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第87/117页



五行道子分立坛下,戮天行横托剑匣跃上飞龙坛,一身素净的淡青色武袍,在空中衣袂翻飞,宛如神仙降世,轻飘飘落至坛中。

张宣公笑道:“师妹果然好风采。”

戮天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高喝一声:“灵珠!过来!”

灵珠当即想也不想,跳起来就跑了过去,冷如月想去抓她却被善缘拉住。

“缘儿,她……”

善缘摇摇头:“放心,她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的徒弟下毒手。”

果然,戮天行之所以会叫灵珠,只是要她去抱剑匣,张宣公道:“你在我面前随意使唤小女,是否不合宜?”

戮天行冷笑:“她是我的徒儿,我如何使唤她又何需你来置喙!”

灵珠是个小辈,夹在两人中间毫无说话的余地,只能抱着剑匣退到坛外,默默回座,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戮天行,半刻也不偏移。

张宣公瞟向灵珠:“你不用那剑匣里的兵器么?”

“这是专用来惩戒叛徒的刑具,你有兴趣一试吗?”

张宣公只是轻笑一声,并不作答,仰头四顾,不住感慨:“没想到此生竟还能再度站在这飞龙坛上,更没想到,对手是师妹你。”

“废话少说。”戮天行抽出背在身后的青古长剑,挥臂一抖,剑身嗡鸣,“亮兵刃吧!”

奉节先生在坛下抛出武器,张宣公伸出左臂张开五指,剑柄不偏不倚落在掌心,这剑正是助金阙真人一战成名的玄坷剑,一面剑刃薄利,一面剑刃厚而带齿,脊上三条深浅不一的凹槽,一旦入肉便能绞断筋络。

此前,这剑一直被当作张宣公的遗物,供奉在金阙宫里,如今他本人现身,自当物归原主。

张宣公持剑昂然而立,“师妹,念在同门情分上,我让你三招,来吧。”

戮天行冷哼一声,手腕轻抖,朝巨阙、神阙、关元三大要穴连刺三剑,出手极快,张宣公不避不让,横剑贴胸,当当当,竟将三记突刺都挡了下来。

戮天行将身一矮,挥剑削他脚踝,张宣公连退数步,抬脚踩住剑背,戮天行扬手一提要将他掀倒,他却借势脚上发力,腾地而起,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挥剑横扫,刃带劲风,剑势迅疾,戮天行不敢轻慢,迎头回击,只见两人之间青光闪闪,幻化作千万剑影,只片刻间便招过百合。

这二人师出同门,所修的剑法却大有不同,张宣公走剑如流水行云,稳中有沉,沉中带变,多以点、刺、挑为主,与七星步法配合无间,招式收放间宛如在描摹一副山水画,战得游刃有余。

而戮天行练的是杀人剑法,剑路邪厉刁钻,直逼要害,她以削、扫和突刺为主攻方式,以攻为守,几乎不防备。

照理说,张宣公的实力应该胜过戮天行,但他似乎未尽全力,守多攻少,看在旁人眼中倒像是在处处留手。

这场僵战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戮天行攻势越来越强,杀招越来越狠,张宣公举剑格挡,被她逼得步步后退,但每到剑尖近身,又总能在寸许间险险避过,再伺机反击。

善缘看的心急火燎,一手拽着薛支一手抹汗:“大哥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他们打了这么久,我都看不出谁更厉害些……”

薛支道:“就目前来看……戮天行技高一筹。”

曹雷轻笑:“张宣公的武学造诣远不止于此。”

冷如月淡淡道:“相公不肯拿出真本事,看来还是太顾及同门情谊。”

灵珠撇嘴道:“师父也还没尽全力呢。”

冷如月倏地转头看向她,“灵珠,她害得你爹坠落山崖,害得我们母子相离,你为何还处处回护她?在你眼里还有父母吗!?”

灵珠被她突来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不自觉地往善缘身边挪了挪,冷如月见她瑟缩,忙缓下口气:“我不是在责难你,只是不明白,她把你当剑童使来唤去,从没在乎过你,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看重?”

灵珠抱紧剑匣,眼圈泛红:“是没什么值得……她只是做了本来该你做的事。”

冷如月听她这句,面色刷白,双唇微启,压在裙上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神凄楚难言。

善缘看不过去,“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捣捣灵珠,“好了好了。”

灵珠低下头,下巴抵住剑匣,把视线移回坛上,眼睛瞪的老大,紧咬下唇,神情倔强。

冷如月地望着她,嘴巴一动正要开口,忽听嗤的一声,忙掉脸看过去,见张宣公肩头中剑,不由紧张起来,也顾不得灵珠,只死死瞪着坛上。

戮天行一剑刺中,却不收势,又发力猛推剑柄,剑尖从后肩胛直透出来,张宣公痛哼一声,扎稳脚步,待她抽剑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收缩肌肉,夹住剑刃,戮天行正待发力,却惊见他面色变紫,竟然撒手丢开玄坷剑,双掌拢至胸前大力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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