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军女嫁》第22/71页


  纵然将安宇牺牲的一腔怨气都倾泻于他,在五年后的今天却仍就是不忍心漠然以对。
  于是,原本是令安禾不悦的七天假期忽然就成为了难能可贵的梳理时间。
  七天,回家面对一切,无论是反对、是责难、还是怒骂。
  七天,回去梳理思绪,无论是后退、是前进、抑或干脆放弃。
  就这七天,只有七天。
  这样想着,安禾就对为她打开车门的林修微微一笑,随即抬脚上车。
  “哟,看着哥哥心情就这么好?”关上车门,发动了引擎,林修带笑瞥了眼后视镜。
  “那是啊……”安禾挑着秀眉拉长了话音儿道:“免费的车夫不用白不用发呐……哥哥您说是吧?”
  “啧……”林修撇撇嘴道:“大清早儿的就耍贫嘴,回头要是惹恼了我这车夫,我还就给你撇道边儿那荒草窝窝里喽!想用免费车夫?哼,爷我还不伺候你了!”
  “小肚鸡肠了不是?瞧瞧你那点儿出息!”安禾一个眼白就飞过去:“男人,你的心眼儿啊,这么大,就这么大!多一毫我都跟你急!”说着安禾掐着自己右手小拇指的指甲尖儿在林修面前晃了晃。
  “就照你那么个气人法儿,大爷我要是真跟你计较,姑奶奶你早就该盖国旗了!”林修又好气又好笑道。
  “那你还得给我三鞠躬呢!”安禾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
  “得了,不跟你贫……说正事儿。”林修稳稳地打着方向盘,嘴里的语气却郑重了几分不止:“安安,你这次回家免不了挨舅舅训,不管你爸说什么你都让着点儿,别一副动辄就吹胡子瞪眼要拉光荣弹的架势,听着没?”
  “嗯。”
  “你借调的事儿用脚后跟儿想家里边儿也该知道了,舅舅要是跟你说回调,你就先应着,调不调的回头再说。”
  “嗯。”
  “舅妈年纪大了,上次我去你家她还拉着我跟我说她放心不下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离家那么远,现在更是借调到了特种大队,回家以后她要是絮叨点儿啰嗦点儿千万不许跟她顶嘴,你要是不听话给她气出什么病来,回头别怪我这当哥的抽你!”
  “嗯。”
  “我跟你说的话你别不往心里去。”瞄了眼安禾淡淡的神情,林修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叛逆也要分个时候,安安,你是大姑娘了,家里二老都指着你,不许再跟以前一样任性了,知道吗?”
  “好。”安禾眼帘轻阖,后脑轻轻地靠到了座位之上。
  这回林修才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丫头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呢……联想到刚刚在特种大队竟然没有见到许尉的身影,林修心思了然地收回了视线。
  一个是打小儿就铁瓷的发小儿,一个是一直就放在心尖子上疼的表妹。
  再牵扯到五年前那次让所有人都揪心不已的任务……这还真真儿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
  但很显然,安禾眼下即将要面对的,却是家里的那场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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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着拖箱出了机场,安禾轻车熟路地上了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很久都没有说过的地址。
  说起来……似乎在上了大学以后安禾就极少回到这个城市。
  起先是因为高考填报志愿时她忤逆了父亲安政臣的意愿报考了她后来所在的XX军医大,父女二人大吵一架,谁也拦不得,谁也劝不得,不肯复读坚持己见的安禾一气之下果决出走,安政臣也只是铁青着一张脸没有阻拦。到后来,他更是下了死命令——旁人谁都不许劝安禾回来,否则便跟她一样搬出这个家去!此言一出,安禾的母亲张欣不敢说话了,就连当时皮实的不得了的安宇也只能抓耳挠腮的干着急。
  然而安禾却是头也不回地直接去了她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
  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便是在大学期间的寒暑假,安禾也没有回到家里过。
  后来,安禾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接触到的人与事都纷繁复杂起来,她的心智越发成熟,年少轻狂的倔强叛逆也不似先前那般尖锐,在逐渐体会理解了为人父母的那份不易与艰难时,安禾终于收起了自己浑身的棱角,与家里的关系也一天天的缓和开来。
  但她也明白,她与父亲之间的心结还是不能够在朝夕间全然解开。
  父亲有他无法退步的决绝,而安禾也有她无法承让的骄傲。
