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策》第65/198页


  元天寰按住我的手指,仿佛那是一束兰蕙:“所以才说:此事要两全其美。朕要重新将文官这盘棋,全部收到自己的手中。太傅就不得不让位了。畅等阳奉阴违,朕嫌忌已久。朕坐观杨澎与他们,互相斗法,两败俱伤,至于今日。
  此外,朕有意提拔新豪门,打击部分腐朽的大士族,以便能为将来的南朝士族,如谢氏,陇西世家,如李氏,还有未来的庶族,预留一席之地。荥阳郑氏,就是开刀之瘤。他们必将消亡。他们的党羽附庸,南阳章氏,安定胡氏,也可一起抹去。
  但朕不能像对待当年奸臣之家,做得过于明显,甚至他们谋刺之事,也不便张扬于众。朕今日暗示了郑畅一些话,并令他回去想想,还有什么背后的人。朕隐约觉得,也许还有人与他们暗中勾结的。他是聪明人,朕这样说,他明日就必定会交上辞呈,又不敢不按照朕的意思,走上自己归路了。朕要灭郑家,但要缓和,原因有几个。君王赏罚,也不是全部随心所欲。若罚一人,天下人喜,就可以罚,例如朕十年前对奸臣,今年对晋王。他们之死,有谁伤痛?可郑畅位列三公,虽然他唯唯诺诺,也没有教朕多少。毕竟名义上是朕的太傅,又乃汉族士家领袖之一。朕才灭柔然,又杀廷宇。若大量处死他一党的文臣,就会人情震动,四处不安。朕就要大婚,下一年会按兵兵动,修养生息。朕也不想让西北豪强,有所准备。上次朕从东都吊来崔道固,便是准备以太傅年老为借口,让崔取而代之。畅不在位,逐渐门庭冷落,朕再徐徐的除掉他之党,而对于郑畅之子,既然出了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他又四处传播不利于你的谣言,朕要用他罪捕获他。他那几个朋友,也是要死的,不过在那之前,朕还想从这些人身上,挖出些秘密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于你与五弟的遥言。若以公开的杀戮为结束,等于承认了是实情。为你,为五弟,都不可如此。”
  我恍然大悟。元天寰之心思缜密,几乎无懈可击,也难怪他常显得自信。对于郑氏,他早就要除。先是利用,然后又是故意的让他们自我显露。连阿宙,都要给当成棋子来用。这一步步,绝不是几天里想出来的。他杀,是必须要杀,不杀,也不是留情,而是为了更深的目标。我又觉得累,果然是伤势不好,这样的费心思,超出我的负载。一个人像他这样,必定是孤独的……我幽幽的寻思,又瞅了他一眼。
  他也不瞧我,在我的脚跟横躺下,轻轻的吁了口气。我想他一定是累了。不过他眸子依然睿智,侧影美不可言,好似千峰翠融化了墨色。让人顿时恍惚,置身仙界。我尴尬的动了动脚。他总不会想就这样睡了吧?他忽叫我一声,嗓音有些沙哑,如歌唱般:“光华,你看,朕明日就要完美的了局。黄昏时,上官,也到了上官府了。朕还是要打击西北的,要快,快,千万不许他们联合起来了……五弟嘛,现在让他去西北,太显眼了。朕要给他安排更好的位置,能锻炼他的羽翼的。”
  我不禁坐起俯身,想够得到他的手。但是临了,还是缩回了手指,他的手里有我的玉燕子呢,他好像看透我的心思:“光华。玉燕子对你似乎不吉,你屡次为它受困,不如朕替你保存。你愿意吗?”
  我张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将一个盒子交给我:“朕公平。拿了你的玉燕子,这北朝的龙凤你就替朕收着吧。原来父皇也给了你母亲的。他们是孽缘,因此不能收在一起,但我们不是。”
  我握紧盒子,下定决定点点头。风呜咽着,雪动人心魄。元天寰给我盖好被子,吹熄了烛:“朕自幼练武,不怕黑的。”他说。
  我知道他在不远处的塌上卧着,心里也就安稳了。有皇帝,桂宫也是不黑的。
  我睡下时,又梦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风雪淹没了声音,我也没有回答。
  我半梦半醒中,只听有人叫:“皇上,皇上?”
  天亮雪收,元天寰“嗯”了一声走出去。宦官急匆匆的陈述,元天寰“啊?”了一声。
  他大声道:“即刻令白孝延来见朕。”
  他面色凝然,将我抱起来,也不说明情况,只快步在桂宫的廊下走着,吩咐宫女:“让谢如雅到太极殿来。”我狐疑,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天寰脸色阴沉,但还是步子稳健,他对我道:“桂宫可能不再安全 。朕送你去朕之太极殿。董肇在侧,谢如雅也会来,朕要看情况定事,不能陪着你了。”他的语气开始严肃,但是到了末了,显露一丝诡异的笑容。非但不让他显得松弛,反倒连我都心惊了。到底怎么了?
