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意绵绵》第10/56页
“这有什么,我请你。作为回报,你认认真真打一次我看看,行不行?”她摸摸鼻子,“我玩的不好,就喜欢看高手表演。比自己通关还精彩。”
孟觉莞尔。这倒是和罗宋宋一个德性,不过聂今可开朗多了。
“好。赢了归你,输了算我。”
聂今笑如春风,充满信心。
“怎么会输。”
等孟觉和聂今赶到影院门口,就看见罗宋宋和苏玛丽抱着爆米花,坐在入口处的栏杆上自导自演《无聊至极》。
“喂,罗圈圈!”
“我要猴乖乖!猴乖乖给我!”苏玛丽一看到孟觉怀里的大公仔就伸出手来,兴奋得要命,“听,它在说‘我是苏玛丽的’!”
“乖一点,下次再给你赢一个。”孟觉把公仔交还给聂今,“我来介绍,苏玛丽,我小侄女;罗宋宋,记得吗?我们总是翻墙去音乐附中找智晓亮玩,小跟屁虫!”
他笑着伸手在罗宋宋头顶摩挲了一圈,对她眨眨眼睛。
“当然,智晓亮的小师妹,怎么不记得。”聂今和罗宋宋年纪相仿,为人处世却老练得多,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你都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怕羞呢。毕业了吗?在哪里工作?”
她也没有变。罗宋宋记得那时音乐附中的校服是米白色衬衣罩墨绿外套,下面是同色系短裙,聂今有两条纤长的小腿,抱着一摞乐谱,走起路来如同小鹿般轻盈,站在满脸青春痘的智晓亮身边,像棵意气风发的木棉树,端庄而又大气。
而罗宋宋,是棵歪脖子柳吧。
歪脖子柳一直对木棉树颇有好感,也想要亲近――智晓亮的恋人,定是万里挑一,她也想受点熏陶。
“我留校了。在我妈的实验室里打杂,管管财务。”
即使和智晓亮很亲密的时候,聂今也没有走进过他的朋友圈,所以并不知道罗宋宋早已放弃钢琴,她只记得智晓亮说过这小姑娘一双手有灵气,大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你还在弹琴么?我们琴行常年招生,你寒暑假要是有空,想不想来赚点外快?”
“我没有弹琴很久了。”罗宋宋晃了晃手,“现在,这是一双数钞票的手。”
“我们一起去嘛!”孟觉倒很积极,搓了搓手想大干一场,“聂今,我也算白放老师的得意门生,别小看我;罗圈圈,我教琴,你数钱,正好!”
“那我们去天桥底下卖艺岂不更好?”
“哈哈,你们两个可真逗!”聂今大笑,“真高兴今天能重新见面,以后要常联系。”
大家交换过电话,又闲聊了几句,聂今就走了;她还准备去看今晚智晓亮的演奏会呢。
“要是能在后台见着面就更好了。做不成恋人,总可以做朋友嘛。”
她这是业务需要,而不是旧情难忘;八年的时间,不改的是容貌,但每个人都成长了。
“她以前就是这样漂亮么?”苏玛丽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是的。”
“那她一定心地很好。”苏玛丽望着聂今的背影叽里咕噜,“小叔叔,我看你们以前的照片,智晓亮多丑呀!”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智晓亮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格陵爱乐的荣誉团员,整个格陵的女孩子,一半喜欢你小叔叔我,一半就是喜欢智晓亮的。”
“可他真的很丑嘛!远远看看就行了,真要和他走在一起多难受!”苏玛丽说得也没错,十几岁少女哪里懂得什么叫人格魅力,“长一脸的青春痘还流脓水,肚子层层叠叠有三四层,恐怕只有聂今姐和宋宋姐不嫌弃。”
“我挺喜欢聂今的。咱们以后出来玩约上她。”罗宋宋从栏杆上跳下来,结束了这场讨论,“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宋宋姐生气了?”苏玛丽不明白罗宋宋为何突然板了脸。
