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第30/117页


小二道:“这客人忒奇怪,要了十碗汤,一口也没喝,又叫我全倒掉。”

掌勺师傅一听,当下脸就变黑了:“你这婆娘又来没事找事?”

“是我花钱买的汤,我爱喝便喝,爱倒便倒。”说着又拿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细声细气道:“你那锅里的汤我包了,去,全给本姑娘倒进沟槽里喂狗。”

掌勺师傅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撩起袖子往桌上猛拍一记,噼里啪啦又吵开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个胡须花白的老僧,只见他头戴斗笠,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捧着钵盂,颤巍巍的走上前化斋。

掌勺师傅正与杜尔娜争得面红耳赤,无暇顾他,只叫伙计去招呼。

那老僧支起笠沿,瞧了薛支一眼,便跟伙计到灶头打汤,薛支见杜尔娜一门心思放在吵架上,不声不响提着龙头杖自出铺外,却不见那老僧的身影,问伙计,说是朝街西走的,便也顺路寻去,走至街角,就见那老僧站在暗巷里,薛支走到巷口背墙而立,轻声道:“何事找我?”

那老僧也倚在墙边,开口问道:“为何要杀僧兵院的人?”声音嘶哑刺耳,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如何判定是我下的手?”

老僧嘿嘿一笑:“你的剑法是我释剑佛老亲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为师的耳目。”

薛支道:“我杀人,不需要理由,想杀时便杀,何需瞒你?”

释剑佛老轻哼一声:“在山野酒店杀我部署也是你随性所致吗?”

“原来那四个贼人是你的部署,要怪就怪他们不该扰我清净,自己找死。”他灭口是为了不让消息过早走漏,更是习惯于赶尽杀绝,既然被发现,也不打算辩解。

“杀人者不止你而已,还有一人你可识得?”

“杀人是顺手,死的人不需要我再杀一遍,谁杀的你便去问谁。”

他态度冷硬,释剑佛老不以为杵反倒连声轻笑:“你随我修禅多年,看来心性难改,莫怪乎法主不敢轻易把任务交给你,这次你任务失败,又无故屠杀僧兵,本应回去领罚,但法主念在你曾经的功劳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扔给他。

薛支接过一看,正是缓解血毒毒性的药水。

“宗院设立在江东的宣教点【浮屠众生】近期遭人灭寺,寺里上下无一活口,但自从佛道会以来,江东向来不允许宗院僧兵进驻,你身份自由,法主要你前往暗中调查此事。”

薛支讽刺道:“我以为灭寺是宗院惯用的手段,没想到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佩服。”

释剑佛老道:“吾等乃出自不知名的暗宗教派,又与宗院何干?好徒儿,你说话要有分寸,不该说的,就算是死,也要做到一字不透。”

薛支冷哼一声,不再谈论这件事,只道:“江东入境关卡甚严,尤以僧人为最。”

释剑佛老笑道:“这无需你担心,通关文牒,老衲会交给布在关口的眼线,只要你去了,他自会给你。”

薛支道:“关文两份,姓名身份随意,在关口一并给我。”

释剑佛老怔了一怔:“听闻你与人结伴来北境,果然不假,是方才那女子?莫非你动了凡心……”

薛支“哈”的一笑,却不否认。

释剑佛老与他相处多年,自认对他的个性最是了解,见他懒得解释反倒不觉担心:“也好,用她来掩饰身份不失为妙法,只是言行间要更加小心,若引她怀疑,需及时灭口,只是不到非常关头,尽量避免开杀,省得遭人盘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了吗?”

释剑佛老赫赫低笑:“你我师徒久别重逢,见面没多久你就不耐烦了吗?罢了,不扰你清净,免得惹你杀性大发,一把老骨头可吃不起…”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暗巷里。

薛支将竹筒收入怀中,回到汤铺时,却见杜尔娜正扬着长鞭将满桌汤水抽得四散飞溅,碗盘碎了一地,铺里客人早已跑光,伙计抱头缩在桌下,掌勺师傅举着锅子扣在头上,口中骂骂咧咧,却又不敢靠近。

薛支跨两步上前,单手一捞,将鞭子攥在手里,“杜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杜尔娜之所以会大发雷霆,也是因为吵架吵到一半发现他人不见了,以为他丢下自己擅自跑路,这下见他还在,气是消了不少,委屈哀怨倒一股脑涌了上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将本姑娘一人丢在这破烂铺子里,那莽子方才竟然要对我动粗!”

掌勺师傅顿时无语:“你这母夜叉,谁敢对你动粗,是我差点被你抽死好吧!”

杜尔娜不理他,只一个劲叫屈,叽叽呱呱抱怨个不停。

薛支道:“是我疏忽,适才见这里的汤不合杜姑娘口味,便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吃食,不想让你受委屈了。”

这般温言软语最是受用,杜尔娜听他话中颇有关怀之意,不禁欣喜,胸口怦然而动,收了鞭子,柔声低语:“你愿陪我,我就不委屈了,这鬼地方我也不想久呆,咱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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