  我被安置在太极殿里。有宦官向元天寰送上了他的剑。他不看我,就拿着剑出去了。我如坠雾里。发生了叛乱?怎么会呢,我睡了多久,这是什么时辰?
  我正忐忑,如雅来了,他见了我,半跪下:“姐姐,赵王君宙出了太尉府,杀死了太傅子郑裕,又率一队人包围太傅府……太傅郑畅已自杀。其余的,我还不知道。”
  我扯住喉咙。阿宙是谋反?他要干什么?元天寰必定不知道弟弟这样的行为,连他的动机都不明。难怪他得知消息后,脸色难看,但他用了剑……
  兄弟相残?这可怕的字眼如毒蛇缠绕我的心房,我站起来,向外面走,如雅拉住我,他摇头:“不行,不行……姐姐……”
  我想起昨夜之呼喊,情急之下没有纸笔,我抓住一块雪白的绣幔,咬破了手指,写:“如雅,你说实话,昨夜,赵王是否来寻我?”
  如雅低头,他道:“我早说了赵显不在,桂宫的守卫靠不住。昨日下午,内宫有哭声,不知是哪位贵人薨了。然后大风雪就来,夜里有人扣桂宫门,守卫喝醉了酒,不知怎么回答了。皇上到桂宫,我也歇了。大概是子时,赵王竟亲自来了,像发疯一样,自己打门,他先叫你,又叫我。守卫慌了,告诉我。我想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来?他总要给你留些余地,我心内有气,就没有理,让人请他回去,后来我终究不放心,他已经走了。他私自出府,我也不好来告诉你和皇上……”
  我认真的回想,不禁扼腕:阿宙别是以为我死了,所以宫内才有哭声……?元天寰也说,长安都传我伤情恶化。桂宫的守卫,究竟怎么回答的,如雅,你怎可见到赵王,也不做解释。
  元天寰之剑,即将出鞘,我不能等在这里,我是非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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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碎佛

  我拽了一下裙裾,如雅的手指都像黏附在我的衣带之上,毫不松动:“姐姐不能动。”他声嘶力竭,漆黑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听我说……昨夜宫中丧事,长安暴风雪大作,就算有人误传了姐姐的死讯给赵王,他……怎可妄动?国有国法,他身为皇弟,擅杀大臣,便是有罪。太傅自裁,京城骇动,赵王之行,要赦要杀,那是皇帝之心,也是他们元家的事。别人还可说话,只有你不能……纵然赵王只是出于少年义愤,但皇帝此时必定龙颜震怒,我求你了,先不要出去,等等……”他的眼泪落到了下巴颏,抽噎道:“这城里,处处陷阱,我们在这个国家,无权无兵,我只有用身体挡住你。我求你……我以前是宁死都不肯求人的,但今天我求求你了,夏初姐姐。你乃我朝公主,别忘了你父母,还有我父亲……南朝不能死……一百个元君宙万劫不复,也比不上整个江南……”
  我的背脊原来就像绷紧的弓弦,但此刻已不得不弯下来,我伸出手指,摸摸如雅的头。
  如雅还是跪着,好像一个不能辨物的盲人。双手在我的裙摆下抖动,就像秋风中的枝叶。
  人君一悟则天下治,人君一怒则令人焚身灭族。我岂能不懂?但如雅还是个孩子,又是外人。此漩涡中的每一进退,每一处微妙,他还是不知道。我更不能怪他。我蹲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当年在谢家田庄中一般。他收住泪,澄澈如镜的瞳仁里反射出我:“姐姐。”我替如雅扶正了冠,尽力的让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可我的心还怦怦的跳着,无处安放。
  阿宙被解军权,所能动用之军,不过是几百人,除非他还有策应,不然不可能阴谋造反。但他如有内应,必定先发制人,元天寰怎可能在我的房中安睡到天明?阿宙被我的噩耗冲昏了头脑,又加上他的热血气性,才会有此异常越权之举。如雅说,那是元家事,我们该旁观。可是,我的身上,就是北朝的国宝。元天寰此举,已将我视为妻子骨肉,我还是不能冷眼“撇清”。我这人不够聪明,不愿失手,但更不愿后悔。
  我处于深宫,不明朝中的情况,文武大臣,我都没法联络。可还有一个人……我想到那个名字,眼前一亮,元天寰确凿的对我说“上官已到上官府”……上官知道阿宙的事了么?他在哪里?我将手从如雅的肩膀撤下来,在金蔓砖上比划大字:“如雅,求你一事。”
  他瓷白的脸为泪洗过,专注的等我写下去。
  我一字字写完,他嗟叹一声:“你让我去找上官先生?”
