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196/562页
她本是心虚,也就不敢抬眼看向白展鹏,这副模样落在白展鹏眼里就觉她必是有古怪,越发觉的,必定是先前的言语,被她听到,此时报复。这般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女子,怎么配得上好友,他脸上怒色就更重。
但是,在赵丰年眼里,瑞雪这般,就成了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委曲求全,心里越发对好友不满,于是开口说道,“怎么不见煜哥儿,你去唤他回来吃饭吧,这里不必照料了。”
瑞雪连忙应下,转身出了二门,吴煜正牵着他的宝贝奔雷从河边回来,鞋子和裤脚湿了半截,瑞雪见了,抬手就是两个爆栗子,“你这小子,河水还凉,怎么就不小心些,万一受了寒怎么办?”
吴煜笑嘻嘻栓了马缰绳,把错往小马身上推,笑道,“都怪奔雷把我扯到河里了。”
奔雷委屈的晃晃脑袋,打了个喷嚏,被主子一巴掌拍得低了头。
瑞雪好笑,拉了弟弟往后院走,“家里来了客人,是先生的两位友人,一会儿见个礼。”
吴煜闷闷应了一声,到得石桌前,果然听话的上前见礼,然后才跟着姐姐回屋去换衣衫和鞋子,端了饭菜去堂屋吃。
他一边拨着饭,一边看着院子里那喝酒闲谈的三人,问道,“姐,那红衣公子不是城里的楚公子吗?”
“嗯,昨日诗会,你见过他吧,上次先生发病,也是他给指路找的大夫,按理说,这算是个好人,不过性子好似有些奇怪,以后遇到他,行事要多加小心。”
吴煜最喜欢姐姐这般唠叨他,心下总是觉得很暖,于是又问那白衣公子,道,“那人是谁?怎么好像和那楚公子也相识?”
瑞雪咽下口中的饭菜,想了想,东厢房还没有整理好,晚上若是留白展鹏住下,就得安排他与吴煜住南北屋,还是要嘱咐几句,就道,“那是先生以前的好友,与楚公子也是相识的,他…嗯,好像不是太喜欢先生同姐姐成亲,所以言语上难免有些不客气,你若是听了,不要同他争执,就当替先生留些脸面,知道吗?”
“什么叫不喜欢先生同姐姐成亲?”吴煜听得姐姐好似受了委屈,立刻竖起了眉毛,“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难道他是赵家长辈不成?”
吴煜话音儿越说越高,瑞雪瞪他两眼,示意他小声儿有些,沉默半晌道,“先生的家世富贵,以前也有个定亲的女子,后来突然遭难,因缘巧合,流落此处,为了冲喜活命,才与我成亲,在他好友眼里,我是丫鬟出身,自然配不上他。”
“先生若不是姐姐照料…”吴煜还要再反驳,瑞雪烦躁的挥了挥手,打断道,“罢了,别说了,这事儿先生自有论断,与咱们无关。你只要记得,不要与白公子吵闹就好。”
吴煜气闷得猛往嘴里拨饭,也不言语,瑞雪无奈替他夹了一片肉,笑道,“姐姐知道你是心疼我,但这事儿姐姐自有主意,你就别担心了。这几日把书本都整理一下,私塾要开课了。”
吴煜点头,忍了又忍,还是说道,“姐,若是先生有一日伤你心了,你也不要难过,还有我。”
瑞雪心里酸暖,揉揉他的发顶,笑道,“好,你是我弟,你不心疼姐姐,谁心疼?夫主可以和离,可以娶别的女子,我不欢喜就分开了,但是弟弟可跑不了,你就算娶上一百个,可还是我弟弟啊。”
吴煜手下一顿,眸中有抹异色闪过,沉默半晌,突然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好,姐,我永远是你弟,你可不能扔下我。”
“不扔,不扔,姐还指望你给我撑腰呢,省得姐姐的丫鬟出身,让人瞧不起。”虽然嘴上不说,刚才白展鹏那粗野妇人几字,还是让瑞雪心意难平,扭头看向院中三人已经吃过,起身出门不知去哪里转悠,于是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日落西山时,赵丰年三人才转回,瑞雪又准备了四个小菜,照旧吃得白展鹏直皱眉头,末了,天色已晚,两人都不曾回城,宿在西厢南屋。
原本楚歌欢还想同吴煜攀谈两句,结果发现这长相半点儿不输他的小子,根本不愿搭理他,于是只得耸耸肩膀回了房间。
赵丰年洗漱好,回房时,瑞雪已经散了头发,躺进被窝。
赵丰年这半下午,夹在好友与妻子之间,妻子受了委屈,他又不能痛斥一心为他的好友,到底还是觉得心里愧疚,钻进被子,揽了瑞雪在怀里,沉默好半晌才道,“做了两顿饭食,累了吧?”
瑞雪轻轻点头,细听他的心跳,到底还是不愿意绕来绕去,直接道,“你有话就说吧。”
赵丰年呼吸一顿,替她顺了顺头发,“也没什么话,展鹏是我多年好友,一起读书一起闯过江湖,情谊深厚,他性子耿直,说话不懂委婉,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毕竟是客…”
瑞雪嗤笑出声,离了他的怀抱,淡淡说道,“怎么,你这是真怕我心胸狭窄,给他的菜色里下了毒药?”
赵丰年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两巴掌,明明是劝慰,怎么说出来就不对味儿,他连忙凑上前,用力把瑞雪揽进怀里,“不是,我是说他过几日就走了,哪怕说什么错话,你也不要生气。”
“你不同他一起走,去做你的千金公子,娶你的富贵小姐,同我这村野妇人在一处厮混,日日做些小生意,着实委屈你赵家大少了。”
若是再嗅不出这话里的浓浓酸味,赵丰年可就是呆子了,“天下的女子,哪有比你更好的?我能娶你为妻,实在是三生有幸,这样有吃有住,有生意忙碌,日子宁静和乐,我可再无所求。再说,你也知道,湘云…嗯,就是我以前定亲的女子,已经同别人又续了姻缘,以后莫要把我与她扯在一处。”
第一百五十章 粗野与妇德
瑞雪半掩在被子里的嘴角翘了翘,对于他这样的答话,还算满意,赵丰年听得她的呼吸好似和缓了,心下松了口气,又道,“展鹏他们已经替我寻访怪医,待我把身上的寒毒治好,咱们生上几个孩子,我再赚几个铺子,几万存银,就此富足平静过日子,好吗?”
“好,”他所说的,就是瑞雪所希望的,自然一千个好,一万个赞同。
赵丰年手下摸着微微有些粗粝的棉布被面儿,低声问道,“如今这份家业都是你赚下的,说起来我可是一穷二白,要讲究配不配,倒是我占了大便宜。不过,若是我回了赵家,拿回那些铺子,你就能立时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如此,你还坚持要过这样的日子吗?不会后悔吗?”
瑞雪往他怀里蹭了蹭,笑道,“鸟笼就算是用黄金铸就,也是束缚鸟儿的囚牢,若是鸟儿生来就在那笼子里,也许不觉多闷,可是我这种在外面飞翔多年,经历过风雨的鸟,轻易不会选择进那笼子。”
“笼子啊…”赵丰年淡淡重复一句,想着自家那大宅后院,成群的奴仆,若是瑞雪真关在那里,每日除了做针线,就是看花扑蝶,那恐怕真就不是他喜爱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