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170/562页


他心下也火燎燎的,不耐烦再掖着藏着了,直接说道,“二哥,我来找你,也没别的打算,不过是看着雷子山子在赵家做工做得好,就想着二哥去赵家帮我说句好话,这次招工把我弄进去,安排个轻巧赚钱的活计。放心,兄弟以后赚了银钱绝对不会忘了二哥帮忙的。”

云二叔没等说话,云二婶气笑了,“强子兄弟,你觉得什么活计又轻巧工钱又高?”

云强没听出二嫂话里的异样,还以为她答应了,顿时大喜,笑道,“雷子在赵家做了大半月了,你们还不清楚什么活计好?搬牛豆是肯定不行,太累,出一身臭汗。卖豆腐走村串户、风吹日晒的也不行。最好就是在灶间里的,能学到豆腐方子的,将来我偷师成了,开个作坊,就请雷子山子回来做管事,岂不是比给外姓人做工强得多?到时候咱们云家可就真兴旺了”

他越说越欢喜,仿似自己已经开了作坊一般,下巴抬着,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云家三口看他简直就像看一个疯子,这人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他当他是赵家老太爷呢,什么差事都可着他挑拣不说,居然还盘算着偷人家豆腐方子,这心肠也太黑了。

一向憨厚好脾气的云二叔怒了,斥责道,“云强,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就打起这样的歪主意,莫说我替赵家做不了主,就算能做的了主,我也不能让你去偷师啊,你狼心狗肺就罢了,人家赵家对我们一家有恩啊,我可不能忘恩负义。”

“就是,你当赵家作坊是你家开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知道你打了这歪主意,就是半点儿不知,我们也不能举荐你这样的懒鬼进去。”云二婶气得伸手指了云强的鼻子,恨不得替他爹娘给他两个耳光。心里腹诽,三叔虽说有些老糊涂,但是也是读过两年书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废材。

雷子媳妇平日在外人面前极少说话,性子柔顺又贤良,她站在公婆身后本是不想说什么的,可是听得这云强实在太缺德,居然打算谋夺赵家的方子,忍不住也跟着说道,“强叔,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可不能做缺德事,会遭报应的。”

云强被数落的脸色铁青,刚才还幻想开作坊发大财,转眼就被批驳得猪狗不如,他再也忍不住怒气,跳着脚儿的骂道,“你们一家不念旧情,不举荐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口口声声骂我良心狗肺,你们就是被赵家收买了,整日巴结着人家,赚那么几口吃食,村里谁不骂你们狗奴才,还把自家儿子都送出去跑腿儿,也不怕他们死在外面,没人给你们养老送终…”

“噼啪!”

“哎呦!你居然敢打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知道赵家仁义,儿子在外面定然不缺吃喝,但是做父母的,心里怎么也是日夜惦记,所以,云强说别的还好,这一咒雷子山子没命,可着实惹怒了云家三口。

云二叔上前抓了云强的领子,没等动手呢,云二婶已经一个箭步窜上前,抬手就是两个清脆的大嘴巴子。

云强没想到平日在本族里最是好欺负的堂兄一家,居然敢动手打他,大骂一身就挣扎了起来,抬脚踹得云二婶踉跄倒退两步,雷子媳妇怕婆婆摔倒,上前去扶,却一同倒在地上。

云二叔到底年老力竭,怎么是云强的对手,转眼就被他抓住了前襟,云二婶一见老头子马上就要挨打,也顾不得儿媳了,窜上去就要拼命。

夜里本就安静,街上说句话都能传出极远,云家几人先前还知道低声,后来起了冲突就控制不住高声喝骂,早就把东西两院的邻居惊了起来,开门听得他们自家人吵架,就躲在了院子里想要瞧个热闹,此时一见动了手,就纷纷跑出院子劝架。

这个说,“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那个说,“都是本家兄弟,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鬼门关(一)

云强与云二叔各自身上都挨了几下,被邻居们分开拉扯着站起,云二婶也扶着被踹伤的腰喘气,一见周围的乡邻越聚越多,知道今日之事也瞒不住,就想要大伙儿给评评理。

可是她开口还没说话,就听得身后有轻微呼痛之声,众人扭头一看,齐齐大惊,雷子媳妇半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疼得脑袋都埋在胸前了。

云二婶哪里还顾得评理,抱起儿媳就喊道,“桂花,桂花,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雷子媳妇儿疼的脑子里轰隆隆作响,额头冒汗,若不死死咬着下唇,就要喊出声来,怎么能答的出口。

云家西院邻居张六娘,上前帮忙搀扶要进屋,一摸到雷子媳妇身下,顿时惊喊道,“哎呀,羊水破了,快找产婆,这是要生啊!”

云二婶也慌了神儿,原本掐算的日子是四月初,这还有二十多日,怎么就生了,她的大孙子,可不能有事啊,“老头子,快去赵家借马车,把小平山的范婆子接来,快去!”

云二叔也生恐大孙子有个三长两短,顾不得身上被打得疼痛,撒腿就往赵家跑。

张六娘帮着云二婶半抱着雷子媳妇进了西厢房,揭了炕席,搓了草灰垫上,又铺层粗布就让雷子媳妇躺了上去。两三个生产过的小媳妇儿,也里外忙着烧热水、煮剪刀,人人都跟着提起了心。生产就是过鬼门关,这何况还是先摔了一跤,恐怕过得更是艰难啊。

院门外众多听得动静赶过来的乡邻,都站在一处,问起如何就这般早生,有那在墙里听了大半的人就来了个评书专场,直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低低骂道,“这云强可真是黑了心肝了。”

“可不是,真是打的好算盘。”

“三爷这儿子教的太没规矩了,就因为云二叔不答应送他去偷师,就把人家儿媳打得早生了。这可太畜生了,他还是雷子长辈呢。”

众人纷纷叱骂着,云强早吓得跑回家去了,他也知道今日惹了大祸,又臭了名声,万一雷子媳妇有个好歹,云老二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跌跌撞撞,跑进堂屋就抱了云三爷的大腿,“爹啊,你可要救儿一命啊,儿闯祸了。”

云三爷正喝茶水,猛然被儿子抱了大腿,茶水就泼了一半出来,烫得他直吸气,抬手就给了云强一巴掌,“慌什么慌,你哪天不惹祸!这次又惹到谁了?”

云三奶奶在屋里听得动静,舍不得儿子挨打,就跑出来,把儿子护到一边,埋怨道,“你问就好好好问,你打他干啥?”

云三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就你这老婆子娇惯他,若不然也养不了他这个惫懒样子!”

云三奶奶年轻时多年不孕,没少受公婆的气,好不容易三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大儿,虽说之后仿似顺当了一般,又生了二儿和小女儿,但就是特别心疼这大儿,哪怕大儿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她也把他当孩子娇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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