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朕是你的真桃花》第139/159页


“能免税,我当然也想,可我不是没赶上那种好时期吗?”栾安倒也坦诚,直接承认自己贪财:“我离开皇宫开始经商,还不到一年时间,还没机会让自己混进贡使的队伍里。”
邱敏觉得他这倒是实话,淡淡回道:“那既然这事跟你无关,你瞎参合什么?那些商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说情?”
“好处自然也有,可我来找你说情,不是因为他们给我好处,而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栾安坐到邱敏身边,跟她打感情牌:“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跟说过的那帮江南商人?他们中间有几个是我的朋友,我离开皇宫后,多蒙他们照顾。我跟他们的关系,就像我跟你的关系。要是你有难,我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同样我若有事情,你也一定会伸出援手。只要你能帮忙劝说皇上少交点罚金,他们送给我的钱财,我全都给你。”
邱敏一听反而更怒了,那帮商人有钱贿赂,没钱交税?邱敏气道:“皇上本来也没打算要他们性命,只是叫他们把从前偷漏的税款补齐,他们若肯拿钱出来,皇上自然不会杀他们。”
她知道最近沐泽查偷税漏税,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每年大祁来自东南地区的贡赋,皆集中于扬州转运,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商人无疑是最活跃的群体,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商人背后,还有江南官僚集团的身影。沐泽抓偷漏税的商人,必然会引发这些人的不满,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大祁这个国家机器看起来依然庞大,战争却已将帝国财政掏空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如果不顺利的渡过这次财政危机,不单单她和沐泽,大家都得完蛋!
栾安见邱敏也死咬着钱不松开,只好降低要求:“他们也不是想赖账,只是一来往年欠积的金额太多,二来皇上要按五倍罚金罚款。做买卖的人,不会让钱闲着,他们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转投在新的货物上或者购置田庄,现在一时半会哪有办法把货物田庄卖掉换钱?如今皇上限定半个月内缴钱,缴不齐就杀头抄家,这不是要逼死他们吗?”
邱敏想了想,觉得沐泽也确实逼得太急,一下子要对方把钱全吐出来,这些商人就只能靠贱卖手中货物田庄来筹钱,等钱筹集到手,他们也差不多破产了。
栾安见邱敏神情有些松动,又道:“其实也不是他们故意要偷漏税,这贡使的免税特权,从太/祖时期就有,百年下来,将货物记在贡使名下获得免税,已经是惯例,很多商人他们也不知道这是违法,因为从祖辈起就这么干,他们也不过是秉承祖例而已。叫我说,最坏是那些外国贡使,钱被他们赚走了,罪却全让咱们国家的商人承担。”
邱敏懒得理栾安,什么叫“不知道这是违法”,把那帮商人说的可怜又无辜,其实他们是装着不知道吧!但这事也确实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国家自己先有这么大一个漏洞存在,百年来又完全没人监管,傻子才不钻呢。
“好吧,我会劝皇上延长期限,多给他们些时间筹钱。”邱敏应承下来,她见栾安还想说什么,开口打断他道:“我也会让皇上适度减少一些罚金,这是皇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去年才刚遭过蝗灾,一些农户家里穷得连春耕的种子也没有,还需要朝廷拨发粮种赈济,加上前线军费紧张,士兵们都快没饭吃了,这些商人却依然可以纸醉金迷挥霍无度。”
栾安闻言一窒,心想今天这顿饭不但没讨邱敏高兴,反而给她抓住由头,早知道他就该装穷……
关于商人的事就到此为止,邱敏不想再谈,栾安也识趣地没再说,将邱敏和邱佩兰送出门。
从栾安家里出来,邱敏并没有急着回行宫,而是在郊外逗留了一些时间。正值琼花开放的时节,洁白晶莹的花朵缀满枝头,白茫茫的一片,似霜非霜,似雪非雪。
微风拂来,空气中盈满淡雅的香,夕阳下的花瓣被镀上流光溢彩的金边,如彩蝶般在风中翩翩起舞。漫步轻踱在这片雪色的世界,邱敏暗想若是沐泽此刻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只是他最近忙着抓偷税漏税,白天出门查税,晚上改完奏折后抱着她倒头就睡,连他一向热衷的房事都没精力做。
