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59/114页


母后流着泪动情地看着我,好一会儿,她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泪,笑着对我点点头,“好,母后这就去,这就给政儿做面去。”说着,她扶着几案就要站起,却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母后!”我一惊,长身而起,一把扶住她。

“唉,”母后摇头叹息,对我自嘲一笑,“政儿,母后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母后,政儿不吃面了,不吃了,您快坐下。”我拉着母后的衣袖,想让她坐下。

“母后没事,只是刚才起得急了,现在没事了。”母后笑着摸摸我的脸,安慰道。

朱漆的碗,雪白的面,飘着油花,散发着诱人味道的汤汁,还有一颗黄白相间的荷包蛋。

我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面,在蒸腾的雾气中,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垂髫稚子将脸埋进了碗里,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面,身旁的美丽少妇慈爱地看着他淡淡地笑,不时抚一下他的头。吃到最后,男孩夹起碗中的荷包蛋咬了一口,又乘妇人不备将剩下的一下子塞进妇人的嘴里,脸上露出得逞后顽皮的笑。妇人笑着将男孩搂在怀里轻轻地摇。

好一对幸福的母子。

“政儿,怎么了?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对幸福母子在母后低柔的催促声中骤然隐去。

“啊?哦,好,”我回过神来,转脸对母后笑笑。

深深吸气,鼻腔里顿时充满了热热的暖香。

“多少年没做了,也不知好不好吃?”母后在一旁不胜唏嘘。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掉进碗里。我颤抖着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送进嘴里,眼泪瞬间如秋潮决堤般奔涌而出,再也止不住。

一颗颗,一串串流进嘴里,掉进碗里。

我眨眼,再眨眼,一次次挤掉眼里的泪,越是越挤越多。

是谁?是谁在哭?他的哭声听起来为何如此伤心?

“政儿……”昏沉之中,耳边传来母后颤抖的声音,紧接着我再次陷入母后温暖的怀抱。

手一松,筷子掉在了案上,我紧紧地揽住母亲的腰,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哭出我多年的委屈,多年的怨恨,还有多年的思念。

“政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母后作错了,是母后对不起你,政儿……”母后紧紧地搂着我,哭着,拍着,低喃着。

很久之后,我停止了哭泣,所有的委屈,怨恨与不甘已随着刚才的渲泄烟消云散,此时,心中惟余对母后的爱与愧疚。

面早已凉透,母后要重新为我做一碗,被我制止。

一口口吃着碗里的凉面,我直觉这是从赵国回到秦国这几十年来,我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哪怕厨艺最精湛的厨人,哪怕他用尽天下最名贵的食材,也作不出这令我魂牵梦萦的味道――母爱的味道!

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母亲亲手做的食物更美味!

只一会儿功夫,一大碗寿面被我吃了个底朝天,最后,我夹起碗中的荷包蛋咬了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递到母后面前。

我看着母后,母后也看着我,我看着她眼中泪眼婆娑的我,我看着她眼中再度潋滟的泪光。

母后看着我,微笑着张开嘴,泪水顺着她的脸,在她闭口的一刹那滑落。

“好吃吗?”我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好吃,”母后擦了擦眼,又反手擦了擦嘴,微笑着对我点点头,“好吃,政儿喂给母后吃的,怎会不好吃?”说着,她又抬手为我擦去夺眶而出的泪。

我们母子相视而笑,笑落了串串眼泪。

我知道横亘在我母子之间十四年的心结已彻底解开,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破坏,可以阻断我们母子的亲情。

我又是眼前这女人心爱的政儿了,她也重新恢复为我记忆中的慈母。

“母后还记得上林的梅林吗?”这时节上林的梅花开得正好。

“嗯,”母后点点头,现出悠然回想的神情,“记得,那里的梅花美极了。”

“那过几日,我们去上林赏梅可好?”近日,北疆不时有恼人边报传来――匈奴屡犯边界,搅扰边民,这几日,我正与朝臣商议对策,待对策议定,我定要带上母后还有她去上林尽性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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