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存日记》第103/171页


  一支箭嗖的一声飞来,只听咚的一声,皇帝从马上栽了下来。
  周围侍从慌忙叫道:“皇上!”
  这支箭应该是瞄着他胸口来的,只是隔得远失了准头,射中肩膀。箭头穿过皮甲,入肉有一寸多深。
  伤不是致命的,然而疾箭带着劲风,力道很大,使得他跌下马背。这一跌,后背着地,摔的就惨重了。
  一股血从喉头涌上来,他感觉胸中一闷,气息瞬间堵塞。拓拔叡以为那箭射中了自己心脏,他咬着牙想把那口血憋回去,结果还是哇的吐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皇上!”
  “皇上!”
  乌洛兰延拼死赶来护驾:“皇上!”
  拓拔叡一口血吐出来,很快又清醒了,只是感觉身体有点打飘。乌洛兰延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地要抱起他,拓拔叡伸手用力推开他,咬着牙说:“你让开,朕没事,只是一点轻伤。朕要在此观战!朕、朕平生没受过这种气!”
  乌洛兰延道:“皇上受了伤,这箭头可能有毒,要立刻医治!还是先回帐中疗伤吧。不要让皇后担心。”
  拓拔叡听到这句,才没有说话,忍着痛点了点头。乌洛兰延同左右一起用力,将他合抱起来,放上辇子。
  拓拔叡躺在辇子上,心中有些后怕。众人都以为他是中了箭伤,但是他感觉自己伤不是在肩膀上,而是在胸腔里。
  他吐血了,中了箭伤,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吐血的。他想起自己多年前摔伤过一次,伤了肋骨和脏器,那次差点死掉。虽然后来也没什么病症,但是每回骑马射箭,习武时间长了,总会感觉有些心慌气闷,胸口隐隐作痛。他对自己的身体一直有些担忧,但是这么多年没出什么事,他也就没多想过。直到方才血涌上喉咙,他才感觉有些不对。
  冯凭在车驾中,听到外面形势不对,喊杀声已经传到耳朵里了,哪还能躺的住。她呼唤宫人,挣扎着穿好衣服要出去看。李益受拓拔叡之命正匆匆赶过来,他走的气喘吁吁,脚下生风,刚到车前,就看到冯凭脸色苍白,裹着狐裘,被一名宫人搀扶着,一只脚踏在木子上,脚下颤抖,身子直晃,像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花朵。他惊叫道:“娘娘!”
  宫人搀扶不稳。他连忙冲上去,伸了双臂拥住她,堪堪把她接住。
  冯凭眼前发黑地跌落他怀里,李益将她抱下地。冯凭腿软站不住,靠在他肩膀上:“怎么回事?皇上在哪里?”
  李益搂着她软绵绵,温热芬芳的身躯,又害怕,又不敢松手。他紧张地搂着她腰,一只手扶着她胳膊。五根手指尴尬而僵硬地半蜷着,他拿半截手掌支撑着她身体,生怕冒犯碰到她。
  他心跳慌道:“皇上命我回来保护娘娘。”
  冯凭惊恐道:“咱们是不是有危险了?为什么敌人杀到这里来了?皇上呢?咱们的防守呢?皇上在哪?”
  李益努力安慰道:“娘娘别怕,不会有事的,咱们一定会胜的。我扶娘娘回车中去,娘娘身子虚不能下地。”
  李益费了劲将她劝回车中,抱回车上,自己则留在车外焦急等待。过了一会儿,拓拔叡被众臣簇拥着回来了,冯凭听到声音,急忙呼唤李益,再次要从车中出来。
  拓拔叡受了重伤,左右临时又支起营帐,很快将他安置到了帐中,放到了榻上。李益看到拓拔叡被抬回来,心中已经焦急的不行了,想要上前去关心伤势。又被冯凭唤,他只得又忍着焦急回来,搀扶着冯凭下车,领她去帐中。
  “皇上……”
  她看到拓拔叡受伤了,躺在榻上被一群人簇拥着,担忧的不得了。她心颤颤地想上前去,乌洛兰延又看见了,他已经知道冯凭重病,回过来道:“皇上没有大碍,这里太乱了,娘娘身体不方便,还是先在别的帐中休息,等稍后这边人散了,臣再请娘娘过来探望。”
  李益也劝道:“娘娘还是替你臣等的话,先在别的帐休息吧。御医正在给光上治伤,需要安静,娘娘去了反而让皇上担心。”
  冯凭只好又被带去别的帐中。
  御医拔出拓拔叡肩膀的箭。那箭头的确有毒,不过不是很严重,清理过后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拓拔叡躺在榻上,指使左右都退了下去,手抚着胸口喘气。
  乌洛兰延跪在榻前,担忧地抚着他胸口问道:“皇上还有哪不舒服?”
  拓拔叡嗓子疼的火烧一般,先前那一口血出来,仿佛是经了岩浆。
  “朕差点死了。”
  乌洛兰延道:“臣护驾来迟,是臣的罪,请皇上治罪。”
  拓拔叡道:“朕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一时都想到了太子。”
  兰延抬头望他:“臣一直都在担心皇上的安危。”