孟觉凝重地点点头。
“你说薛平贵长得丑,王宝钏当然要生气。现在开始说智晓亮美艳无双,知道么。”
“他现在是不错,可是在我心里,小叔叔才是第一名。”
“真乖。”孟觉大为赞赏,“唉,你宋宋姐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高的觉悟就好了。”
第六章
当晚罗宋宋回到家中已是十点半。
她的精神不比十三岁的小姑娘,看完电影吃完饭还闹着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大呼小叫好不开心,玩过一趟又一趟,坐南瓜车里扮灰姑娘,长手长脚乱舞,孟觉在栏杆外帮她拍照,闪光灯闪个不停,张张够做封面女郎,罗宋宋望着她笑,又别转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像极了担心儿女前程的母亲,忧心忡忡,不知该放手让她去飞还是护在羽翼下,怕她独立,怕她不独立,怕她还不到时候独立,又怕她过了独立的时间。
“她就这点孩子气,让她再多玩一会儿。”
孟觉突然冒出一句来,转头看她,天已黑得深了,一轮明月斜斜挂着,而他一双瞳仁明亮如同星辰,夺走一切光辉。
走吧。还是赶快走吧。罗宋宋低头看购物袋,断然想着,苏玛丽的离开未尝不是个双赢的局面。她会认识新同学,交新朋友,开拓眼界,而她和孟觉也会认识新同事,交新朋友,各有天地。
“苏美女!笑一个!”
“小叔叔,宋宋姐姐,一起照一张吧!”
“我帮你们拍。”
她本身就不好看,不上镜就更惨了,便要帮叔侄两个照相。
“都说一起照了,罗圈圈,赏个脸。”
孟觉手臂够长,一只手将他们两个搂住,另一只拿着相机,伸出去取景,苏玛丽一张小脸摆中间,不似其他女孩子喜欢低头瞪眼噘嘴巴,笑得闭眼露犬牙,一二三的时候,又突然比V字去戳两人下巴。
“哈哈,我最漂亮。”
天真无邪到令人心痛。罗宋宋顿觉极累,只想赶快上床睡觉。
客厅里漆黑一片,她想父母应该在书房内。他们素来不屑于夜间的一切娱乐活动,此时多半还在伏案工作,否则那几千万的实验经费从何而来又往哪里去。
这一点上,罗宋宋极佩服,因为佩服而忍受,全天下大概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逻辑混乱的女儿。
她脱下苏玛丽的运动鞋,鞋面上有粉紫色镶片,亮晶晶耀眼,哪一点似她的风格。
今天过的真是跌宕起伏。玩过了之后还要吃宵夜,然后一起搭公车回家,格陵大学站,罗宋宋的鞋跟莫名其妙掉了,她不觉察,一下车,差点摔了个单膝着地,幸好被孟觉扶住。
“嚯,求婚!”
“真浪漫!”
站牌下多是大学生在候车,当他们两个是小情侣,起哄,孟觉笑着搀她站起。
“我答应你就是了,起来吧。”
苏玛丽直鼓掌;罗宋宋跟着笑,不然怎么办。
“糟糕,鞋跟落车上了。”
“宋宋姐姐,我的新鞋借你穿!”
苏玛丽自告奋勇把新鞋拿出来,罗宋宋才穿三十六码,玛丽的新跑鞋对她而言和一条船差不多。但小姑娘盛意拳拳,一时之间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一瘸一拐走回家属区去,那至少还得半个小时。
“谢谢。”
罗宋宋和苏玛丽不同,天生一双纤足,脚趾小巧,脚掌削窄,人身上的关节处最容易老,要生的美实属不易,偏偏她手腕足踝都生的极秀气精致,坐在路边低头穿鞋子,不见面容,广告牌的射灯打出来侧影绰绰,穿着厚重冬衣也看得出来四肢修长匀称,十足一个俏女郎。孟觉见得多,不以为意,却有一对女学生在旁边等车无聊,小声道。
“气质好好。”
“肯定是艺术系的。”
真是哭笑不得。六个小时前还有人把她错认为小保姆。只能说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同。
苏玛丽硬要陪她一起走回去,因为雷炯同学的糗事才讲到一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