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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凝视他半晌,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出以退为进或是发泄怨气之类的痕迹,他却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说实话他以前不是没有怨气的,总觉得小公司的业务近似于发配,而他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而且那时候他也不能理解文涛,放着家里已经帮他做好的事业基础硬要跑到那个小地方吃苦。一直到这一趟回家,住不了几天他他就开始觉得空气太干燥,水也不甜,家里房子太大了空荡荡的没有人气,被长辈们管头管尾约束得一声不吭的兄弟们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快活――而自己有手有脚,真的不需要象其他的兄弟那样依赖祖辈余荫。他开始怀念自己的小公司――虽然只有麻雀大小,但是是由他的汗水浇灌而成,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事业,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怀念那套小小的简陋但不乏温暖的房子,以及房子的出租人……
  
  这年阴历年过得晚,初八就是情人节,在家里熬油一样熬到初七,他几乎是以一种胜利大逃亡的心态坐上南下的火车的,他还急急地想着要在情人节之前赶到小城,和林桐芝一起度过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情人之间,可不正是小别胜新婚?
  
  可是小林同志却是十分的不解风情,情人节晚上,刚刚下火车休息了四个小时的贺延平兴冲冲的打电话叫她出来。她无可不无可的应了,硬是比约定晚了十几分钟才到。不过毕竟经过这些天的小别,看到他的时候她起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贺延平征询她的意见晚上怎么过的时候,她眼睛飞快地从他手上瞟过,见他两手空空,衣服下也不象藏得住花束的样子,脸就耷拉了下来,心不在焉地说,“吃牛排吧。”
  
  情人节的西餐是什么价格,林桐芝狠下心来不去看菜单上的标价,顺手就指了一客看上去最豪华昂贵的套餐。“干吗要帮你省钱?”她恨恨地想,“我吃得再多也抵不上那99朵玫瑰啊!”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不管是纽西兰肉眼扒还是1986年的红酒,不管是吃还是喝,反正进她口的每一口食物都感觉象是在啃玫瑰,而且还是新鲜带刺的那一种。贺延平看着她生动了许多的面孔,不觉莞尔,他变戏法一样平空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女人对礼物的热爱促使林桐芝打开了包装,盒子上面一个因为风行的A货而使国人无比熟悉的商标令林桐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小家子本质顿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急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鸡心坠,红宝石颜色深遂如海,大方而精致,配什么衣服什么场合都能用。
  
  贺延平还在讲矜持,明明看她喜欢得要命,口里还要故做绅士状,“来得急,没时间挑礼物,喜欢就好。”其实年前他陪他妈逛街,在某贵得要死的名店看到这条项链时,他顿时眼前一亮,直觉便是最适合她的,可是老妈在身边,他也就只能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陪着他妈逛完了这一条街,直到他老妈到旁边那条街去试衣服时,他才一溜烟跑出来折回这家店买了它。
  
  林桐芝先是喜滋滋地说了声“谢谢”,把项链放在脖子上比了又比,本来已经趋于无事,不想贺延平喝了一口牛尾汤,皱了眉评价,“没有你熬的汤好喝呢。”
  
  本来挺拍马屁的一句话,但因为说的时间不对,效果也立时两样。林桐芝心里想着,终究我在他心里也只是个熬汤的。她忍了又忍,可不知怎的,平日在单位里最最能吃苦忍气的一个人此时心里就象烧开了水的水壶,蒸气顶得水壶盖嘭嘭地响。
  
  等到贺延平以商量正事的口气跟她说,“你那个门面过完年就到期了吧?不如租给我算了?”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她终于恶狠狠地迸出一句话,“我不是熬汤的!”
  
