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媚香撩人》第2/78页


  不过这梦实在是有些大不敬,佛光王即位不过两年,如今还好好地端坐在太极殿,在她的梦里居然变成了先帝,而现在的太子李贏却当了皇帝,她一个还未过门的太子妃竟然成了皇后,连着她的姐姐都变成了苏淑妃。
  她自问没有迫切想母仪天下的野心,但饮酒之后却做了这样可怕的噩梦,要是叫旁人知道可不得了。
  额头微烫,身上也因为汗湿添了些凉意,酒气上涌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苏笙并不喜欢喝酒,也没什么酒量,然而那酒是太子今日午间亲自斟给她的,她不能不喝。
  武敬二年五月十二日,东宫苏孺人之子弥月礼,锦绣殿英宗贵妃遣了苏家四娘子往东宫送贺礼。
  这是圣上御极以后,宫内第一次有婴儿的啼哭,算是一桩大喜事,虽然是庶子,但无论圣上还是太子都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太极殿赏赐给苏孺人的金银器物只比太子嫡子的份例削了三分,太子又奏请将苏孺人从正六品的昭训升为正三品的良娣,显然对苏氏还是很喜欢的。
  苏笙自觉身份尴尬,圣上两年前逼宫时随口将她指给了殿下,过后似乎又忘记了这桩事情,不曾派人到苏家下聘,苏家却也不敢将她许给别人,只好放在苏贵妃身边养着,先帝在世时,贵妃宠冠后宫,有她教诲苏笙,即便是陛下日后想要反悔,苏家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能将女儿嫁给权贵。
  纵然太子待她温和可亲,但她没有准太子妃的名分,见了庶姐还要行礼,这场宴席也十分难捱,她拘谨地饮过几杯酒,按例对皇长子夸赞了一通,献上姑母送来的贺礼,才算是她不辱使命。
  殿下是个极风雅的男子,东宫宴会结束后还留了一些宗亲贵女在宫中赏玩新开的牡丹,笑着拿出他画好的牡丹图让自己在上面题诗,这是英国公温家从洛阳派人运过来的名品,花色艳丽,唯有宫中和太子住处有寥寥几丛。
  她当时强忍着醉意提笔,好像不小心把墨滴到了太子的画上,然后……她就不怎么记得了。
  苏笙下意识去自己的枕边寻药匣,姑姑每夜都会叫藏珠在她身上涂抹一层香膏,要是被第二日服侍她擦身的宫女发现忘记了,贵妃会叫藏珠第二天顶着烛台在锦绣殿跪上一日。
  她以为是藏珠随她去东宫观礼累到了,担心她第二日受罚,想自己将香膏拿出来胡乱涂抹一番勉强交差,孰料一只手刚刚探到帐外,便惊醒了守夜的小宫人,她瞧见帐中的娘子醒了,疾趋至外间唤醒了女官。
  苏笙一头雾水地坐在床上,不明所以,直到这方小小的内室重新被烛火照亮,一位御前女官装束的女子踏入门槛,她向帐中的美人行礼,“苏娘子,您醒了。”
  灯火的光亮让她将殿内的陈设看了个分明,瑞龙脑的香气又在她鼻尖萦绕,苏笙的酒倏然醒了个透彻。
  她惊魂未定,战战兢兢掀开了床帐起身,她无品阶,不当受此礼,便向女官福身,“妾身不知您该如何称呼,妾身一时酒醉,实在是不晓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苏娘子不用惊慌,奴婢姓何,是圣人身边的侍茶才人。”
  何才人对着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恭恭敬敬:“这是圣人的太极殿,内侍监午后将您带到此处交托给奴婢,吩咐等您醒了,叫膳房弄些吃食送来。”
  “圣人……”苏笙口中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圣上是她未来的公公,她怎么能在圣上的宫殿里睡了这么久,“才人是说我在圣人的太极殿睡了几个时辰?”


第2章 再遇 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反而更显得圣……
  何才人侍奉在御前,也曾见过许多贵人,但如苏家四娘子醉成这样的女子还是头一回照拂,她点了一下头,为苏娘子递上了一份宵夜:“娘子约莫睡过六个时辰了。”
  夏夜暑热,苏娘子酒醉过后脾胃受不住刺激太过的食物,太极殿的人不知她的喜好,只简单备了四样菜品并几样长安高门女郎颇爱的甜点。
  何才人净了手后亲自替她摆好碗筷,“内侍监吩咐奴婢,娘子若是用好了,就请往圣人的书房走一趟。”
  苏笙道过谢,但她只在那夜的生死关头见过皇帝一面,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再想到要见自己未来的公爹,特别还是在他知道自己醉酒丑态之后,总有些羞愧难安:“才人,现在圣上都已经安寝了吧。”
  外面只能听见偶尔间断的蝉鸣,整个太极宫唯有圣人所在的太极殿燃着明灯,宫门想必早就落钥了。圣上日理万机,都己经到了这时候,难道还会特地等着她醒来吗?
