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嫡妻》第76/238页
“属下还是觉得不妥,万一周小将军无视夫人的安危,又当如何?”到时候伤心死的还是叶溟,跟着,做属下的他们,日子更是难过。
叶溟却仍坚持,“别忘了,暗中盯着相府不只是周家军,还有更忌惮本相的权力的人在。”
络欢重重地点头,“属下明白了,只要夫人不离府,就不会受到半分威胁。”而在府中的安危,自有叶溟亲自相护。
对方被周炎追了一夜,刚好在晨时被柳烟华瞧见了。
叶溟眼神莫测地往静昕阁的方向看过去,一阵闷咳传来,才回了神,静逸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快回来了吗……”
络欢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沉默了半响,才接口:“大人,属下未曾将三皇子的消息透露给夫人……”
叶溟没看他,转身往碎玉轩走回。
今日见夫人与周炎在一起就起了这般醋火,若是那个人回来了,那岂不是要暴发?络欢实在是担忧会出些什么事。
柳烟华羞红着脸直跑回了静昕阁,一把扑进了桌榻,用被子将自己捂得死死的。
绿柳等人进了内阁,见此景,不由偷偷笑了出声。
“夫人,再捂可就坏了!”绿珠打趣扬声道来。
柳烟华死揪着被子,她什么也听不到,听不到……
真是丢死人了,他怎么就这样做了?
看他一副君子模样,不曾想却是如此的无赖,是她错看了人……柳烟华真恨死了自己,当时她怎么就僵住不知反应了?而且最丢人的是,她竟然被吻得无力……
“夫人,奴婢们可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也莫羞了。再捂下去,可就真的不能通气了,到时候可没有大人的胸膛作抵……”绿柳的声音更是扬得高了些,言语全是倜傥。
柳烟华装死。
原来这帮丫头虽然背过身去了,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而且,很显然的,她的模样全给他们看了去。
想到这里,柳烟华更是恼得牙痒痒的。
“呼啦”的一声,柳烟华一把掀开被子,一脸怒瞪着站在屋内调笑主子的丫鬟们。
柳烟华拍了拍两边的脸,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快些恢复正常。
众婢见此,更是抿嘴偷笑。
柳烟华知道此刻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子,这都怪那个可恨的男人。更对自己的举动,恼怒着,怎么就经不得这阵仗,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如此突然慌乱,实在是丢脸之极。
“咳……”柳烟华干咳了一声,“好了,都下去做自己的事。”
突见柳烟华恢复了正常,众人不由微愣,都隐了笑意,正经的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屋中只余绿柳守着,柳烟华走在窗前坐下,手中不自觉的拿过书卷,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
绿柳走近在旁,看着托颔盯着窗外景物发呆的柳烟华,刚刚的笑容也彻底的消逝,提醒着柳烟华:“夫人,书拿倒了……”
柳烟华愣愣回神,看了眼手中的书,却是正的。温温抬眸看了眼绿柳,又无声转回去。
“绿柳,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不是真正的柳烟华,而叶溟如果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再是真正的柳烟华,你说他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女子幽幽声线如泉流,末了,犹豫了半响,又在后边加了一句,“我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倒底是不是叶溟想要的那个柳烟华。”
因为她们性格上或许真的是天差地别,而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按照着古代那种该有的懦弱。
就连她自己现在也弄不懂自己该是以怎么的样子示人?是儿时的柳烟华,还是痴傻醒来后懦弱的柳烟华,亦或是现代的李沁?
绿柳听了这话,表情非常的古怪,“夫人再怎么变也是夫人,为何夫人要担心这些?不管夫人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大人看到的,始终只有现在的夫人!大人若是追究过去,何若又对现在的夫人如此宠爱?”
见柳烟华回头看着自己,绿柳又接着道:“在夫人还是‘生病’时,大人就没有计较过。而且,夫人不是也没有计较大人的病吗?怎么现在反倒是夫人担心起自己记不记得的事了?难道,夫人与大人一起还想着靠过去来生活吗?”
绿柳甚是好奇地反问,那模样倒是像个哲学家在分析着爱情观……
柳烟华突然失笑,心中霍然开朗!
绿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奴婢……”
“你说得对,我就是我,哪来这么多假如,是我愚钝了!”柳烟华扩大笑容,突然从椅上弹跳起来,“从现在起,我便做一个不一样的柳烟华。”
绿柳微张着嘴巴,愣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简单点,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夫人倒底怎么了?
