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过留痕》第133/134页



身后骤然一片安静,许久,才听得秋儿说,“宫主,夫人她早已不在。”语气低沉压抑,似乎生怕声音稍微大点,便会让我再次崩溃。

窗外的湖水波平浪静,玉宇澄沏,泛出一道温暖的晨光,我缓声道:“照我说的,去准备吧。”

不过半会,身后传来一声:“苏格?”

沙哑的声音让我身体一僵,但这清晰的感觉,让我的嘴角很快敛开一缓笑,转身,对醒来的汝儿道:“你醒了。”眼前的汝儿,头发以竹簪束起,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画出细如柳叶的眉毛,绘出凝脂般的鹅蛋脸,白如玉璧的手揉着睡醒惺忪的眼睛,杏仁大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红口白牙对我笑道:“早,嘿嘿,昨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我摇摇头:“是我娇情了,硬是要求你留下。”

汝儿听了,嘴巴合了开,开了又合,边走边摸着下巴,最后断断续续道:“我……你……既然是那个……不,我是说,若是夫妻,就该如此,只是……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我点头:“恩,我知道。”

门被推开,秋儿和夏儿端着早膳和洗漱的温水进来,眼睛落在汝儿身上的那一刻,两人皆呆若木鸡,半响回过神,秋儿欣喜未定,敛了失态,方对汝儿作揖,“秋儿拜过夫人。”

“真是夫人吗?”夏儿眼眶湿润,持续未收态,更是声音嘤咽,“夏儿拜过夫人。”

汝儿不明情况,来回看看,两眼闪烁,求助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起身吧。”

“是。”

我想,这是数月以来,最好的一次早膳,于我是如此,于秋儿和夏儿亦是如此。

只是用完早膳后,汝儿终是回到她师傅那里。

这次我没再留,因为没有理由,任性一次可以,再任性下去只是自私,我不想重蹈覆辙。

我望着汝儿一跃而上的那面红墙发呆,她说:“苏格,我会再来的。”

我却觉得她不会回来。

夏儿问我:“宫主,你就这么让夫人回去吗?”

我想了很久,说:“现下的我,有何理由让她留下?”

“可是宫主那么在乎夫人,今晨夏儿见夫人与宫主的谈话,也看得出夫人对宫主是有……好感的。”说到后面,夏儿自知说错话,眼睑垂下,安静下来再没说话。

“若她不是自己想留下,而是因为一个夫妻的名分留下,那么有何意义?她忘记了那些记忆,但她是快乐的,那么我再不求什么。”说话之间,我的心很平静,能知道汝儿是活着,能再看到汝儿,这就可以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中间有几个夜晚我迷糊地以为汝儿来过,但肃莲却告诉我没有。

所以,其实,汝儿一次都没来过。

我私下对肃莲交代,让她每七日告诉我一次汝儿的行踪和消息,因为我想知道汝儿的生活。

汝儿在青松林与她师傅、还有许逸文三人一起生活,每天习武练功。许逸文是花宛院老鸨林哲华的私子,也是陈婧的另一个徒弟,汝儿称他为师兄;汝儿偶尔会戴着面纱去溪美的街道闲逛民物,她会因买到喜欢的东西笑得很开心;汝儿和兹月娥相认了;汝儿和她师傅去过两次皇宫,皆是面见太女;汝儿与宋风卿饮过一次酒,如是好友,亦如是……

但无论是哪一面的汝儿,都是快乐的。

每次肃莲告诉我这些,我都会莞尔地笑,除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话比以前更少了,在秋儿夏儿面前再没提汝儿的事情,没有再整日整日地发呆,没有再恍恍惚惚,没有再郁郁寡欢,每天都很平静,无大悲无大喜,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只是,现下,一心都会挂念着腹中孩子的健康,能多吃多睡便多吃多睡,偶尔会散散步,也会因为胎儿偶尔的踢一脚扬起嘴角,我想,这就足够了。

深秋的气息渐渐漾开,一派空明冷色在风竹秋韵里久久回荡。

日央时分,我坐在软榻上,肃莲递给我一封金色的信贴,来自太女。午后的夕阳流霞如血,在信上泛出一道

耀眼的灿黄。我拆开信,上面是刚硬大气的字体:

“这世上再没兹夢兰这个人,只有金小汝。

当年你还是赵公子的时候,懂得无息假死之法,怎没想到她的死也是一样的。

你输就输在最后,为了她,你放弃所有。

而本王输就输在,放不得这社稷,弃不了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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