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287/562页
天上白玉盘般高挂的月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是否因为太过厌恶,很快就躲进了云层…
第二日一早,钱家的正房门外就响起了刘七娘的喊声,“日头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做饭,等着老娘伺候你吃喝呢。”
钱黑炭和巧儿揉着眼睛爬起,巧儿就恼怒抱怨,“她这是作何,才不过鸡叫时候呢?她就是不喜我嫁进来,也要体谅夫主去作坊做工辛苦啊。”
钱黑炭昨晚忙碌了些,自然睡不够,刚要附和几声,刘七娘又在窗外说道,“钱黑…嗯,当家的,作坊里开工早,若是再不起,就要迟了。前日我爹还要咱们回去吃饭呢,再拖他老人家该以为咱们有何不妥,亲自找上门来了。”
钱黑炭想起那平日笑眯眯,实际上最是心狠的老丈人,立刻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一翻身就爬起穿衣,然后嘱咐巧儿,“我去作坊上工,你同七娘在家可不要吵架,让村里乡亲笑话。”
说完不等巧儿回应,就出了门,冲着皮笑肉不笑的七娘点点头,也想要说几句,却终究没敢,一溜烟儿就跑远了,不知是真心急作坊开工,还是为了躲个清静。
刘七娘冷哼一声,进了屋子,上手就扯了正不紧不慢穿衣的巧儿,重重就抽了两藤条,怒骂道,“你个没规矩的小贱人,日上三杆,还敢赖着不起,你娘没教过你,要早起给我敬茶?你们一家子都是下贱无礼…”
巧儿本来想着自己的身份比她低一层,还预备忍让一二,但是听得她言语里祸及全家,身上又被抽痛,就也恼怒起来,反手抓了她的头发,骂道,“再无礼也比你这个爬窗眼儿的老鼠强,听自己汉子的墙角,好听不?没气得眼珠子掉地上…”
这话正戳了刘七娘的肺管子,顿时手上藤条就挥了起来,两个女人终是战到了一处,从炕上打到地上,屋里打到屋外,仗着钱家穷,没什么摆设,也没什么损失,倒是给她们提供了极宽敞的战场。
村里的公鸡本来零零散散的叫两声,显示一下尽职尽责,结果被她们两人的吵闹声惊得彻底清醒,卖力气的“工作”起来,很快就又带累的各家黄狗也开口附和,黄狗又吵醒各家主人,于是整个村子都早早的起了床,自然也知道了钱家又打起来了这件事,有那闲人就聚去看热闹,想着她们打完了,家里的早饭也就好了,正好拿这趣事下饭。
可惜,众人都低估了吃醋女子的毅力,刘七娘和巧儿两人骂累了打,打累了骂,真正日上三竿,居然还没结束,大伙儿等不得,都回家吃饭,扛着锄头预备下地,又嘱咐了自家孩子等结果,眼见日头升到了正中,孩子才跑去回报,两个女人不分胜负,都累得睡在院子里了。
众人都是哄笑,纷纷猜着钱家这两女人到底谁能制服谁,当然出于偏心,他们还是希望巧儿占上风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重焕生机
瑞雪早起,吃过饭,发狠要把那个缝荷包的大工程结束掉,于是拎了针线筐儿到处找凉快的好地方。
彩云心细,抱了薄薄的棉垫,放在桂树下,又洗了一盘前日城里程掌柜派人送来的清水蜜桃,连同两三样点心,一起放到石桌上,如此这般,把瑞雪伺候的妥妥当当,舒舒服服,这才同妹妹一起铺了笔墨等物,描红写大字。
主仆三人正各自忙碌,前院做活儿的石榴进来替赵丰年传话儿,见自家老板娘好似有些无趣,就主动讲起了钱家的乐事,给瑞雪解闷儿。
瑞雪听得心里欢乐无限,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叹息模样,忍得实在辛苦,一听得石榴夸那桃酥味道好,就吩咐彩云去拾掇了十几块让她拿回去哄孩子,石榴谢了又谢才回前院。
