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第75/120页
眠眠眸光微动,这是她第二次,从他口中听到关于他母亲的事。她对那位素未蒙面的“母亲”实在感到好奇,毕竟并不是人人都能教养出陆简苍这样的孩子。强势,执拗,严肃,偏执,这些性格都是从那位母亲那儿继承来的么?
她忍不住轻声道,“陆先生,你的母亲在美国么?”说着,一面替他将脱下的军装挂到一旁。
陆简苍缓缓摇头,从背后抱住她,修长有力的双臂铁索一般箍紧她柔软的细腰。她身子一僵,感受到他的头埋进自己温热的颈窝,柔软的黑色短发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未几,低沉的嗓音响起,十分的平静,“三年前,她去世了。”
“……”去世?
眠眠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她皱眉,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能真切地体会到他心里的悲伤,尽管,他的表情和声音都是稀松平常。
心头微微一动,她转过身,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男人精瘦的窄腰,脸颊埋在他的胸口轻轻蹭着,像一只撒娇的小宠物,嗓音细细软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简苍手臂收得更紧,俯身轻轻亲吻她光滑的额头,柔声道,“心疼?”
“……”眠眠脸更红了,娇小的身子直往他怀里钻,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纤长的手指从她的黑色长发间穿过,捏住她的下巴,轻柔的吻逐一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最后缓缓游移到嘴角,“不用心疼。母亲把你送给了我,你是最好的礼物。我会保护你,疼爱你,就像她曾经叮嘱过的那样。”
“……”这个说法听上去着实奇怪。
眠眠心头起了一层小毛毛。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把她比作礼物,而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具体……因为她母亲告诉了他,和她有婚约,所以说她是母亲送的礼物么?如果这么理解的话,这个逻辑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她总觉得有点古怪,说不出的古怪。
正忖度着,又听见他低声在耳畔道,“脱掉裙子。”然后视线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我为你准备了泳衣。”
眠眠嘴角一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一套造型十分奔放的纯白色泳衣静静地躺在一旁。她脸上更热了,想要让他转过身,但又觉得他一定会拒绝,索性放弃,咬了咬牙,背对着他缓缓脱下了身上的白色连衣裙。
他原本神色还很平静,似乎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事。等她开始换衣服,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黯,定定落在她身上,之后的整个过程中,视线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共浴”这个词实在容易令人浮想联翩。身为一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少女,眠眠理所当然地想歪了。
而令她十分意外的是,当陆简苍抱着她进入水池之后,竟然真的只是认认真真地帮她洗澡,胳膊,背,腿,清洗得格外仔细。而之前被岑子易的手臂揽过的小腰杆儿则成了重点清洁区域,被温柔仔细地洗了好几遍。
眠眠心里有点小小的心虚,觉得自己的思想实在是太不纯洁了。然而这种鄙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上多久,男人的大掌就握住了她的细腰,热切地吻住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眠眠几乎要站不稳了,只能软软地依偎在陆简苍怀里,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
她脑子里有些晕眩,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大眼睛一转,抬头亲了亲那副棱角分明的下巴,小小声地试探道,“……老岑的事,你不会再生气了吧。”边说边抱住他的胳膊,神情尴尬,“你不知道,你开。枪的时候我真的要被吓死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能动不动就伤害老岑。”
陆简苍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冷,“我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对你有歹念的除外。那是敌人。”
眠眠大囧,“可是……”
他将她抱得更紧,眼神有些危险的意味,打断她道,“而且,你对他的称呼过于亲昵。这很不好。”
“……”什么鬼……老岑这个称呼,亲昵……吗?
董眠眠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无法理解这只打桩精异于常人的想法。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边对手指边思考。半晌之后,她抬头看向面色不善的英俊男人,弱弱地说了两个字:“……老陆?”
“……”
第59章 Chapter 59
整个洗澡的过程,前半段的时候是宁静祥和的。
眠眠悄悄观望着陆简苍的表情,估摸着他的情绪已经基本上被她安抚了下来,于是斟酌了半晌,试探性地提出,等会儿要去医护室照顾岑子易。然而在她说完这些话后,男人沉静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不言声,只是扔掉毛巾,把她压在了水池壁上。
他扣住她的手腕,吞噬她的唇舌,彻底地主导支配了整个过程,深邃幽黑的眼眸只余一片黯沉难辨。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看着她泛红的双颊,水雾迷离的眼睛,以及目光中隐隐透出的担忧与心不在焉……
眠眠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之后,又一次发生争执的准备。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做完两次之后,他沉默地将娇软无力的她紧紧抱住,沉默地替她清洗身上的痕迹,最后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不超过一个小时。”
“……”what?