  我点头,又在地上写“未知宫外之情况,汝见机行事,以自身平安为首要。”
  如雅忽然笑了一声,我瞪视他,不知道他怎么笑得出来。如雅从怀中掏出一方丝绢,替我包好了咬破的手指:“姐姐,你怎么只知急别人的事,不知道自己疼?我已通知了上官宅了。”
  他是小神仙啊?我心里狐疑,忽然想起了桂宫中一位“客人”……莫非……那家伙去了?
  如雅恢复了贵公子的从容,娓娓道:“上官先生他曾说,桂宫的黑鸽子与他捻熟。我在谢家时,花鸟鱼虫,什么不玩?我曾对皇上说,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天下便美好了。这些日子里,鸽子君与我也熟了。我有时放它出去,它去了上官宅也定回来。赵王事发突然,我怕你忍不住冒失,皇上让我来太极殿之前,我已请鸽子君帮我去上官先生那里报信了。先生就快来了吧。”
  如雅真够聪明。我不禁抬头仔细的端详他,他轻灵像江南的雨,与阴森的北宫对比鲜明。
  他是我唯一的“陪嫁”,但这世上有何奇珍异宝,可比我的弟弟谢如雅呢?我眼前似乎明亮了些,如雅靠着我,挪个位置,肩膀一碰:“姐姐,你听,外头是皇帝的脚步声……?”
  我侧耳听,似乎是有人的脚步,是元天寰?这本是他所起居处理政事的太极宫,我们身处在此宫哪个角落?我起身,如雅紧跟着我。碎雪如同银粉,随着北风扑面而来,我抱着双肩,足下冰凉,……自己方才匆忙,只着了罗袜……一片弯曲成弧的墙,如同半月,横在光秃秃的树干后。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手指遮住光,但还是要面对。我该怎么办呢?元天寰在哪里?我还是向前走了几步。积雪地里,出现了一个黑影,我仰头,元天寰的大黑鸽子桀骜飞过,向着东北方向的殿堂飞去。
  如雅拊掌道:“鸽子君来的好快,上官先生也快来了吧。”他迈到我的身前:“姐姐,我去探听消息,你等我,好不好?”
  我点点头,他走了几步,我牵住他的袖子,他光嫩的脸上出现与年龄不称的涩笑:“赵王行为失常,与我也有关。我守护桂宫未失职,但却无意中添了乱子……放心,千山万水,黑鸽子能飞回皇帝那里;刀山火海,谢如雅总会随着公主。”
  我望着他离开,背后一阵细碎声。我故意不回头,向面前的玉镜台里一瞥。我心念一动,退出了殿,袜子踩在积雪上湿了,我冷然回望殿内,让那人知道我已发现他存在。他从阴影里出来向我跪拜:“公主殿下,老奴该死,惊到您了。”
  董肇。他是我母亲的侧近,但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以如雅的机敏,方才也没有发现他。我张了张嘴,是了,昨日罗夫人提过,皇帝留董肇在宫内,协助婚事。这太极殿是文成帝常年起居处,董肇必然知道不少秘道机关,所以他不是从门口进入,也不是早就在殿内。也许他是有消息要告诉我。我对他招手,在雪上划“公公要救我?”
  他独眼深沉的望我,好像我是少女时代的母亲。他隔着水火,力量绵薄。
  他膝行数步:“殿下,老奴只是来告诉你方才的事,如何敢当救字。”
  我又写:“帮皇上,帮赵王,便是救我。”
  董肇热泪盈眶,忙道:“老奴领会了。公主,老奴看着皇帝长大。近来人们说: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皇上容貌酷似先帝,也爱书画,但在‘情’上,是赵王才继承了先王。赵王拒婚,可见他痴情而不滥情。但宫中,为‘情’而动,是最大忌讳。先皇为情所扰,失却了自己,差点失却了社稷。因此皇上绝不愿重蹈覆辙,可皇上就真的无情?皇上为文成帝最爱之子。若和赵王殿换个成长的环境,换个位置,未必不是痴情人。但老奴要说,公主须庆幸皇上并非如文成帝。”
  我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心内默认。元天寰要是像文成帝为爱所溺,哪里能统一天下?但阿宙……我转身,又弯腰在雪地上书写:“你告诉我,赵王此刻在哪里?不必瞒我。我什么都能受。”我闭上眼睛,雪地白的刺眼,我只能听。
  “赵王昨夜先在某处杀死太傅之子,然后调动数百军卒,径直包围太傅府,查抄其家。他让太傅束手就擒,面见君王,但太傅却选择了自杀。其中的纠葛,老奴也不清楚。皇上不明赵王动向,调动了白将军保卫皇城,又命监视百官。他令宫内总管张公公去质问赵王,意欲何为。不过,张公公说没有见到赵王,赵王在哪里也不清楚……倒是驸马杜昭维,崔僧固大人,连同御史大夫高弘大人入宫,请求面圣。不过,方才有人报告,赵王单人匹马,手无寸铁,出现在宫门前。皇上宣他进太极殿了……”
  ……我咳嗽不出,就像痨病那般,发出几声吼音,胸中如冰水浇。我从怀中取出盒子,将黄金龙凤给董肇看。又写:“让我去见皇帝,我不能出声,但我要在场。你可有法子?”
