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37/114页


敢让她对我出言不逊的,应该不是我对她的宠爱,她对我的恩宠根本不屑一顾,每次与她相对,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的无畏缘自于她对我深刻的恨,缘自于她对生的无求,我想,如果不是顾虑到永巷之中那些燕人的死活,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为了她们,她不能去死,为了她们,她必须活在我为她设定好的生活里,她的心里该是异常的不甘吧。所以,她把满腔的怒,满腔的恨,还有满腔的不甘,化作冷厉言辞,尽数发泄在我身上。

我理解她,我原谅她,我尽力地包容她,一切的一切,只为我爱她,为何我会爱她爱得如此深切?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初见她的一刹那,我冷漠了几十年的心,突然生出温暖;空虚了几十年的心,突然溢满幸福;无所凭寄了几十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归依。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荀况说得没错。

我的冰梅,早晚有一天,我会象征服四海一样,征服你的心。

我会用我全副的真心融化掉你眼中,心底所有的恨!

几日来,政事繁忙。

每年均是如此,春节前的政事总比平常更要繁重些,各地的奏章,一捆捆,一担担,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左一堆,右一垛,直要把我埋没。

我望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忽而心生厌倦,想着自己从小到大,每天都是这般,活在身不由已之中。

阿梅,身不由己的又岂止是你一人?

我亦然。

身不由已地在赵国颠沛流离,身不由己地回到秦国,身不由己地登上王位,身不由己地听朝政阅奏章。

转念思之,人各有命,这样的命运,也许早在我出生之前,上天便已注定,那么,我还是遵从上天的意愿,老老实实地作我的国君吧。

摇头轻叹间,我复又提笔在奏章上批点开来。

烦心事真不少。

北方的匈奴又开始蠢蠢欲动,屡屡越界扰民,抢掠妇女财货;韩、赵、魏、楚、燕五国故地亦常有事端滋生;齐国的田建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看来他是要顽抗到底了,哼!不自量力!

春节,我冷冷一笑,待春节过后,看寡人怎样一个个收拾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便不知我大秦铁骑的厉害,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掷了笔,合上最后一卷奏章,我伸着懒腰扫视着满屋的奏章如释重负,总算全都批完了。

“几时了?”我问近侍。

“启奏陛下,亥时了。”

哦,还不算太晚,此时她也许尚未就寝,算来已有多日不曾去探看她了,想到姬梅,我淡淡而笑。

今夜,诸事完毕,正宜踏雪寻“梅”。

夜静风寒,蟾光如雪。

甫入庆元宫,顿觉暗香扑鼻,这里的梅花差不多全开了,风送冷香,泌人心脾。

宫人告诉我,姬梅还未睡,看来我猜对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晕黄的灯影中袅袅而来,在我面前停下。几天不见,她似乎消瘦了许多,不过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心跳,因为她的出现,变得热烈。

她的目光有片刻地闪躲,但最终她还是抬起眼,静静与我对视。

我亦沉默不语。

此时,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什么也不肖说,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她就好。

看着她,我已心满意足。

虽然,只是几日不见,但不知为何,再见,我竟觉已过了几世之久,难道这便是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说出这话的古人大概也曾如我般饱受过同样的相思之苦吧,不然,他何以会有这等深切感慨?

我抬手,她微微侧头,我的手僵在她的脸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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