第 46 章

  出完节后,林桐芝去上班,本来嘛,上班第一天,她的心情很好,文涛打了电话来自告奋勇做厨子,请他们两个去他家吃饭。文涛做菜那么好吃,不吃岂不是白不吃?结果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了一个令她不甚开心的消息。因为她们会计师事务所原来是挂在审计局下面的,按照上面的政策,这时候要准备脱钩改制了。
  所里热闹得象一个集市,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讨论脱钩后他们所将进行什么样的设置,林桐芝怏怏地听了一阵,她并不是旧制度的盲目拥护者。在以前有似大锅饭的制度下,牺牲的可不正是她这种小年轻的利益?外面独立的会计师她也去参观过,如果在那里,以她的头衔她的努力,可增加的收入不是一个小数字。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所里这种大家庭似的和洽气氛,不喜欢那样功利尖锐被数字占满身心的一个世界。
  晚上吃饭的时候,文涛做了她最爱的一味童子骨头汤,骨头里面炖得酥透,只有外形还保持了骨头的样子,轻轻一吸,整只骨头连同骨髓都能吸到嘴里去。
  这样美味的饭菜,林桐芝仍旧吃得愁眉苦脸的,只有在抱着小姑娘时,她才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可小姑娘此时已经会认人了,一闻到她身上气味不对,扁了嘴就呜呜地欲哭,林桐芝恨恨地伸手在她粉嘟嘟的脸上又拧了一把,这才把她让给陈墨。陈墨有了女儿后婆妈得一如七十岁的老太太,扁了嘴唠叨,“会有报应的!”林桐芝只“哈”“哈”两声,“再有报应也不会大过阁下此刻尊容。”   两个女人拌嘴, 男人们也有象楚留香一样摸了鼻子苦笑,没人会蠢到试图劝架,贺延平欣赏了林桐芝的英姿,越看越觉对味,此时一见陈墨居然被林桐芝堵得哑口无言,很是自豪地摇头感叹,“瞧见没,我们家这丫头泼辣着呢。”
  文涛适时吟起了莎士比亚,“爱,盲目的愚者,你在我眼睛做了什么手脚,以致我视而不见?”被贺延平一肘击向他胸口,“别欺负我不读书啊。”
  文涛笑了躲开,“你家那个有心事,不然也不会这样伶牙利爪。”
  贺延平静静地笑,“她呀,心事全挂在脸头上呢,也就是个傻丫头。”
  从陈墨家出来,贺延平邀请林桐芝去他家坐坐,林桐芝看看表,沉吟道,“已经七点半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贺延平见说她不动,马上变换了一种口气,“房东啊,你家房子厕所下水道堵了,你总要负责的不?”
  林桐芝无奈,也只有翻了白眼跟他回家。这房子她也有大半个月没来了,贺延平回来后自己草草搞了一下卫生,自觉比他们大学寝室已经干净到哪里去了,可落在勤劳专业的林桐芝同学眼里,就觉得整间房子处处惨不忍睹,完全不能想象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
  她二话不说,找了块抹布就准备搞卫生,贺延平忙挡住她,“都说了下水道堵了,你还搞什么卫生?明儿叫人来通了下水道再搞吧。”
  他一天回到家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沙发倒是被他蹭得挺干净的。林桐芝在屋内环视一周,无处可以落脚,自然而然就坐在了沙发上。贺延平也大咧咧地往沙发上靠了下来,唬得林桐芝忙往旁边让让,而贺延平似乎总觉得沙发上多了一个人不够宽敞,扭扭身子又往她这边挤了挤,她忙又往旁边让让……不到三个回合,她就没法再保持平衡,身子一歪向地面栽了下去。幸好贺延平身手够快,一把捞住了她的手臂,这才不至于让她漂亮的红大衣蒙尘。
  她恨恨地白了贺延平一眼,他还嘻皮笑脸地抓了她的手在以恩人自居呢。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一动也不敢动,感觉渐渐麻痹,好象不存在了一般,林桐芝羞得无地自容,看他一眼明知胡不问的坏笑更不敢提示他,也只有自欺欺人地想,“算了,反正已经没知觉了,就当被狗叼去了罢。”   贺延平嘿嘿一笑,依旧很无耻地装作忘了放开林桐芝的手,只是问她,“你这一向心情都不大好,到底有什么事啊?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你分担一点?”
  林桐芝闷闷地开口,“所里要脱钩了,大家说要搞股份制会计师事务所呢。”   他收拾起了一脸的坏笑,思考了说,“搞股份制很合理啊,是不是股份最多的那个就是主任?你想做的话就尽管去争取吧,别担心钱,我这里还有一点。”