  双方正静默,李益来求见了,搀扶着冯凭。冯凭在生病,他也受了伤,该各自静养的,只是拓拔叡看到她,知道她担心自己,也不忍心赶她走,只好伸手拉了她,让她到榻上和自己躺。
  乌洛兰延站了起来,同李益都转了身去,背对着榻。宫人上来替冯凭脱了外面的狐裘,脱了鞋袜,搀着她从榻尾上了榻。拓拔叡伸出一只还能动的右手,揭开薄被,让她进来。
  她伸手抚他脸,又看到他肩膀上的伤,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拓拔叡冲她摇了摇头,说:“没事,躺下。”
  冯凭说:“皇上要喝点什么吗?”
  拓拔叡摇头说不用:“别担心,你陪朕一块躺下便好了。”
  冯凭看他这样,哪里躺的下去。加上帐中有外人,军情冗杂,随时有臣工进进出出,也不好两个人躺着。她摇头说:“我不躺,我感觉好一些了。皇上躺着吧。”
  冯凭将被子给他盖好,自己则取了锦缎裙子,毛皮袄儿穿上,强打起精神来,坐在榻上,担任起照料的职责。侍从送来参汤,乌洛兰延接过,又呈递到榻前来。冯凭说:“给我吧。”
  拓拔叡喝了参汤,李益见皇上无大恙,问安请示过后,便回了岗位。乌洛兰延留下,向拓拔叡说:“我在柔然营中见到国舅。”
  冯凭惊道:“哥哥怎么样?”
  乌洛兰延说:“国舅没事,我赶着急来见皇上,因此没和他一道。他应该很快也要过来了。”
  拓拔叡道:“国舅无事便好,否则我没法向皇后交代了。”
  冯凭道:“哥哥没事我就放心了。”
  乌洛兰延笑道:“此仗很快就要结束了,咱们很快就能回京了。”
  拓拔叡听闻此言,心中也轻松了一些。虽然受了伤挂了彩,不过好歹打了大胜仗,不是白来一趟了。这是他登基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出兵,一定可以载入史册的。现实的来讲,则会大大树立他的个人威望,增强他的君主权力。此战他重用自己的亲信,回去可以提拔一大批嫡系的将领,增强他对军事系统的控制力,之后在朝堂上的举动则会更加游刃有余。虽然提拔将领只需要他一道命令就能实现,但是空降的将领,没有军功,也是难以立威服众的,而且容易招致反弹。
  冯凭知道他此战的意图,不光是军事上的,可能还同他朝堂上的政治目的有关,此时有些替他高兴,又止不住心酸。
  拓拔叡默了半晌,突然皱起眉。
  冯凭关切道:“怎么了?”
  拓拔叡说:“小便。”
  他下不得床,乌洛兰延连忙取了溺器来。冯凭起坐要帮忙,乌洛兰延低声道:“臣来吧,娘娘身体不适。”冯凭也感觉这场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就由乌洛兰延去了,反正他们都是男人。
  乌洛兰延揭开一小块被子,将溺器伸进去,给他接了溺,交给宫人拿出去倒洗,又给他擦拭了,整理好衣袍,将被子盖住,道:“那臣就先退下了。”
  拓拔叡点头:“去吧。”
  冯凭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低头问拓拔叡:“皇上知道兰延的事吗?”
  拓拔叡道:“你说那事啊?”
  冯凭道:“贺若这么久了还没成婚呢。”
  拓拔叡虚弱道:“你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其实小时候朕最受欢迎,朕是美少年,还是殿下,男孩子女孩子都暗恋朕。我们小时候三个还一块玩呢。”
  冯凭道:“玩什么?”
  拓拔叡说:“就男孩子那样一块玩嘛,你懂的。不过朕过了十一岁就不跟他们玩了,天天肖想玩大姑娘。”
  拓拔叡说:“朕长大了,他们没长大。”
  冯凭看他对乌洛兰延那件事竟然这样定义,不禁哑然失笑。冯凭抚摸着他脸颊,又爱又怜悯地说:“他们长大了,皇上没长大。”
  拓拔叡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道:“朕睡一会。”

  第111章 暧昧

  拓拔叡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三个时辰。
  是他近段日子以来睡的难得的一次长觉了。其间不断有下属和将领前来求见,冯凭不忍心叫醒他,命宫人回应说:“皇上在休息。事若不急,稍后再报,若事出有急,先呈皇后悉知。”
  有需要立刻拿主意的,将其召至帐中来问询。能决定的,便替拓拔叡决定了,不懂的,便问对方:“这个应当怎么做?”听取意见,然后安排下去。她不熟军务,许多事拿捏不稳,遂让人去将李益请过来,随时替自己做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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