眠眠以为自己听错了。
“哗啦”一声,他抱着她从水里走了出去,清漠的眼直视前方,淡淡道,“十一点之前我要看见你。”
她诧异地瞪大眼,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同意。毕竟她清楚地知道,从岑子易那通雄赳赳气昂昂的“告白”之后,这个男人就已经把他成“她的家人”好友小分组里踢了出去,直接划分进了“他的敌人”这一黑名单。
果然……她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正思忖着,他递过来干净的白色浴巾,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有些冷。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接过浴巾战战兢兢地揩身上的水迹。未几,她听见他拿起了墙上的通讯器,吩咐送一套她的干净衣物过来,然后挂断。
她目光微转,看向那个雕塑一般高大笔挺的背影,纠结了会儿,然后才垂着眸子挤出几个字,“今天的事……”说着顿住,后面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只好捏了捏眉心道,“今天的事暂时先这样吧。”
话音刚落,规律的敲门声就响起了。陆简苍打开房门,接过外头的人送来的衣物,放到她面前。
眠眠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然后动作麻溜麻溜地将衣裳换好,接着就提步朝房门的方向走去。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清冷平静的嗓音,“眠眠。”
她步子顿住,回过头看向他,表情如常般轻松,“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明。”他微抬眸,漆黑的双眼中一片深沉,“我接纳你的家人,是因为你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中,我没有参与,所以也无权干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照顾你,陪伴你,值得我感激。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那些人不试图破坏我们的关系。这是底线。”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晶亮的眼看着他,“还有别的事么?”
陆简苍直视着她,没有说话。
“那我先出去了。”眠眠轻声道。
她转身,伸手握住门把,拧动开门,在提步走出之前,她咬了咬唇,还是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正是因为我明白你的底线,所以之前,包括现在,才能这么平静地和你说话。今天你对老岑开。枪,我理解,但是从根本上来,不大能接受。你手下留情,是你的让步,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由衷希望,你从今往后,不再伤害,或者试图伤害,我的家人。”
说完,她扯起唇角挤出一个笑容,朝陆简苍飞快地挥挥手,“先走了,老陆。”
“……”
从温泉室出来,时间已经接近十点整。她板着指头盘算着时间,一面思索一面前行,不料刚走了没几步,视野里就映入了一双女士黑色军靴。
眠眠一滞,视线一寸寸上移,看见一张浅麦色的清秀面容,“花花?这么巧?”卧槽,她和这只大丽花到底是神马神奇的缘分,走哪儿都能来一记偶遇……
不料秦萧朝她露出礼貌的微笑,摇头,“不巧。指挥官说小姐要去医护室,担心你找不到路,所以才让我在这里等候。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呢。”
董眠眠眸光微闪。
他……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去找岑子易,所以让大丽花在楼梯口等着……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过要拒绝她的这个要求?
她心里胡乱思索着,脚下的步子却不停,径直往下楼的方向快步走,口里道,“岑子易被送进医护室了?情况怎么样?”
“赌鬼他们已经把他送到了斯密瑟医生的医护室,那是eo资历最老的医生,医术非常有保证。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只需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秦萧跟在她身后回答,“指挥官的枪法向来精准无比,他并不打算真的伤害岑先生。小姐不必担心。”
眠眠听得很无语,侧目瞥了她一眼,“在你们看来,崩一枪不算伤害?”
美貌的女军官竟然一脸正色,“如果指挥官真的想伤害岑子易先生,结果绝对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坦白说,我认为这只是一个警告,他是那样地爱你,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你从他身边夺走。包括小姐你的家人。”
闻言,董眠眠没有做声,只是任由秦萧带着自己穿过一楼大厅,走出大门。
夜色已经很深,漫天的月华星光流水一般倾泻,缀满了整个巨大的人工水池,波光粼粼,涟漪荡漾。医护室设立在另外一栋纯白色的建筑物中,与主楼约一百米的距离,中间间隔着一座面积不大的小花园,花簇是统一的,熟悉的纯白。
眠眠多看了几眼,注意到是百合。夏末转秋的世界,洁白美丽的花朵花期将近,隐隐有些枯萎凋零的势头。
白色充斥着陆府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她身上都是单调刻板的白色连衣裙。看来陆简苍……是真的相当喜爱这种有点阴森森的色彩。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那栋建筑物,走到大门处的玻璃滑动门时,秦萧在左面的摁钮上键入了六位密码,然后就听见咔哒一声,玻璃门往两旁分开,空荡开阔的大厅映入眼帘,三面都延伸着长长的通道。
董眠眠跟着秦萧入内,四下张望着道,“这个地方这么大,还有三层楼,只用来给军医们治疗伤员么?”
大丽花摇头,“只有一楼是医护室,二楼和三楼,是随行军官以及士兵们的宿舍。我们都住在这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几句,一个用英文标注着“斯密瑟医师1病室”的房间进入视线。秦萧顿住步子,含笑抬起右手比了个“请”的手势,柔声道,“岑子易先生就在里面。小姐进去吧,我会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请叫我。”
眠眠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情。
今天老岑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朝夕相处了整整十年的小伙伴,忽然跟自己告了白,而且还是在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之后,这种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在今天之前,岑子易在她的心中,是家人,是基友,也是哥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生活,她陪他给邻校校花递过情书,他也陪她拼过黑暗无比的高考七月,革命友谊之深,可谓是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