  也因着安宇的牺牲,安政臣更坚定了“父母的意见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个观点。
  所以对于这次的所谓的“假期”,安禾在内心里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
  不过话虽这样说,一想到回到家后自己将要承受的低气压与暴风雨,安禾还是止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于是,当安禾的视线透过出租车的车窗落到了那个熟悉的场地时,她下意识地开口喊住了司机。
  “师傅,我就跟这儿下吧。”说着安禾瞄了眼计价器付了车钱。
  把拖箱从后备箱里拽出来,安禾拖着箱子向公园的方向走去。
  长椅、石凳、秋千架、六角亭……眼前的这个地方正是安禾和安宇一小儿玩到大的革命根据地。
  虽然增添了很多健身设施,但这里仍旧可以看出过去的影子。
  小时候还在军区大院儿里住的那会儿,赶上姐弟俩有一次期末考试都没考好丢了家里的脸,安宇举着挨打过后肿得跟粽子一边儿高的手板哭着闹着不肯消停,而手板心同样又红又肿的安禾却护住弟弟的身子带着嚎啕不止的他来到了这个公园打秋千。
  要怎么说小孩子的眼泪来得急去得也快,随着秋千一次次地被抛向空中,坐在秋千上的安宇早已止住了哭声,圆乎乎的小脸儿上明明还挂着蹦豆儿一样大小的泪珠儿,粉嫩嫩的小嘴儿却是像要咧到耳根子一样,全然没了刚刚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儿。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姐弟二人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到这个公园,耍贫嘴,唠闲嗑。
  这样的习惯延续着,直到安宇永远地离开了安禾。
  所以这里不仅是让安禾忘记烦恼的地方,也是她用来缅怀弟弟安宇的心灵归处。
  安禾的视线飘远放空,任由思绪也四下飘散开来。
  然而没多久,她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低抑的呻*吟声。
  安禾站起身来稳了稳心神,终于还是大着胆子果断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映入她眼帘的除了一个身子微微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还有一地晃眼刺目的鲜红。
  尽管痛得汗流不止,但在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时,男人还是警觉地抬起了头。
  映入安禾眼中的,是一张俊美到几乎可以称之为魅惑的面孔。
  然而此刻那张漂亮的面庞上却满是苍白与痛苦。
  “在这里不要乱动。”安禾语速极快地嘱咐了一声,随即转身跑向不远处放着自己行李箱的长椅处。
  ☆、Chapter 18.
  作为一位军医,随身携带急救箱是安禾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迅速奔到行李箱前,安禾急急地从中翻找出自己惯用的小箱子,复而又快步折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安禾沿着汩汩流淌的鲜血查找着男子受伤的确切部位,当看到他那一大片被浸染成暗红色的西服衣摆时,安禾素白的玉手作势就要去掀开那早已湿透的布料。
  “别碰。”极轻极冷的两个字,纵然是副极其富有磁性的嗓音,那搀着冰夹着雪的语气也依旧是让安禾听得皱起了眉头。
  “我是医生。”饶是方才的两个字惹得安禾一阵阵的不悦,她依旧是压下了怒气耐着性子开口道:“让我看一下伤口。”
  “多事……”男子惜字如金,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斜飞入鬓的俊眉却因为难以忍受的痛楚而紧紧地皱成一团。
  安禾哽了一下不禁怒由心生,奈何撇下伤员不管却不是她平素的作风,她恨恨地咬了咬牙根儿,一字一句地对男子冷冷开口道:“你死了不要紧,但好歹不要砸了我安禾的招牌。”
  说着她的纤手利落地掀开了男子的衣摆。
  下一刻,安禾的身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震。
  枪伤。
  光天化日,法制社会,身为军人的安禾当然明白这样的伤口意味着什么。
  男子如此反应,结论显而易见——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同僚。
  要么是冒着生命危险混迹于黑暗之中的卧底。
  看到安禾愣怔的模样,像是预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一样,对面的男子竟然从鼻息间溢出淡淡的一声冷哼。
  三分无谓,七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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