确确也必须吃午饭了。
正思忖着,一道低柔平静的嗓音冷不丁从头顶上方传来,他沉声道:“以后想哭的话,不用压抑自己。”
她心头蓦地一沉,抱住他脖子的双手不自觉地收得更紧,有点担心他觉得她软弱会,于是弱弱地解释道,“我很少哭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次只是个意外。”
他又继续道,“虽然那样会令我很心疼。”
“……”眠眠瞪大了眸子,被这冷淡却又格外戳心窝的一句话弄得十分愕然,丝丝红云在脸颊上肆意渲染开。
“有些话,我从来没有具体告诉过你。但是现在看来,很有必要。”他的嗓音低沉而柔和,却字字坚定有力,“你开朗,乐观,坚强。这很好。但是从今以后,你必须完全信任我,依赖我,把所有问题交给我处理。”
这番话听上去十分温和轻柔,但字里行间,每个用词都十分的强硬,透出十足的大男子主义。眠眠闻言一惊,心头却有阵阵暖流涌动,软着嗓子甜甜道:“那个……陆先生,我心里其实是非常感动的,但你这样会不会有点……”
“不会。”他面色沉静,淡淡打断她道,“我是一个男人,你是我的女人,我理所当然要爱你,保护你,满足你。”
“……”爱她保护她就行了,后面那个“满足”怎么越想越别扭……
她悻悻地笑了下,当然不可能真的问他,那个“满足”具体是指哪方面,毕竟好不容易度过了一个温馨美好的早……呃,中午,她要珍爱生命,坚决不撩打桩精。
眠眠身上还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任由陆简苍抱着进浴室清洗身体。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她内心是十分娇羞并且拒绝的,然而最后还是放弃了拒绝,毕竟小说里经常写,有四个字叫“欲迎还拒”,为了不让打桩精产生这种可怕的误会,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咦这什么破比喻?
唉算了,将个烂就,懒得重新倒回去思考一遍了。
共浴向来是件暧昧的事,一起洗澡,眠眠又免不了被某人啃来啃去了好一番。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下楼,将好瞧见专门煮饭的阿姨把饭菜端上桌,看见她之后还颇为关切地打了个招呼:“小姐起来了啊?”
“……”你这种喜不自胜的表情是个什么鬼?
眠眠挤出一阵干笑,然后和煮饭阿姨两个寒暄了两句后就坐上了桌,捧起碗筷埋头就吃。陆简苍一袭笔挺的黑色制服,从容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银色的刀叉反射光线,在眠眠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她早就饿成狗了,捧着小碗扒拉白米饭,正吃得不亦乐乎,一只修长漂亮的右手就映入视野。她怔了下,抬眼一瞧,看见他把切好的牛肉推到了自己面前。
“……”嗯?她抬头疑惑地看他。
陆简苍神色清冷,眼帘微垂,淡淡道,“吃完。你太瘦。”说着,他用锋利的刀刃从另一个大大的圆盘里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眠眠无语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额角滑下一片黑线——这是在喂猪吗……而且她哪里瘦了,脸蛋一掐全是肉,他还想把她喂成什么样==。
内心忿忿不平,然而敢怒又不敢言,只能忍了。于是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拿叉子叉起一块儿牛肉放进嘴里嚼啊嚼。
一顿饭吃完,眠眠的肚子胀成了一颗小皮球,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今天陆府显得很冷清,平常到处瞎晃悠的军官大人们都不见了踪影,董眠眠四下扫了一圈儿,目光里头透出几分不解。这时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语调淡漠道:“休假,伤员都在休养。”
她闻言点点头。之前大部分人都跟着陆简苍去了索马里,枪林弹雨的,受伤在所难免。接着又随口道,“秦萧和赌鬼呢?”
“你家。”
眠眠瞬间惊诧地瞪大眼,盯着他冲口而出道:“我家?”
他眼也不抬地嗯了一声,面色漠然,“昨晚有些匆忙,他们的东西留在了那里。”
“……哦。”
她反应过来后微微颔首,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大堆正事没有跟他说,于是斟词酌句捋,捋了捋思路,清了清嗓子道:“……陆先生,你走的那天,我在我家附近的小巷子里救了一个人。”稍顿,补充说明:“是宁馨的助理。哦,宁馨就是上次在医院差点被杀的那个女明星,你还救了我来着,记得么?”
话音落地,陆简苍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他抬起头直视她,眼中的神色有些冷,薄唇里头吐出两个字:“性别?”
“……”果然关心的重点很别致啊……
眠眠瞬间就尴尬了,别过头干咳了两声,摸了摸鼻子闷闷道:“男的。”回答完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果然,那张俊美淡漠的面容顿时脸色一沉,直直看着她,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她吓尿,慌不迭地抢救自己:“唉这不是重点,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然后就马上跳到了关键的话题上,“那个助理叫刘彦,他告诉我,自己在被周三少爷追杀,原因就是他手上有一个闪存器。那个闪存器很重要,是周三少爷的把柄,宁馨给他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串联到一堆,就是说,周秦光要杀宁馨,要杀刘彦,也要杀我……”
和董眠眠预想的截然不同,听她说完之后,陆简苍的反应出奇的平静。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道,“没有人能伤害你。我已经警告过周家,一切威胁你安全的事都不会再发生。”
“……”sowhat?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