瑞雪眼见她出了二门,立刻眼睛发亮,得意的笑出了声,直叹,自己当日怎么就想出那般好主意,不但给钱嫂子出了气,报了刘七娘虐待可心的仇,又整治了巧儿,真是一举三得。
彩云彩月也是欢喜嚷着,钱家是罪有应得,都是满脸解恨模样。
心情好了,瑞雪手下的活计也就做得顺利,中午的饭食也格外丰盛,赵丰年从城里回来,难得见妻子笑意盈盈亲手给他腰上系了荷包,虽是针线粗糙了些,但他照旧乐得合不拢嘴,背后问及彩云彩月,听得原因,就坏心的盼着钱家那两个女人,要这般吵闹到天长地久才好,最是不济也要坚持到妻子生产。
不知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这个愿望,还是刘七娘同巧儿命里就带了解不开的仇疙瘩,自此真是一日照着三餐吵架,晚上为了争夺正房还要动手。
真是让一众乡亲过足了看热闹的瘾头,开始时,大伙儿一听得动静,还会聚去钱家院子外站站,过了一日,又改成派孩子去看一眼,到得第三日就只坐在自家院子里边喝茶边嗤笑两声了,就连各家鸡狗的耳朵也学会了自动过滤这两女子的污言秽语…
一直到第四日上头,村里连人都没有了,不过,这次却是同这俩彪悍的女子无关,因为村外那片水田里的稻苗,奇迹般的恢复了生机,一改往日枯黄的模样,重新变得碧绿,甚至比之以前生长得更加茁壮。
大伙儿这几日忙着看热闹,一走一过都未曾多注意,待有人突然发现这奇迹,就跑回去报了信儿,众人都是好奇就一窝蜂似的跑了过来。
赵丰年装着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站在地头儿,同乡亲们闲话两句,把功劳都推到安伯身上。
大伙儿虽然识得赵家新来的看门老头儿,但却不知他真有这起死回生的本事,出手救得稻苗,保住了上万斤粮食,真是有大本事的人,于是人人都或者绕路,或者扯了个借口,纷纷“路过”赵家门前,眼睛盯得柳树下喝茶小憩的安伯,差点儿衣服都着了火。
安伯自是一头雾水,午饭时,听得瑞雪说明原因,瞪了眼睛,大叹他江湖第一怪医,居然被赵家夫妻拐带着成了农师。
瑞雪最是清楚这老爷子的脾气,当即就道,为表感谢,这几日再琢磨几样好吃食给老爷子下酒。
老爷子立刻眉开眼笑,赵丰年有些心疼妻子挺着肚子辛苦,背地里就说要进城去最好的酒楼买几个菜色回来,省得她又要在灶间忙碌好久。
瑞雪心里喜他体贴,却还是拒绝,“酒咬儿”铺子生意不错,她也正打算再琢磨几个新菜色,老爷子只是正好做个试吃之人罢了,就算吃坏了肚子,他老人家也能自己配药解决。
赵丰年想起安伯在江湖上的盛名,如今居然被自己的妻子当孩子般哄骗,脸上神色变换极是精彩。
瑞雪可是不管这些,想着也有几日没去稻田,就唤两个小丫头准备油毡和茶水吃食,拉了赵丰年出去走走。
再说,那城里的张大户卖出了水田,也一直再惦记那稻苗何时彻底枯死,做好了被赵家找上门,甚至去府衙打官司的准备,结果,赵家人没等到,他却先病了,而且这病还相当难以启齿,对着环肥燕瘦,各色美妾,他居然做不成那销魂之事,私下里怎么试也不成,反倒不知被哪个妾室走漏了消息,满府上下都知道了他不能人道的事实。
张夫人暗自欣喜,却装着贤惠模样,正经使了张大少却请擅长此道的大夫回来,那大夫诊脉一番,也是瞧不出原因,又不肯砸自家牌子,就扯了个借口,说是以前夜里操劳太重,阳气亏损的厉害,只要清心寡欲养上几年,必定就能好起来。
张大户暴怒,他已经接近五十岁的人了,歇息几年之后,就是想威风怕是也不行了,于是亲手操起桌边儿的小摆件儿砸了那大夫出门,并且还喊着绝对不能给他诊金,大夫心里恼怒,嘴下就没留德,很快,本就不大的凌风城里都传开了,城西最是好色的张老爷以后再也不能祸害女子了,听了这消息,不说人人争相庆祝,起码也都骂了一句,“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