  林桐芝摇头,却没查觉某人只有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了,“主任一年拉案子搞关系天天三陪,你看我也不象是做做主任的料子啊。只是改了股份制之后,所里就不会有以前那么好的气氛啦。”她撅了嘴抱怨,小女儿情态尽显,某人在旁边心动神旌,另一只诡异的手加快了向她另一侧肩膀抢摊登陆的速度,一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喏,情人节我送了你礼物对吧?你一直没有回礼,节都出完了,你到底打算送我什么啊?”
  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肩膀上不属于自己的一只手,背上寒毛倒竖,一张脸顿时火辣辣的红起来了,如果不开口呢,只会是间接鼓励某人再接再厉。于是她装作无意地转身实则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要什么啊?”
  贺延平眼疾手快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象是探险家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全新世界,她的手小小的,皮肤细嫩光滑,食指中指上略有些茧痕,所以他的回答极是心猿意马心不在焉,“随便啦,只要你送的,就是一朵花一片叶子也好啊。”
  这话却提醒了林桐芝,她再次哼了一声,用力拍开他的手,从鼻子里发了声音,“我送你99朵玫瑰好不好?”
  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送什么玫瑰啊,又贵又没用。”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双狐狸眼也眯起来了,“奇怪了,这段日子你口里就没断过‘玫瑰’这两个字。”他本来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这下皱了眉头坐起来穿鞋。林桐芝忙问道,“你要做什么?”贺延平从牙缝里头哼了一声,“今年就没在你口里断过‘玫瑰’这两个字,我现在就下楼把全市花店里的玫瑰全部买回来,给你堆一屋子好不好?”
  林桐芝看他的样子又实在不象是在作伪,她突然想起了陈墨那人一贯的劣迹,如果推理成立,他真的是无辜的,那自己的行为也实在够酸的了。她自觉理亏,加上自己的手还在人家手里呢,脸上一红,便不由自主地出卖起朋友来了,“是小墨告诉人家的啦,难道小墨会无中生有吗?”   贺延平一听又是这个对头捣乱,脑袋顿时大了三斗,有心马上冲到她家里代表月亮消灭这个魔女,可是身边这小美人这一低头的风情他又如何抛舍得下?他清了清嗓子,“这个,陈墨说的也没全错啦,我读大学的时候是追过她大嫂来的。”感觉手中那只柔软的手又有变硬的趋势,真 男儿能屈能伸,他立马也昧了良心说出让自己牙齿发冷的话来,“没办法,谁叫那时候我不认识你呢。”   林桐芝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发作。他偷偷看看她的面色,“其实我其他的礼物都不想要,只想看你把头发留长的样子,是不是古人说的‘婉踞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他后面的话又近似无耻,林桐芝耳根都红透了,慌慌张张地跳起来,“快九点了,我要回家了!”面上却果真没有生气的迹象,他心里欢呼一声,可终于是逃脱一劫了,而且因祸得福,两人关系也有了突破性进步。
  贺延平的公司做得极是红火,到了七月间,公司里又在招人添马。一连几天林桐芝都没有看到他了,这天下班无事,一双脚不由地就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贺延平遥遥地看见是她,忙跑出来迎接,一边又叫了打杂的小妹倒茶,林桐芝看到一个小姑娘应声而去,不由笑道,“呵,你用童工呢?非法的啊。”贺延平颇有几分意踌志满地笑道,“哪里啊,人家大学生寒假勤工俭学来的。”   然后,贺延平给她介绍了公司的情况,她抬头看看她的被改得面目一新的门面,又看看房子里几个忙忙碌碌颇有几分生意兴隆气象的员工,也不觉微笑。正在此时,小姑娘捧了茶过来,一递一送间,林桐芝看见小姑娘的面容,本来的笑容顿时一敛。
  她勉强抑制住心情的激动,接过茶放在茶几上,这才叫了一声,“维欣!”那小姑娘本来是笑咪咪的十分讨喜的模样,听她一叫,却也呆住。林桐芝上上下下看着她,小姑娘的衣着仍然整齐干净,但衣服质量已经明显大不如前,看来并不只是勤工俭学,她关切地问道,“维欣,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你哥哥呢?”
  