  何才人笑道:“圣人平日这时候已经睡下了,但今天东宫之子弥月,圣上亲往东宫探望,是以晚睡。不久前才叫人奉了浓茶,大概今夜是睡不得了。”
  每天递到皇帝面前的奏折总有数百上千,忽然被一桩喜事打乱,圣上就算是晚睡一些,也是心甘情愿。
  这么说来圣上就是在东宫把她带了回来,苏笙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桩喜事里没有自己这个意外,想来圣上会更高兴一些。
  苏笙用着这些膳房为她准备的宵夜,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和圣上说些什么,姑姑平常只叫她亲近太子,但要尽可能地离圣上远一些,她住在太极宫两年,平时的日子却局限在东宫与锦绣殿两处,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也只能从姑姑的口中听到一两句。
  姑母说英宗皇帝很同情这个兄长,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因为入宫为母亲大圣皇后庆生,被皇后身边的一个宫人爱慕纠缠,后宫女子均为皇帝所有,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染指。更何况那女子本身也不是什么绝色,圣上便一口回绝了她,但是那宫人后来却倚仗自己在皇后面前得宠,兴出许多风浪。
  大圣皇后本就与当今意见相左,一怒之下听信谗言,杀了不少与东宫有关之人,虽然这事儿过去很多年了,但圣上御极之后身边侍奉的宫娥明显较英宗皇帝少了许多。何才人能留在皇帝的身边侍茶,也是很不易了。
  苏笙想起姑母,也有点头疼,就算是自己对答得当,侥幸能从太极殿回去,姑姑那里也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然而想开一些,锦绣殿其实也不会闹出什么人命。罚就罚吧,姑姑从来不会鞭打她的肌肤,因为那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太子殿下珍视的东西。
  贵妃会罚她练舞后不准用膳,饿的滋味再怎么难受,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她也不是没饿过。想到这里,苏笙多夹了一块透花糍,玉露团和冻酥花糕更是一点也没有剩下。
  除了玉露团,这几样东西在宫中并不算特别稀罕,但因为偏甜,姑姑平日里是不许她吃的,苏笙想着可能以后几天都不能用膳,动筷的频率比以往要快上许多。
  何才人瞧她吃相虽好但速度却不慢,竟不像宫中贵女的食量,只当苏娘子是第一次受圣上的赏十分惶恐,不知道这些膳食吃不完是可以停筷的,怕她用得太撑在圣人面前失仪,等到她被甜点腻住了讨要茶吃时,何才人便叫人撤了桌,让小宫人服侍她漱口净手。
  苏笙第一次到太极殿来,不知道圣上素日用膳是什么规矩,以为要茶就是吩咐撤膳的意思,还有些自责刚刚应该先饮些酸笋鸡汤压一压甜味,怎么就急着和人讨茶了呢?
  等她漱了口坐到妆台前,一个年长些的宫人负责替她绾发,青丝如瀑,柔顺服帖地散在美人的背后,都不需要什么假髻,照样能梳出云鬟。
  何才人本来想再为苏笙描容的,但她并不是圣人身边专司嫔妃梳妆的女官,也只是给自己和几个同宫的姐妹梳妆过,苏娘子生得本就明艳娇媚,连赴宴都不敷脂粉,且额上黛眉仍黑,不需要她这双手来弄巧成拙。
  她醒了的消息早有人禀报过,内侍监估摸着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已经用好了膳,派了两个提灯的内侍候在门外给她引路。
  太极殿的书房仍是灯火通明,苏笙行了一路,也思量了一路,酒能害人,御前失仪是肯定的了,要不然皇帝也不能把她带回来,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醉到什么程度,圣上究竟是怎么瞧她的。
  苏笙停在书房门外踌躇不前,内侍替她进去通禀的间隙,她勉强镇定了下来,对着听到消息出来迎人的内侍监福身行礼:“总管安好。”
  她有什么好怕的呢,那日血溅宫闱,自己尚且不惧,怎么年纪长了几岁,反而为这样一点小事惶恐不安?