不知不觉中,邱敏走到城郊的虫蝗庙附近,发现明明虫灾已过,来庙里拜祭的人却还有不少。
封建迷信真是可怕,都跟他们说了千百遍了,拜虫神根本没有用,遇到蝗虫就一个字――杀。这些人却还在拜虫神,真是愚不可及。邱敏看了直摇头。
邱佩兰笑问道:“姑奶奶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愚民拜虫神吗?去年为了消灭蝗虫,她跟沐泽两个先是骗,千方百计对百姓强调根本就没有虫神,接着又调集地方守军帮助百姓一起灭蝗,到今年春耕还赈济灾民种子。结果蝗虫走了他们又开始拜虫神。
邱敏觉得不看还好,看了准生气。
邱佩兰强拉了邱敏过去,邱敏才发现虫蝗庙里,原来拜虫神的地方挂了一副巨大的道姑画像。
邱敏眼角微抽: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邱佩兰道:“他们都在拜姑奶奶,祈求今年风调雨顺,蝗虫绝迹,姑奶奶是上天派来人间灭蝗的使者,大家都叫您灭蝗娘娘。”因为沐泽已经发了婚书,谁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邱敏无语,心想灭蝗娘娘这个名号听起来也太挫了些,不过还好不是叫她灭蝗姑奶奶。
她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发现庙中的道士在向民众卖她的画像,画像是小幅的人像,画像底部空白的地方写有《消殄虫蝗妙经》,这样小小的一幅画能卖二十个铜板,二十个铜板够买一斤猪肉。
邱敏感觉自己被这些小道士当猪肉卖了。不过好歹都是道门弟子,只要不过分,她还是能容忍一些他们利用她赚钱的行为。因为她名头大,全国的道士有不少自称是她门下弟子――虽然邱敏完全不记得自己收过徒弟,而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又把她吹得更加神乎其神,于是不知不觉中,她门下的信徒已经积累了许多,但这种感觉怎么跟邪教头头似的?
邱敏扭头问小北:“小北,你说我现在要是出门振臂一呼,响应者会有多少?”
小北想都不想就回道:“肯定有千千万。姑娘要开教派吗?”
邱敏道:“我没事开教派干嘛?”、
小北听邱敏话里没兴趣的样子,觉得有些遗憾,道:“如果姑娘以后要当教主,能不能让小北当护法?”
邱敏无语:“护法有什么好当的,你现在可是正三品散骑常侍,难道不比护法更威风。”
小北道:“我替姑娘传教护法,未来姑娘在人间历劫满,返回天庭,我也是有功劳的,说不定上天念我护驾有功,让我跟着成仙。”
邱敏:“……”
她以前就觉得小北这个人神神叨叨奇奇怪怪,跟别人不一样,给他官当,他不见得多高兴,偏偏就喜欢当护卫跟着她。问他喜欢谁吧,他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姑娘都喜欢。赐他金银财宝,庄园田产,他也没兴趣,天天住在宫里。邱敏忽然想,其实他就是个纯粹的宗教狂热份子,对他来说,官位财宝,都比不上一个护法名头来得牛逼,因为护法有可能成仙。
邱敏不想骗小北,但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小北说实话。
如果告诉他,她不是神仙转世,他也不可能成仙,他会不会大受打击?
邱敏一路纠结着返回行宫。

  ☆、第 124 章

邱敏回到寝宫的时候,看到沐泽正伏案单手托着腮帮子发呆,尽管他总是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个成熟的男人,但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情却依然有几分孩子气。
邱敏瞧他有心事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沐泽跟邱敏诉委屈:“大臣说我不成体统。可我不过就想多收点布税而已,他们至于这么激动联合起来骂我么?这次居然连贾京都不帮我!”
邱敏一愣:“你要提高布税?”
沐泽摇头:“不是。布税还是按原来的税率,我打算对百姓放开穿衣限制,这样可供他们选择做衣服的面料颜色多了,他们就会多买布,那我不就可以多收税了?”
古代穿衣服有严格限制,像黄色就只能皇室穿,紫色要三品或三品以上官员和官员家眷才有资格穿,红色是五品以上官员,百姓结婚可着红,平时不能穿。受到朝廷封赏的高级僧侣道士,也可着紫、绯,甚至黄。另外一些高级的布料皮毛也有严格限制,七十岁以上的平民才可以穿丝绸,像貂皮狐裘这类贵重皮料,就算有钱也不能买。平民一般穿葛衣和麻衣,冬天配以羊皮、犬皮保暖。邱敏想了想,如果放开这些限制,确实可以刺激民众消费,而达到多收税的目地。
“那大臣们怎么说?”