第 47 章

  顾维平自从和她见过那一面回了上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林桐芝联络过,林桐芝虽说本来也没对他抱过希望,可仍不免唏嘘,那样说出来认真到和真话无异的假话,她只怕一辈子也说不出来吧。   这时候看到维欣,她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顾维平那样宠着她妹妹,会舍得放她出来打工?林桐芝脸色都变了,颤声又问了一句,“维欣,我是你哥哥的同学,以前去过你家的啊,家里出什么事了?”
  顾维欣哥哥不在身边,又迭逢家中巨变,已是尝尽人间冷暖,再心高气傲也始终是个小姑娘,这时一听她温言安慰,忍不住眼泪就滚出来了。抽泣了道,“妈妈也病了,哥哥不知道。”林桐芝又是好一番温言抚慰,她这才抽抽泣泣地说出原委。
  顾维平大三那年,他父母单位双双倒闭,幸好他爸爸是一级钳工,有手艺傍身,家里却还不愁一口饭吃。只是他爸爸想着女儿还有四年大学要读,总想多赚点钱给女儿做学费以减轻儿子将来的压力,一天到晚瞒着儿女在外头没日没夜地干活,积劳成疾,结果一天早上醒来了就站不起来了。送到医院一诊断,已经是肝腹水肝硬化后期,家里所有的积蓄加上顾维平筹了一笔钱终于支付了巨额的医疗费,但是爸爸一出院,妈妈马上也糖尿病倒下了。一下子家里有了两个病人这也就意味着家里的一切开支、生活来源全部落在了顾维平的身上,顾维平倒是跟家里讲一切有他,要家人不必担心。但是他妈妈这次死活也不肯告诉他了,顾维欣想着哥哥一个月就6000多7000块钱的样子,要还债要养家还要支持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也太辛苦了,妈妈又是这个样子,所以她就想着出来打工赚点生活费帮哥哥减轻一点负担。
  林桐芝脸色变了又变,她怎能料到自己风花雪月小康生活的时候,曾经那样亲密的人家中如此大变?她忙站起身来,“维欣,陪我去看看你爸妈好吗?”又转头向贺延平,“身上有钱嘛?借我……”她还没说完,贺延平已经拿出钱包塞进她手里,一边出去帮她叫的士。
  她买了很丰厚的补品去看过老人,虽然以前没有缘份和两老见过面,但她一直都是很佩服和尊重两位老人的,能把两个孩子都培养得那样优秀,两位老人付出的心血也可以预料。   临走的时候,她留下了一个红包,钱不算很多,她把手头能凑出来的现金和贺延平钱包全部掏空,一共凑了5000块钱,也是一点心意罢。顾妈妈很显然被女儿说的“哥哥的同学,以前来我们家玩过的”这样的话误导,收下红包拉着林桐芝的手不无歉意而又推心置腹地说,“你放心,维平爸爸虽然不能干体力活了,我们也总有办法养活自己的,就是维欣,还要拖累你们几年了……”   林桐芝想分辨一二,却又怕误会澄清后顾妈妈不会肯收她的钱了,也就一笑混过去了。但是想想终究觉得不大放心,跑到贺延平的住处自己给自己找了借口说是还他的钱包,实则是去给他一个交待,她是问心无愧啦,但是谁叫 男人在感情的包容上天生就比女人差了那么多呢?她又不愿意撒谎骗他,如果和最亲密的人都做不到以诚相待,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贺延平正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她进来之后满脸的心虚,讷讷的欲言又止。他在心里笑骂了一句这傻丫头,表面上则是趾高气扬地挥了挥手,很神气地说,“我现在一分钟也是十几块钱上下的啊,这样的青年才俊,你那什么青青校园青涩少年的青苹果之恋就不要到我面前来卖弄了哈!”林桐芝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情却顿时放松了下来。
  她叽叽咕咕地跟他回忆所里改制的过程,一下子滔滔不绝,一下子又愁眉苦脸,他抓了她的发梢在手里把玩,忍不住又说,“你呀,你这个傻丫头。”
  林桐芝不服气,抢过她已经蓄到肩膀的头发,仰起头哼了一声,“我傻?你知不知道我们所里改完制后年轻人里谁占的股份最大?”一时里浑然忘却改制前参股多少还是向某人咨询后某人替她做的决定,某人闻言后故做香港电视剧里的奸角得意状,“哈!哈!你的意思是说我这辈子可以吃软饭啦?”她也笑了站起来,“软饭就算了,只是你今天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好菜。你这段时间也够累的,看把眼睛都抠出来啦。”却被他一把扯住耍赖道,“什么都不要吃,真可怜我就亲一下。”   林桐芝红了脸“呸”了一声,却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一挣一扎间倒把自己跌坐到他身上去了,他搂着不放她起身,双手固定住她的头,欺近了面孔密密地吻了过来。林桐芝看了他的面孔越来越近,目中无限赞赏怜爱,“嘤咛”一声,闭上眼睛,终于放弃了挣扎。
  第二天,林桐芝很早就醒来啦,她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着身边这个全身摊成一个大字,霸道地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大床,一只手还枕在自己脖子底下的 男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没有哪一样是特别出色的,可是由这些平凡的五官又组合成一张异常亲切的面孔。她会心地一笑,这可就是她一辈子的饭碗了呢,一生所系的良人,她突然又有些害羞,最最老实保守的林桐芝也会疯狂若是?如果让小墨知道了……她脸上顿时火烧似的。
  
