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252/562页


张嫂子苦笑,“妹子就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我这几日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说人情的要踩坏俺家门槛子了。村里乡亲,还好推脱,就是我婆家那几个妯娌不好答对。”

瑞雪挑眉,笑道,“都是这般,谁也跑不了,昨日高大哥回来,还说起他家人进城去找的事儿呢,没想到咱们作坊不过招几个人手,惹得大伙这般忙碌。”

张嫂子抬手倒茶,听得她这般语气,就更是哭笑不得,“妹子,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作坊在村人眼里就是金窝银窝,谁不想进来掏把金子?就我那妯娌都恨不得住在我家不走了,你赶紧给嫂子想个办法吧。”

“有啥办法可想,就让她们都来做工好了。”瑞雪笑眯眯捡了块马蹄酥给她,玩笑般说道。

张嫂子赶紧摆手,一脸惊恐,“妹子可千万不能开这样的头儿,我那妯娌我最清楚,若是真让她进了作坊,你今日打个喷嚏,明日整个村子都能知道,我家孩子爹又是管事,她必定要兴风作浪,最后有事还要跑公婆那里去说嘴,绝对不能让她进作坊。”

瑞雪原本也是存了一些试探的心思,没想到,张嫂子半点儿没有私心,完全为作坊打算,倒让她小小羞愧一下,也不再多话,直接提出了思虑几日的方案,“作坊就是再扩大,也不可能把全村人都招来做工,怎么都要有取舍,这样难免得罪人,别的不说,你们几家恐怕是消停不了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作坊里的豆渣每日扔掉,实在浪费了,其实留下喂猪极好,稍稍掺些包谷,小猪吃了,长肉快又不易生病。乡亲们家家都有猪圈,若是养上两头小猪,到年底也必定有几两银子的进项,就算实在没有银钱买猪崽,咱们作坊也可以先借银钱,待到卖猪时再还就是。另外,咱们城里的新铺子,每日需要的肥鸡也不少,大伙儿房前屋后养上几十只,我们铺子按市价一起收,也是一样儿进项。有这两样,就算家里没有人做工,年底日子也定然好过了。”

张嫂子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猛点头道,“妹子这主意好,养鸡养猪,这样的事,都不必男子,只家里的女子们就做了,又不耽搁田里的活计,怕是家家都愿意的。我这就去同我家孩子爹说说,省得他也跟着犯愁呢。”

张嫂子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瑞雪喊了两声要她拿篮子,她都没有听见。

果然,村里人听得这事儿,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有那心思活络的,笑着上门挑了一桶豆渣回去,看着圈里的小猪果然爱吃,就更加放了心。

这事儿不宜拖延,很快,经过几家人的讨论,瑞雪夫妻定了作坊的名单,又象征性的问了里正一声之后,村里三个后生云小九、张大山和刘安就进了作坊,他们都是平日在村里有个好口碑的后生,为人孝顺,家里又贫困,最重要的是,他们几家当初在赵丰年病重时,都伸出过援手,虽然当时有的只是送来几捆柴禾,但是瑞雪奉行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会因为他们的恩惠小,而不放在心中,所以,今日这几家就得了这样厚报。

至于女子,就招了巧儿和一个叫金枝儿的小媳妇儿,金枝儿的孩子在私塾里读书,平日与瑞雪也相识,以后倒是好相处。

事情有了结果,村里人家自然有的欢乐有的失望,但是也没有人说出什么闲话,毕竟谁都清楚,不可能人人都进作坊。待得赶集的日子,大部分人家都开始去买小猪崽、鸡崽,琢磨着多养一些,到年底都是进项。

当然,这些人家里可不包括村南的钱家,刘七娘在娘家娇生惯养,哪里是能做养猪养鸡那般脏累活计的,她当日听得作坊招工,还一心逼着钱黑炭去说情,想着她再掉几滴眼泪,装个知错的模样,就能顺当进作坊了,后来听得张家高家的妯娌都没有进去,就有发了急,日日在家哭骂钱黑炭没能耐,把她骗得成了亲,结果却家徒四壁,连口细面都没得吃。

钱黑炭当日离了作坊,进城找活计不成,种田不成,烧炭又没到季节,简直可以说是走投无路,心里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做梦都想回作坊,可惜他也知道自己实在没脸,听得刘七娘异想天开要进作坊,他更是连死的的心都有了,日日听得辱骂,最后一赌气,喝了足足一斤包谷酒,趁着夜色跑去赵家门外,想要跪上一夜,来个苦肉计,结果正遇到张大河出来,一见他如此就皱了眉头,二话不说,拎起他那越发瘦得如同小鸡仔一般的身子,就往自家走去。

钱黑炭大着舌头,挣扎道,“张管事,你放了我,我要跪着求情,掌柜的兴许就原谅我,让我回作坊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穿金戴银

