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第23/115页


  越罗笑着调侃他,“臣妾这主意,不比陛下让宫人内侍胡乱训练差吧?”
  李定宸不服气的道,“神武卫本来就有日常训练,宫人内侍可没有。将来朕出宫之日,难道身边就不带人了?”
  “不带又如何?”越罗挑眉,“陛下是去行军打仗,莫非还要带上几十人随行伺候?若不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又何必亲自前去?还是陛下只是想做做样子,出宫松散一番,实则并无建功立业之心?”
  这番话一针见血,李定宸面色大变,待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只能含恨瞪着越罗不说话。
  越罗也不示弱的瞪回去。
  过了一会儿,李定宸不甘心的收回视线,“皇后所言甚是。”
  但还是抿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越罗放缓了语气道,“带上三五个人,倒是不妨的。”说着往下面的演武场扫了一眼,“平常陛下训练时就让他们过来跟着便是,岂有主子劳累,他们享清闲的道理?”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将所有人集中起来训练,惹人注目了。
  李定宸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正该如此,朕之前怎么没想到?”他说着,略微迟疑的看了皇后一眼,想说她到时候也要去,身边总要带着人,但又想着此事皇后必然心里有数,便闭了嘴。
  他瞧着皇后身边得用的那两宫宫女,与之前那个弱得几乎站不住的也不大一样,想必皇后特意训练过的。
  李定宸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长安宫时,他已经忘了之前的不高兴,对越罗说了自己琢磨了一路的想法,“皇后之所以要选人陪练,其实是为朕拉拢人心吧?”
  自古以来,文臣武将天然形成了两个派系,彼此之间互相看不上,也少有往来,界限泾渭分明。李定宸想要亲政,看似是从王霄手中拿回皇权,实际上要面对的,却是整个文官集团。这个时候,拉拢勋戚便必不可少了。
  虽然承平年代,武将总是被文臣死死压制,但毕竟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而且他们与文官不同,在没有太多仗可打的时候,晋升的道路便十分狭窄,不像文官完全可以从科举出身。
  这样一来,皇恩对他们来说就至关紧要了。
  李定宸选人陪练,实则是皇室对勋戚们释放的一次善意,也算是在他们处于弱势时,另辟了一条蹊径。
  越罗微笑,“陛下说是就是。”
  李定宸从来不笨,他只是……还没习惯从这些方面去思考问题。史书和典籍上或许写过,但学士们多半不会讲到这里,而江太后自己都想不到,遑论教他?
  越罗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捧着一块璞玉,一点点将之琢磨出莹润动人的光彩。
  总有一天,这光彩会遮不住,令所有人都看见他。


第28章 岂可辜负
  还是长安宫的偏殿, 还是两把并排的椅子, 这一回,却是张德坐在了薛进前头。
  这却不是因为他来得早, 而是薛进主动相让。越罗见状, 心下微微点头, 坐下后问了几句闲话, 便直接道,“陛下身边要人伺候, 中常侍的位置不可空置,总要有人顶上去。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薛进站起身道, “张总管是先皇潜邸旧人, 资历最深,又得娘娘与两宫信重, 行事最稳妥不过, 宫里上下没有不服的,这中常侍的位置, 自然首推他老人家。”
  他面带微笑, 语气真诚,看上去真心实意推举张德。
  越罗便将视线转向张德,他站起身,朝着越罗一拱手, “多谢娘娘厚爱, 老奴虽然年纪大了, 却还动得了, 也想再伺候主子们几年,就厚着脸皮先占着这位置了。再过几年动不得了,便乞退位让贤。”
  这本来就是越罗先让他们二人接触的意思,现在他们自己分出了高下,她便也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要多烦劳张总管了。”又对薛进道,“我这里一时也离不得薛总管,正有事交给你去办。”
  “娘娘但请吩咐。”薛进微微躬身。
  越罗道,“陛下新选了二十个侍卫做陪练,往后他们便要时常往来宫中,这衣饰用具上的安排,却不适合让尚宫局去做,只好有劳内常侍了。”
  薛进答应着退下了,越罗又领着张德去了一趟万年宫,将此事禀报给两宫知晓。
  当年来宝上位,是因为跟宫外的王霄达成了默契,一内一外辅佐朝纲。当时两宫因为种种顾虑,也不能反驳。但因为来宝下台并不光彩,所以王霄也要暂避嫌疑,不好与宫中多有交接,这中常侍人选也就无法插手了。
  两宫将此事交给越罗,见她选了老成持重的张德,自然十分满意。殷殷嘱咐了许多话,这才放她离开。
  越罗回到长安宫,正好李定宸要去西苑上课,又撺掇着她跟了去。
  不过因为人多,她自然是不能下场的,只好如之前一般坐在台上做个看客。头一天上岗的中常侍张总管尚未跟小皇帝说上话,也只能陪侍在侧。
  倒是韩嘉李元和几个小太监,按照李定宸的要求,换了劲装短打,也苦着脸站在队伍之中。
  因为人多,所以神武卫将军王安也在这里,暂时充任教头一职。他让众人排好队,先松散了筋骨,然后便开始逐项练习。头一回有那么多“同学”,李定宸有些过分激动,竟是超常发挥。
  不过,再超常,他昨日亲眼看过挑选过程,也知道自己跟这些千锤百炼出来的神武卫精锐是没得比的,尤其是楚不凡和陈庆两个,更是远远不及。
  所以两场下来,发现自己竟是遥遥领先,李定宸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其实侍卫们也为难得很,这跟皇帝比试,你敢赢吗?还要控制着自己的表现,装出“已经努力发挥但仍旧还差一点”,输得很自然的样子,对他们而言也算是高难度了。
  李定宸没说什么,所以虽然沉着脸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安,但练习还是继续了下去。
  越罗离得远,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一点,而后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她是希望能让李定宸多见识些人,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他那点儿武艺拿出去根本不算什么。最好还能从这些侍卫身上多学点儿本事。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表现,陪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哄皇帝玩儿,她难道不会吗?
