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第9/65页


  “酒店?”她看起来有些意外,还有些想要笑的样子。
  “明明你在这里还有栋房子。”她摊了双手,示意这一片空间,“却让朋友们住酒店?”
  “你说得对,这是我的房子。”宋君临点着头,“所以,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住酒店?”他反问。
  谢灵境移开了眼,去看桌上作装饰的一瓶绣球花。她承认,他说得也没错,他在苏黎世有一栋房子,跟他的朋友们住不住酒店,的确没什么关系。
  只看她的神情,宋君临就知道,她在同意自己。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他依旧靠去了椅背上,手里捏了汤勺,转着玩。
  “没了。”她说,交叠握着的双手松开,重新拿起了筷子,视线在牛肉和鱼之间来回。
  “真没了?”宋君临语气含笑。
  “没了。”她确定道,果断伸了筷子,直指牛肉。
  晚餐过后,宋君临原想领了她,在房子里逛一圈,无奈她对室内陈设并不是很感兴趣,且又着急回去写论文,毕竟快期末,她可不想丢学分。宋君临无奈,只好叫了司机,依旧沿原路,送她回学校。
  还是她来时所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她那把湿漉漉的雨伞,已经被人拿起,吹干,收好,规规矩矩地放在了座椅上。她握着伞,一时有点发愣。
  宋君临从另一侧上来,她举了伞到他眼前,想要说什么,却又制止,转而向前座的司机,感激道:“谢谢。”
  司机抬头,对上后视镜里宋君临的视线,又坐正,只一点头,发动了车子。
  行驶上了道路,谢灵境便听宋君临拍了中间座椅,发出嘭嘭的声响。她扭头去看,就见他颔首示意:“腿放上来。”
  她一时不解。宋君临有些头疼,亏他还以为她是个天才来着,敢情是个小迟钝?他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腿放上来,给你喷药。”他亮了掌心里的云南白药。
  谢灵境却“噗嗤”笑出了声:“我真不用……”对上宋君临不似玩笑的脸,她眨了眼,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脱了鞋,穿着白色船袜的双脚,并拢伸去了座位中间。不想宋君临却一把抓了她的脚踝,直接架去了他的大腿之上。她想要缩回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不要乱动。”他声音低沉地命令道,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叫她不要乱动了。
  谢灵境心虚地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对方却仿佛两耳不闻,只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宋君临按压她小腿淤血处的手劲,陡然加大。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另一只脚去踢他的膝盖:“你会不会揉呀?你要没给别人揉过,我谢谢你,让我自己来吧。”
  “别动。”他按着她不安分的腿,再次警告。
  谢灵境看着他低垂的侧脸,满眼的关注,此刻都在她的小腿上。再往下,原本严谨打着领结的地方,早已松开,微微敞着领口,显然可见喉结。
  她双手撑了座位,干脆坐去了他的身侧,胳膊抱了膝盖,膝盖撑了脸,她就这么歪着头,眯了眼打量他。
  “宋先生,”她开口,一副困扰的样子,“你对我这么体贴,就不怕,我是你一笔有去无回的投资?”
  牛仔短裤下笔直修长的腿,就这么横在了他的眼前。他的手还握了这双腿的纤细脚踝,掌心膈着脚踝处那块突出的骨头,也觉得柔软。
  他抬眼,去看面前这位困扰的女孩,微微一笑:“不怕,我输得起。”