  董肇犹疑,我将雪地上的字全部抹去,又走进殿内,执拗而恳切地望着他。他叹息着,好像下了决心:“公主跟着老奴来,您可别出声,皇帝……有分寸。”
  我跟着董肇,在殿后的回廊里走,果然还有秘道。董肇轻声道:“老奴不可向前了。前方有个秘室。那里的一面墙,是琉璃制成的普贤菩萨像。公主触摸大象左边的眼睛,就可窥视外头,但老奴不能告诉公主出秘室之法……”
  我嗯了声,那个秘室,元天寰出征柔然之前,让我进去过,我还向彩色菩萨像跪拜过呢。我依言,打开大象的眼睛,向外看。殿内鸦雀无声。
  我再看,不禁蒙住嘴。最近处,鬼魅般亮着一盏灯。元天寰修长的身体,被勾勒出优美的青色边缘,他侧对我,用一块雪白的绢丝,擦拭着长剑。他的那柄旧剑,出鞘了锋利异常,寒光粼粼。他极为严肃,好像是第一次为参加祭礼作准备的孩子。
  我顿时萌生了对未知的恐惧。风雪声伴着脚步,阿宙缓缓的走了进来。阿宙好像一个半醉的人,眼神也有几分涣散,他的数缕发丝飘散在肩头,就算从未见识过他的热情高傲之人,也会为这绝美少年的绝望震撼。
  骏马西风北国,杏花烟雨西蜀,都曾在他的眸子里闪耀。但如今,却只有沉寂的灰。
  他不利索的下跪:“大哥。”他唤了一声,元天寰对他仿佛无视。
  阿宙陈述:“大哥,郑氏父子乃是奸党。如左传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弟和桂宫,背负了那样的罪名,桂宫……臣弟亲手处死郑裕,为让大哥早日看清奸党面目,臣弟已将其他书信秘藏系数收缴,送到宫内。大哥乃圣明君主,自有定夺。臣弟乃文成帝子,一忍再忍,不堪污水。清君侧,先斩后奏。到此为止,臣弟也不想为此事再辩白了。”
  元天寰冷笑一声,审视剑锋,让人芒刺在背。他目光尖锐:“就你是文成帝子,朕做皇帝不配?”
  阿宙眼睛都不眨,他的声音嘶哑:“臣弟不要皇位。臣弟只求大哥一件事,让我和她在一起。”
  我吓了一跳,阿宙如何会出此语?他是疯掉了?
  元天寰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她是谁?”
  阿宙直起身子,他大声说:“夏初。我遇见她时,她叫夏初。大哥,你不爱她……看你此时的神色,我便确定你并不爱她。她活着,我的爱是禁忌,对大哥是冒犯,但她现在死了,我也了无生趣。我不是她的夫君,不能奢求和她同冢。但我愿意在那个世界里保护她,待她好……我只求大哥让我们俩葬得近些。”我真想求他不要说了,手腕压上了琉璃。
  元天寰眉峰一挑,琉璃之彩色光影射在他的面上。他握紧了剑,将手中的白丝绢丢下:“五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阿宙说:“我不后悔。大哥为了我杀人之事,可赐我死。朝廷内换了旁人,必然是死,为何我不能?”
  元天寰身子摇晃了一下,咳嗽了几声,面色更显苍白。他注视着剑,一字一句道:“为何你不能?皇帝之妻,谁都不该想,为何你能?你没有错。你想爱谁,当然没错。但你因为私怨所怒,又为了女人所乱,打草惊蛇,坏了朕的大计。你还是不错?难道是朕错?”
  今天阿宙居然毫不畏惧,他昂着头:“大哥,臣弟在此事上有罪,但真没有错。奸党肆虐,小人成群。大哥对于此事,也当自审。因为大哥独裁,不爱纳谏,所以郑畅这种唯唯诺诺的奸佞才可长居高位。又因大哥猜忌嗜杀,才会有人心浮动。大哥是霸主,又雄才大略,但即使统一天下,若大哥不改,依然会有刺杀,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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