  再然后,他翻了一个身,双手一用劲,又把她扣在身下了,“大清早你不多睡会儿,在想些什么?”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含含糊糊地问。
  她心里很轻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啦,“小墨说,感觉就象在云端里飞翔一样。”他仍旧含糊了声音,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你们这些女人,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都拿在一起说……”他突然打住声音,清醒过来,张大了眼睛,“你们该不是说的?……说的?……”他声音都结巴了,在看到林桐芝肯定的眼神后,气急败坏地骂道,“fiant!文涛怎么管教他婆娘的!”他忙凑过来又在林桐芝脸上亲了一下,讨好地说,“老婆乖啦,我们夫妻的隐私你就不要拿出去说了啦。”   林桐芝皱着鼻子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又骂了一声,“fiant!”林桐芝娇嗔,“你在说谁呢?”他装做没听到,闭目不知在想什么东西,林桐芝本来想揪住他耳朵再审审来的,但是她心里马上为另一个词所填满,“我们夫妻”,真好,很有归属感。又过了几分钟,贺延平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严肃的深思熟虑的口气,“宝贝,你现在连我的人都偷到了,难道还不打算打我去见丈母娘?人家可不想做奸夫淫妇的啦。”
  林桐芝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居然是夜不归宿,急怒之下,用力在某人手臂上咬了一口,极不负责地甩下一句,“我不管,关我什么事!”房里响起一声尖利的惨叫,然后那个奸夫逃出了被窝,无比哀怨地看着她,“你利用完了我就想杀了灭口了吖?”这句话又招来两个枕头一只拖鞋,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哪个瞎了眼的说你象双儿?明明就是建宁好不好!”
  话这么说,林桐芝还是不得不陪了某人上街去买新衣服和茶叶烟酒,万一此人选了N贵但不符合父母喜好的东西,岂不更是浪费?
  林桐芝一直认为贺延平长得不怎么样,可是那家伙进去雅戈尔的试衣间换了一身西装革履地出来时,她却也眼前一亮,心下感慨,果然人是马衣是鞍,名牌就是名牌,连贺延平这样的家伙都衬得气宇轩昂,不同凡响。
  她父母早就风闻她在谈恋爱并且把自己的房子门面都送给 男方居住了,女生外向,女儿不带他回来见面他们也没办法。陈墨神秘兮兮但无比肯定地告诉他们“芝芝的 男朋友对她很好,会是个好女婿的,放心,放心。”所以这天当平时晚上九点以前准时到家的乖乖女昨夜一夜未归而今天大早又带回来一个年轻 男人时,两老心下已经明白,不觉又是生气又是高兴。然后一家人六只眼睛都盯向了刚进门的那个显得很是青年才俊的青年,只见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面色忐忑,神情慌乱,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等待谁开恩赏他一句“进来”,总之那整个人身上都写满了毛脚女婿四个字。老太太先就心软了,心里骂着芝芝这死丫头,要带客人回来吃饭也不先说一声让家里准备准备,难道第一次招待毛脚女婿就要人家吃韭菜炒鸡蛋?她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胡乱说了几句就找了借口到厨房冰箱里去查看还有什么好菜去了。然后是林简,林简郑重其事地跑回房里戴了眼镜出来,颇有要让这个拐了他姐姐的 男人好看的意思,结果刚一拉开审问的架势,林简问他如何认识他姐姐的,贺延平说,“呵,是她的好朋友陈墨介绍的。”一日为粉丝,终身不能免疫,林简一听了是他幼时的偶像陈墨做的介绍,就不再提问了,改而直接去帮贺延平找拖鞋去了,还得是双全新的。
  只有爸爸,没有改变传统岳父的传统,眼睛里带着钉子似的上上下下审视了贺延平,看得贺延平额头上涔涔地冒着冷汗,这一点使得林桐芝心里十分安慰。不然还真会被人以为这一家是在推销滞货呢。然后,然后那未来的翁婿两个人如所有的传说一般略微交谈了二句,爸爸就邀请他进入一个单独相处的房间。林桐芝笑咪咪地送给贺延平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眼看着他略显拘谨地跟在爸爸身后的身影,不觉微笑。
  

《画阑开处》王之于水 ˇ第 48 章ˇ

  贺延平这个奸夫在林家登堂入室之后,每日在别人家进进出出,俨然以林家的半子自居,林简上学后,家里一切粗活重活,他都自告奋勇地包下来了,当然,他现在面对的最大的一个难题就是说服林桐芝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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