张大河真是想挥拳打他两下,早知今日,当初干什么去了,鬼迷心窍娶了个泼妇回来,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了,现在想起后悔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张家院子,张嫂子出来倒水,借着屋里的灯光看到了,忍不住皱了眉头,狠狠瞪了自家夫主一眼,也没同钱黑炭打个招呼,就回了屋子。

张大河无奈苦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媳妇儿同高家媳妇儿几个都厌恶钱黑炭,但是,在他一个男子的立场看,钱黑炭也不算犯了什么死罪,不过就是一时昏了头,再者说,他好赖不济也是最先在作坊做工的,多少有些交情在,他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他要死要活而不拉上一把,男人嘛,若是没点义气可就不爷们了!

他这般想着,就拉着钱黑炭坐在院子角落的石桌旁,回屋冲了一壶浓茶,看着他灌了几碗,好似清醒了些,才说道,“说说吧,你这大晚上,到底要干啥?”

钱黑炭手里端着大茶碗,也是有些发愣,半晌才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要干啥,就是想跪一跪,我想回作坊,我想…”

张大河好气又好笑,“你这人真是喝酒喝傻了,现在老板娘有身孕,掌柜的整日护得紧,大晚上的你喝醉了,上门又作又闹,要我是掌柜的,别说重新收你进作坊,不打你出来就不错了。”

钱黑炭瞬间垮了脸,双肩下垂,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哭腔,哽咽道,“那怎么办,张大哥,我后悔了,我想回作坊,我知道我当初不对,我不应该…不应该…”

“不应该啥?”张大河最见不得他这般畏畏缩缩的窝囊样子,忍不住叱责道,“你啊,人倒是不坏,就是没个主意,娶个婆娘回来还制不住,要不是她搅合,你也不至于这样。”

钱黑炭头低得更甚,“我,我就是觉得人家一个黄花闺女跟了我…”

“呸,你真是傻得脑子都跟铁疙瘩似的,她就是天仙,嫁了你,也是个农家婆娘,你管不了她,还要她啥用。”张大河恨不得拿锤子砸开他的脑袋,满村算下来,都是爷们,怎么就这么一个窝囊废?

钱黑炭抱了脑袋,还想要辩解,又觉不是时候,连忙说道,“张大哥,咱们一起做工日久,兄弟啥心眼没有,大哥也清楚,如今真是走投无路了,若是不能回作坊,以后怕是就要南下找盐场讨口饭吃了。兄弟也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但是,我…我那可心闺女,还认不出我这当爹的是啥摸样,若是我有一日去酒泉见了她娘,我怎么有脸说…”想起闺女的亲娘,他是真伤心了,若是那般贤惠温柔的妻子没有死去,他何至于要娶别的女子,要闹得今日这般田地。眼泪一滴滴从他的眼睛里落下来,砸在石头桌子上,噼啪有声,惹得本来还要再骂的张大河也把话咽了回去。

“行了,别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同妇人一般,真是没出息。”张大河随手扔了块棉布巾子给钱黑炭,眉头皱了松,松了皱,心里犹豫半晌,才道,“明日大全能回来一趟,我同他说说,一起去掌柜那里给你求求情,掌柜和老板娘都是心肠好的,怎么也不能看着你南下洗盐,毕竟可心还小…”

“谢谢张大哥,”钱黑炭听了这话,欢喜得简直都要晕过去了,不等他说完,就起身一迭声的道谢行礼,张大河和高福全是掌柜手下最得力的人手,有他们出面,自己回作坊简直就是成了一半了,他如何能不欢喜?

张大河扶了他,到底还是嘱咐道,“你家那婆娘不是个消停的,你先别让她知道,省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是,是,我知道,我一定不告诉她。”现在就是张大河说要他去跳河,钱黑炭都会应下,更别说这般小事儿了,他满口应下,恨不得缝好了嘴巴,这才告辞回家。

刘七娘见他满身酒气,又骂了一通,他也没敢回嘴,熬红了眼睛,一宿不成眠,等着张大河的消息。

张大河果然说话算话,第二日待得高福全回来送账本,运送收好的肥鸡等物,就拉了他小声说了几句,然后两人进了账房,赵丰年听了两人的话,微微皱眉,吩咐他们稍等,然后就回了后院。

彩云前几日给可心做的小衣衫精致,得了夫人的夸赞,小丫头大受鼓舞,又在库房里的锦缎里挑挑选选,日夜赶工,缝了件桃红夏衫,绣了并蒂莲纹,下身则配了条青碧色软缎石榴裙。

瑞雪的衣衫多是素色的,很少有这样鲜艳的颜色,一见之下,很觉新奇,就穿上试了试,果然极合身,忍不住就笑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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