  很快第一次练习就告一段落了,但人却没有散开来休息,而是仍旧站在原地。
  越罗能看到,李定宸似乎在说什么,但隔得太远,听不见声音。这让她起了几分好奇心,转头看了张德一眼。张德微微点头,走到一边去,低声嘱咐站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小太监下去打探。
  没一会儿那小太监就回来了。
  不但打听到了什么,而且他口齿伶俐,模仿着李定宸说话,竟是活灵活现。
  “陛下说,‘你们以为这是在做什么?陪着我玩游戏吗?朕身边难道没有能陪着玩的人,要特意挑了你们来?’又点了楚不凡和陈庆的名字,问他们今日是不是没吃饭,所以使不出力气来。”
  “那楚不凡和陈庆自是口称惶恐,说,‘陛下神力,属下等不能及,实在已经尽力了。’”
  “陛下又说,‘朕倒不知几时比你们还天生神力了。既如此,想必昨日你们举的铁球也能举得起来,不如这就试试。’众人这才慌忙跪下,连声认错,求陛下责罚。”
  “陛下便道,‘既是叫你们做陪练,自然要拿出所有的本事来。从今日起,表现得好的有赏,若是缩手缩脚不敢使力,明日便不必来了。’将众人说得服服帖帖,俯首应是。”
  越罗听到一半儿,就忍不住笑了。
  这的确是李定宸的风格,皇帝陛下正在学着如何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而且看起来颇有成效。
  果然之后再练习,就没有人敢留手了。这样一来,李定宸的水平掺在他们中间,便显得有些惨不忍睹。若不是还有几个内侍垫底,其他人都要不敢看他的脸色了。
  李定宸来之前,对越罗预估过自己的实力,信心满满的说至少能排在中游,这会儿皇后还坐在看台上,他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十分不好受,于是发了狠的练习。
  结果明明只练了一个时辰,结束之后倒比从前还累些,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跟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见了越罗,面现惭色,“倒是朕低估了天下英雄。”
  “陛下倒也不必如此。”越罗道,“能得在御前露面的,本来就是天下英锐,又是从小打熬的筋骨,进了神武卫之后,也日日都在训练,陛下怎么好跟他们比?”
  然而李定宸还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越罗也能理解。
  毕竟他从来不爱文章,一心只想学武,也一直在偷偷练习,自以为在这上头颇有天赋,总在追想世宗皇帝当年英姿,恨不能与之较量一番。如今知道自己其实也只是“常人之资”,一时自然难以接受。
  不过他也很擅长安慰自己,从西苑回到长安宫,这年头就转过来了,“正因我还有不足之处,所以才需要这些人做陪练。一味自怨自艾,倒是本末倒置了。过得三五年,朕不信还比不过他们!”
  越罗微微一笑,“就是这样。”
  过了几日,内侍省那边就将越罗要的衣物准备妥当了。这些“陪练服”分为红蓝二色,每人四套,就连李定宸都有。衣服发下去之后,所有人就自然分成了红蓝二队。
  李定宸先看到了这衣裳,有些不解的问,“怎么要分两个颜色?”
  “自然是因为要有竞争和比较。”越罗道,“虽然如今也有竞争,但各人只顾着自己,对陛下而言,能学到的东西不多。”
  “那这队要怎么分?”李定宸若有所思的问。
  越罗道,“自然是陛下和王将军各领一队,平日训练时互相比较,每月进行一次操演。胜出的队伍可以获得奖赏,输了的队伍则要接受惩罚。”
  李定宸眼睛一亮,“让我做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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