第9章

  时针指向了九点,谢灵境推开了苏蔚公寓的门。
  朱莉听见声响,拎了一只马克杯在手,从厨房里探出半身来,看见是她,遂笑:“正好,我煮牛奶呢。”
  “苏蔚呢?”她放下包,挂去门口处的衣架上。
  “在她房间。”朱莉重新钻进了厨房,声音伴随着咕噜咕噜的煮牛奶声,像是被蒸出来的。
  谢灵境脱了鞋袜,光着脚,踩去了地板上。才走到苏蔚半掩的房门前,就听见里面一声怒吼:“我绝不同意!”
  她才要敲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朱莉从厨房里出来,因为摸不清状况,所以压低了声音。
  她只摇头,垂下了手,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了房门前,听里面的苏蔚,小声地抽泣。
  朱莉见状,悄悄退回了厨房。
  分钟转了一百八十度,煮好的牛奶,又热过一回,谢灵境这才端了两只马克杯,敲响了苏蔚的房门。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了怒吼,没有了抽泣,也没有应答。
  谢灵境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灯光明亮,苏蔚背对了她坐着,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再往前,是推开的两扇窗,窗台上一盆绿植,开着谢灵境叫不出名字的红色花朵,生命热烈的颜色。
  她光着脚,无声走近,将苏蔚从国内带过来的粉色马克杯,放去了她的手边――她的手凉得似在冬季。
  “冷吗?”她将盛有热牛奶的马克杯,推进苏蔚的两手间,握了握,“这样有没有觉得好点?”她弯下腰,与苏蔚平行了视线。
  “我把窗户关了吧。”她又提议。
  苏蔚摇了摇头,明显哭过的兔子似的红红眼睛,勉强盛了点笑意:“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谢灵境拖过边上的椅子,坐下,问。
  苏蔚抬了头,去看窗外,是苏黎世的灯火夜景,星星点点,比白日更美,更梦幻,仿佛置身星河,不知人间岁月。
  她叹了口气:“你都听见了?”她转头看谢灵境。
  “听见你哭了。”谢灵境老实回答。
  苏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垂了脑袋,去看地上,入眼就是谢灵境的光脚丫子:“你也不怕着凉。”她又笑了。
  谢灵境右脚踩上了自己的左脚,也笑:“都夏天了。”
  “是啊,都夏天了。”苏蔚像是在自言自语。
  沉默了半晌,她又抬头,指尖点着马克杯的边缘,发出轻轻的“哒哒”声:“我刚才,是在和爸妈视频――也就是你姑姑姑父。”她解释――和谢灵境喊抚养她长大的舅舅还是舅舅不同,苏蔚喊她的养父母,爸爸妈妈。
  “他们跟我说,余磊想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大概是知道,我要死了。”她自嘲地笑。
  “那他们怎么说?”谢灵境知道,苏蔚口中的那个余磊,就是她从未见过面的前姐夫,她只在微信上看过苏蔚传来的照片,是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男人不算高,苏蔚穿高跟鞋,差不多与他平视――这是谢灵境对他的第一印象:高富帅,配比大约是10%高,80%富,10%帅吧。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拿了那张照片,去跟她舅舅嘲笑:苏蔚这是走了国内大多数女星的婚姻路线啊。
  现在,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苏蔚一口气叹得悠长:“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要生气。”她艰难往前挪了上半身,右手绕去背后,要摆弄那只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的靠枕。
  谢灵境快她一步,替她摆好。
  “我知道,他们现在也上了年纪了,菲菲又还那么小,两个老人带一个小婴儿,的确不容易。”
  “不是有保姆?”谢灵境插嘴。
  苏蔚好笑地看了她:“你觉得,他们要是信得过保姆,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尤其,是在出了杭州那个事情之后,他们就更不敢单独给孩子丢给保姆了。”
  谢灵境沉默。
  “所以我也不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孩子好。我这一走,孩子就没了妈妈,现在余磊一家又想要回去,他们肯定是觉得,那样孩子到底还有个爸爸在身边。”
  “可你自己不也说了,你那个前夫,又生了个儿子。现在把菲菲送回去,你觉得,他会上心吗?当初离婚的时候,他可没一点不舍得,很痛快地就把抚养权签给了你啊。”谢灵境生气,“更何况还有个生了儿子的后妈在,我可不觉得,那会是什么慈爱的主。”
  这点,苏蔚比她更清楚。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谢灵境看她失神的侧脸,问。
  苏蔚摇头:“我不知道。”她近日越发瘦削的脸上,挂着迷茫的笑,“我得好好想想,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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