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想当我爹》第37/47页


  秦月看着毫不介意的申欣嘉,愧疚更甚,自是点头应是。
  李穆让秦月上马车,自己准备骑马。
  秦月站着不动,她抬头看着李穆,醒来这么几个月,她从未这么认真的看过他。
  少年再也不是少年。
  “叔叔并未让我邀请老师。”秦月直接拆穿了自己的谎言,“我只是有一些话想与老师说。”
  李穆的手紧了紧缰绳,他仿佛知道眼前人要说什么话,可又什么都不想听。
  少女的唇在眼前一张一合。
  “我不是秦易的侄女,我是秦月,你认识的秦月。”


第36章 疼痛
  李穆的反应出乎秦月的预料。
  在秦月的预想中, 他可能会惊讶,会觉得不可置信,当然也有可能是见到旧友的开心。
  可从未想过他其实会没有反应。
  只见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偶然听说秦国公有个外室女, 我就想到是你了。多年未见,看来你过得不错。”
  所有的冲动在这一刻消失了。李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把她当猴耍吗?
  不对。他其实表现出来了。突然的冷淡不就是最好的反应吗?
  说起来先欺骗人的是她, 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力气仿佛被抽干,突如其来的冲动过去, 只剩下茫茫的后悔。
  她微微的动了动唇, 却不知从何说起。
  能说什么呢?说二十年前的那场闹剧吗?眼前人说不定早把那件事当做一片微不足道的灰尘扬了。
  他们俩曾在二十年前有过愉快的时光, 可如今再相见, 因着这张没变的脸, 那人已不自觉把她当作了晚辈。
  没有什么坎过不去。
  秦月抠了抠掌心,浅浅勾勒出了一个笑, 扬起白净的小脸:“白捡了二十年,怎么会不好?你看现在, 你看起来都可以当我爹了。”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府吧。”李穆轻声道。
  “都还没到宵禁的点, 哪用得着大名鼎鼎的李相护送。此处离秦国公府也不远, 我自己走吧。”说罢,也不等李穆回答, 转身就离开。
  她怕再不走,眼泪会控制不住流下来。她堂堂一个女豪杰, 哪能大庭广众之下哭起来。
  她应该走,直直的走。可不知是否还有最后一丝期待,走至半路,犹豫的转了身。
  身后一片繁花似锦, 百姓交头接耳,回首间,天地悠悠,惟自己尔。
  死死的咬住了唇。静静的站在街道中央。
  待到情绪平复,不快与难过慢慢收敛。她将手背至身后,大步往前走。
  到了秦国公府,从东南角回了樱桃院,院中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一片阴影落在了东南角门口。挺拔的男人如同一棵大树扎根在此处。
  他想起女子的无措,细碎的疼痛从胸口蔓延。
  鸡鸣已经响起。男人才恍惚回过神来,不觉间,他已在此处站了一夜。
  眼神看向樱桃院的方向,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嘴角还是不自觉带了笑。
  秦月伴着丫鬟在院中的动静苏醒过来。伸出双手搓了搓脸,提起一个笑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人长大之后,总会不自觉开始伪装自己,藏住柔弱,为自己披上铠甲。
  没有了第一日的插曲,芷安与秦月慢慢在公务中渐入佳境。
  最开始总是芷安、秦月,申欣嘉三人一同出行,后来三人便各干各的,然后又归集起所有民所的女官集思广益。
  其实芷安进民所以前,民所的女官还是提出了不少有建设性的东西,可官所的大家小姐们都不愿意干,所以有些事便一拖再拖。
  如今有了芷安这么一尊大佛开口,那些官家小姐积极的很。
  这一日,秦月先去蓝笙的店里拿了不少肉干,嚼吧嚼吧往长明坊走去。
  她喜欢抄近道,走的地方也都是没什么人烟的小道。
  忽的路中闯出一个人,衣裳褴褛,手拿一根长木棍,颤颤巍巍:“把你的吃的交出来。”
  秦月收起吃的,手一挥扬了扬头发。
  天天轻声细语与百姓打交道,筋骨都要生锈了。这打劫的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果然不过片刻,那人就被揍得落花流水。
  打了一顿,秦月心情也就好了不少,大发慈悲说了一句:“胆子不小,打劫打到姑奶奶头上了。”
  那人喘了一口气,能屈能伸,连连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饶我这一次,我也是山穷水尽才出此下次。”
  秦月一听这话,有些疑惑的松了手:“我听你这话说的有条有理,像个读书人,怎么落到这个下场?”
  秦月穿的简朴,粗布麻衣一看就是软柿子,所以那人才狗胆包天,太岁头上动土,反倒被教训。
  但是他听秦月这话也觉得这女子并非常人。心下各种计较,如今他确实无路可走,不若碰碰运气。
  “不瞒小姐,小人确实读过书,可惜如今此举玷污了圣人。”那男人惨然一笑,“西北大旱,朝廷拨了赈灾粮,可狗官根本没有往下发。我们家族举全族之力才将我送出来求救。我一路东躲京城进了京,又怕遇到狗官沆瀣一气之徒,至今不知如何申冤。”
  听到男人说西北大旱时,秦月心中就咯噔一下。古往今来贪官污吏最爱赚赈灾粮,不想上有皇上耳提面命,下有内阁各方监管,还是出了疏漏。
  她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问道:“你这一路可有人追杀。”
  男人点了点头:“我们全族逃出来数十人,如今就剩我一个。只因他们说,我们合族就我这么一个读书人,若是他们进京,许是都找不到衙门大门,所以一路掩护我,而他们……都……死在路上。”
  男人说到后面,声音已带了哭腔。
  秦月也沉默了。
  百姓的苦难她不是没见过,先帝南巡时发生这样的事也不少。
  可每次听到她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语气有些沉重:“若你信我,今日我便带你先去一个地方躲藏好。你这事,我管了。”
  男人既开了口,本就是想摸清一下京城的底,如今遇上愿意多管闲事的,心下自是一喜,直接就跪了下来:“姑娘大恩大德,在下莫齿难忘。”
  “若你说的是真话,贪官污吏本就人人得而诛之,无需谢我。”秦月顿了一顿,“若你说的是假话,只怕此生已无功名路可走!”
  那男人指天发誓:“我余度今日若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月将肉干递给他,让他一路吃着。
  又将余度从后门带到了蓝笙的店:“这人先藏在你这,不要让外人看到。再让他好好休息一番,现在这样过于引人注目。”
  蓝笙知道秦月的厉害,看她的表情就知事情不简单,忙着就把店门关了。
  蓝笙给他端出了几盘吃食,又准备水让他梳洗,还外出买了件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再把脏衣处理了。
  男人在旁边想帮忙又无从下手,他过去是族里唯一一个读书人,什么活都没干过,一路上基本都是乞讨为生,如果不是到了京城地界,乞丐也分了帮派,他要不到吃的,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打劫。
  所以只能脸红的看着蓝笙一个女人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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