柳烟华眯着眼睛,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绿柳的脸蛋,“走吧,去看看我的好六妹妹!”
绿柳愣愣地看着突然好心情的柳烟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哦。”接过她的书,放回原位,陪着出内阁。
“砰!”
柳月清听了那边的人来报,说起了那事,脸色不由刹白,手中的茶具一个握得不稳,整个掉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一地。
“小姐!可是割到了手?”冬青惊呼上前就要检查。
柳月清恍惚地眨了眨眼,苦涩笑着摇头。
冬青挥手让人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将柳月清扶过他处坐下,出声安慰,“小姐,老夫人认定的,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莫忧!”
柳月清却是笑了笑,低头咬唇,“我又能如何?只要我未曾正式成为相府的人,就一天名不正言不顺,老夫人再如何看重我。若姐夫他极力反对,根本就奈何不得。”
“小姐……”冬青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小姐越发消瘦,如今这身份也未争得,丞相也是那种看不见人的人。
真不明白,自家小姐这般聪明,这般知书达理,哪不如那个什么不懂的痴傻了?
冬青为自家小姐抱不平,今天在碎玉轩看着柳月清受那种冷落,更是急得想要哭出来。
“冬青,我已经没退路了,姐夫这样的人见了一眼,就无法再忘。活不过立年又如何?可我就是认定了这样的人。我若不入相府,后边等着我的,必然是万劫不覆。”仿佛喃喃,又似说给冬青听。
从冬青这个角度望来,还可以看到柳月清那双往日总是温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辣,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这样的眼神,冬青在赵姨娘身上见过。
“小姐……”
“冬青,难得遇上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过,怎能。”柳月清喃喃语道,眼神狠厉,玉拳紧握。
冬青却是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姐,不管小姐如何决定,她都会支持。
是夜,夜深。
露重,半轮清月在层云间穿梭,人间的光色,也随之倏忽明灭地变换。
柳烟华屏退所有人,自己侧坐在花间的青石板上,仰着头,长发沿着单薄的青袍凌乱无章地散落,似花间精灵。
伸手掐过一朵花,在两指的指腹间轻轻转着圈,长长的眼睫轻轻扑闪,美得不似人间的女子。
仰望天空星辰,静逸。
花心在她玩弄是,朝下低下,正要弃之再重新掐一朵把玩,身后突然一个浮冰碎玉般的声音,带着笑说道,“叶夫人深夜无眠,花间月下,可是因想了丞相叶溟,还是远在天边的三皇子呢?”
柳烟华捏住花根,清亮的眸子眯了眯,回身,转头。
来人笑语道,“叶溟享着龙玹国一品丞相,病魔缠身,竟是将夫人娶来,凉在这般花月下,独守。”
他的衣,月牙白的颜色,仿似刚从瑶池明月中走下来,带着种难言的清冽和芳香。
他戴着青铜面具,可即便是戴着面具,也有那么种,极其英俊难言的气息。
他的语声,旷远低沉而熟稔。他步履优雅地走过来,在面前的青石板上坐下,盯着柳烟华的脸,细细看。
“叶夫人原来不痴不傻,更不疯,如此这般,真真美得倾国倾城。往前的痴傻传言,却是真是假?天底下也只有叶夫人自己知道吧。”他顿了顿,状不经心地反问,“即便是叶丞相,也是不知道的吧?”
柳烟华歪了歪脑袋,松指,指尖捻着的花枝掉落在青石板上,弹跳落在泥巴上。又复伸手,再折一枝花轻轻在手腹间转着小圈。
她青衣,散发,垂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卷翘起的小刷子,姿仪姝艳静美。
来人又道,“叶溟纵然享名一品丞相,权力不可没,可也不过就是个治不活的病秧子。曾有医下断言活不过而立。叶夫人若是个痴傻,疯子也罢,可如此盛世美人,却也甘愿如此守着这最后的日子过活?看,他便是现在活着,也法给你想要的,令你独守空闺。如现在这般,也没法护你周全……”
月入云中,人间光影幽暗。
来人伸手也是折了一花,学着她的动作转旋开来,轻轻抵放在她精美下巴处,取代他白皙手指托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