  当年先帝倏然山陵崩,秦皇后,或者按照被贬黜之后的称呼现在已经是秦庶人了,封锁了九门,立庶出的皇长子为帝,自立为皇太后,谁也不知道英宗皇帝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驾崩,苏笙陪着姑母在宫中给先皇守了十七日的灵,跪拜新君。
  到了第十八日,圣上与东宫密谋举兵,宫变之中义军一时不慎,错手杀了新帝与皇太后,而圣上作为文皇帝与顺圣皇后、孝皇帝和大圣皇后仅存的直系嫡亲血脉,成为了大唐的新主,而英宗皇帝早年被过继给圣上的庶出三皇子李贏,也顺理成章地被册封为太子。
  那夜圣上亲率了义军到锦绣殿来,苏贵妃战战兢兢,贵妃倒不是自信她的美色可以让眼前这位杀神不顾一切地在灵前占有自己,而是因为英宗皇帝驾崩之前,将传国玉玺赐给她保管,留待日后保命之用。
  因为这方下落不明的玉玺,秦皇后才暂时留了苏家阖族的性命,只是将这些人关押起来拷问,不许给水米,而圣上才会有兴致在攻破皇宫的当夜来锦绣殿见自己皇弟的未亡人。
  那时候皇帝的剑上沾满了鲜血,对姑母步步紧逼,她担心他会杀了姑姑,便从躲藏之处走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夜晚的男人尝到了鲜血和权力混杂的滋味,变成了杀害嫂侄的禽兽,已经不能用礼法规矩束缚,苏笙彼时不怕一个随时能要了她性命的新君,被姑母养了两年,反而被宫中的规矩弄得谨小慎微,说话做事前要先字斟句酌,万事以东宫与苏氏的安危体面为先。
  苏笙这样想着,已经被内侍监引到了圣上面前。
  夜过三更,御案前的男子仍在执笔批注,英宗皇帝酷似母亲大圣皇后,一派雍和气度,而圣上的容貌却随了祖父文皇帝,剑眉英挺,轮廓分明。
  权力是滋养人的灵丹妙药,他比两年前还要年轻得多。岁月没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是他,因为经历过岁月的沉淀,更显得沉静从容。
  苏笙想起姑母同她说过的话,心想怪不得这人年轻的时候会有宫人倾慕如斯,甚至因为他的拒绝不惜在宫中搬弄是非,掀起腥风血雨。
  苏笙没敢一直借着烛光欣赏皇帝的容貌,她跪伏在地,向圣上行了稽首大礼,“臣女苏氏,恭祝吾皇万寿。”
  她今日赴宴穿的是石榴红裙,鹅黄色的轻薄外衫被灯烛映照,显出内里肌肤的莹润白皙,圣上暂搁了御笔,询问她道,“你就是苏家的小姑娘?”
  圣上说话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声如玉石,却把她的心重新提了起来,苏笙跪在地上,额头挨在手背上,轻声应了一句是。
  “变成了大姑娘,倒是知道怕人了,”圣上瞧她跪在地上规矩板正,叫了一句起。
  她的眉眼和从前的小姑娘还是一样的,只是五官长开了,显露出女儿家的妩媚,正是如花朵一般抽条生长的时候,身姿更窈窕了些,好像从前不管不顾冲出来与他理论的女童和眼前的姑娘并非同一人,“朕生得很可怕吗?”
  苏笙立在天子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卑不亢,“您是天子,万民之父母,臣女自然会怕。”
  她没有资格评论皇帝的容貌,但她起身以后,圣上却可以借着殿内的红烛,灯下观美人。
  苏家的姑娘一向生得很美,要不然英宗贵妃也不能从一众秀女里脱颖而出,成为先帝后几年最宠爱的嫔妃,但是苏笙长得并不像贵妃那样柔媚得过分,也不像是今日在东宫见过的那个太子侍妾十分端庄。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眼似含波,齿如衔贝,一切都刚刚好。
  她的身子倚在人怀中时格外柔软,唤起“圣上”来也不像现在这样恭顺拘谨,乖顺可怜,等着人来亲吻,她衣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而不是浓重的酒气,就那样闭着眼睛任君采撷。
  皇帝回过了神,觉得自己对着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有些想多了,“你平日饮过酒么?”
  苏笙点了头,“贵妃偶尔会赐臣女佳酿。”
  姑母教她喝酒,是因为女子微醺时会双颊生红,最是美貌不过,也容易勾动男子情思,但也是隔半个月才让她沾一些,是女子常饮的桃花酿,不像是太子今日拿来的酒,虽然能品出是上等佳酿,可不适合她这种不怎么沾酒的姑娘喝。
  圣上微微蹙眉,那是他皇弟的妃妾,被她一说倒像是自己的一般:“英宗贵妃尚在孝期,还会与你饮酒?”
  说实话,英宗去世这两年,姑母是饮了不少酒的,但其实宫中一般只守孝一年,而且皇帝因为是先帝的亲兄长,连百日也无需守,照样是荤素不忌,“英宗贵妃不曾饮酒,是因为臣女及笄礼上,娘娘说臣女已经长大,可以试着饮酒,才赏了我几壶。”
  圣上也不是想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但她会喝酒还能醉成这样,也属罕见:“既会饮酒,怎么还能醉卧在太液池畔,不怕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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