沐泽道:“他们反问我:如果百姓要穿黄色怎么办?我就在奏折里回他们:若是百姓能多交税,朕觉得让他们穿黄也没什么不可以。然后我就被骂了,说我没有皇帝的体统,要钱不要脸。”
邱敏:“……”
其实她可以想象得出,一帮老臣被皇帝气到绝倒的模样。
“既然大臣不同意,那就算了吧。”邱敏同情地拍拍沐泽的肩膀,最近为了填补财政上的窟窿,他也是蛮拼的。
沐泽转身搂着邱敏的腰,脸埋在她胸前不依:“可我就是想多收点布税,就是想收,明明可以多收到的钱为什么不收……”
邱敏无奈,便顺着他的意往下说:“那要不先放开面料上的限制,允许百姓穿丝绸,貂裘就算了,本来就稀少,要是谁都可以穿,貂都得被杀绝种。颜色上的禁止也照旧,总要给官员们留点面子吧,让百姓都穿得跟他们一样,他们会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的特权受到了挑战。凡事慢慢来吧,不可能一下子就让官员全盘接受改变。”
沐泽想了想,觉得邱敏说的有道理,也该给大臣们保留些特权,丝绸放开来卖,每年应该能多收不少税。又觉得还是邱敏好,这次连贾京都不支持他了,只有邱敏还理解他。
邱敏替沐泽把桌上的折子叠整好,琢磨着该怎么跟他提栾安的事,他现在正缺钱,整个人都快钻到钱眼子里了,让他饶过那帮商人是不可能的……
她无意间一扫,看到沐泽单独摆在旁边的一本奏折,写奏折的人是殷士杰,内容是辞官。
“殷士杰要辞官?”邱敏诧异:“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辞官?”
沐泽冷哼:“拿乔呗。”
邱敏细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起因还是这次查偷税漏税引起的,因为前扬州知府郑雁翎受了商人的贿赂,事发被抓后,让沐泽革去官职,于是有人乘机参殷士杰包庇女婿,纵容家人犯法。殷士杰一怒之下,上奏辞官。
邱敏觉得其实郑雁翎受贿,也不能全怪郑雁翎,商人假冒贡使不交税由来已久,前十几任扬州知府也都对这事保持默认,到了郑雁翎当扬州知府,他要是不收,别的官员会不安心,为了不得罪人,他必然要同流合污,结果偏偏轮到他倒霉。他受贿这件事殷士杰未必知情,只不过他们是翁婿,政敌抓到把柄后当然迫不及待拿来攻击。殷士杰上折子替自己辩护一下也就罢了,何必开口就要辞职。
“那你准了他辞官吗?”邱敏问。
“没有。”沐泽不爽:“明明是他女婿受贿在先,我又没打算对他怎么样,反过来还要我去安抚他,求他留下。我只革了他女婿的职,罚了一笔钱,还没抄他女婿的家呢!”他顿了顿,一脸肉痛的表情:“要不是看他们是亲家,真想把郑雁翎也抄家,郑家那么有钱……”
邱敏看他想钱都快想疯魔了,问:“你故意限定那些商人十五日内补齐税款,就是算准了他们缴不齐,好有理由将那些商人统统抄家吧?”
沐泽道:“我算过了,如果将他们的家产全部充公,相当于三年的国库收入,这样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再为钱发愁。”
邱敏对他的做法不能苟同:“这样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沐泽松开抱着邱敏的手,不高兴道:“今天栾安邀请你去他家,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对这帮奸商有什么好同情的?”
那些商人虽然可恶,却还不到被抄家的地步。而且靠抢的来钱快,这次让他尝到甜头后,以后只要一没钱用,他就会找由头将别人抄家。
邱敏对沐泽的这种做法有些担忧:“我不是同情他们,只是这些商人经营了好几代人,在扬州这里有许多平民依附他们家族的产业生活,比如那些船工,码头搬运的工人,如果这些商人死了,家产都被没收,那些人也都会跟着失业,生活没有着落。还有,这些商人不单单经营海运,有的人还经营织造、茶叶、盐,如果把他们都搞死了,经营多年的产业倒闭,扬州这里以及周边地区会有多少人跟着没饭吃?当地的经济也会受到重创,恐怕要很长时间才会恢复到现在的繁荣。”
沐泽不说话,低头拿着奏折看,邱敏知道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有时被逼急了就会下狠手。她提了个折中的建议:“不如让他们先缴一半,现钱不够的允许他们用田庄抵,剩下的钱,让他们分月偿还,我觉得五倍罚金太高了,不如适当减少他们一些罚金……”
“罚金不能减。”沐泽打断邱敏的话,“可以让他们先缴一半,用田庄抵也行,但只能按市价的七成抵,剩下的钱可以分月偿还,我要加利息!”
邱敏看沐泽肯让步,也就不再多言,能保住性命不被抄家已经是万幸,她也只能做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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