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第23/32页
傅修远突兀地卡住她的下巴,半强迫地令她抬头看他,垂眸问,“你在想什么?”
宫中的湖水向来都是不干净的,多少宫中斗争的牺牲品最终都是被淹没在这个地方,永不见天日。
而如今郢郦说起这个地方的语气,就好像她最后也想要这样被淹没一般。
郢郦冲他笑笑,“我不会跳湖的。”
这样的死法未免有些太窝囊了也太不好看了,郢郦不喜欢这种。
傅修远看着她,看清她眼中情绪,最后慢慢松开了手,只是眉目间的冷郁毫不遮掩地说,“明天我会叫人把湖给填了。”
“阿郦,你最好不想,你若是敢想,别说是湖,就算是海我也会把它给填平。你这辈子,如果一定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谁都不能带走她,包括她自己。
傅修远说填湖,第二天就真的叫了人来填,路过的宫人悄悄地看过去,不知道这湖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陛下开心需得这样没日没夜地填平,唯独郢郦在屋内安静地坐着喝茶,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娘娘,郢大人递话,说人已经安葬了,没有立碑。”为郢郦斟茶的宫人小声说道。
能找到袭芸尸体便已经在郢郦的意料之外了,立碑不立碑的便不重要了。郢郦点了下头。
辰轩宫的宫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只是大多是都在殿外,她们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的,沉默在殿外守候,没有得到郢郦的点头便不会进来。
看起来,似乎傅修远已经对她做了最大的让步。
“小皇子最近如何了?”郢郦突然想到了他,自要大婚之后,她便没有再去见过他,宫内的人都是傅修远的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她现在突然想要见他了。
第38章 [VIP]本章无男主
傅瑄的聪颖是显而易见的,每个教授过他的先生都曾经亲口夸过他天资聪颖。
郢骊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想要坐下,一边的宫人赶紧给她披了件不算厚的披风,还有人在她身下铺了层绒毯。
郢骊看着她们忙碌,在有人要去御膳房拿吃食的时候才发了话,“不用去。”她只是来看看,又不是来享受的。
她们这样战战兢兢的模样郢骊看够了,旁的话也没说,就这么坐了下来。
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傅瑄,而又不至于被发现。
傅瑄人好像还是那么高,但是胖了些白了些,他脑子灵活,回答先生的问题都很快,不过囿于所知有限,有些地方难免疏漏,那先生便认真仔细地给他又讲了一遍,傅瑄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记住了。
他说懂了那便是懂了,教授诗礼的先生也没多说什么,便继续问下去。
郢骊看得认真,一时间不记得时辰了,等到宫人来提醒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快要到午时了,然而傅瑄那边竟然还没有要停止的样子。
“娘娘,听闻刘大人来时,往往都要在宫中多待半个时辰才走,所以小皇子的午食也要推后半个时辰。”宫人低头说道。
听到这话,郢骊看向端坐着的傅瑄,他看起来很是稳重和乖顺,只是偶尔会不自觉地摁下自己的肚子,然而又迅速收回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小孩子到底还是饿的,只是他从来不说,也不显现出来。
他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情绪不显于表面。
郢骊站起身来,朝着辰轩宫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来,转头说,“叫御膳房将饭菜送过来,刘大人舟车劳顿,以后就在宫中陪小皇子用饭休息吧。”
回去的时候,辰轩宫前的湖已被填了大半,郢骊在湖前站了会儿,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御膳房的东西送到傅瑄那里的时候,傅瑄人都是愣的,宫人没提是谁送来的,只说是受了令。
刘术听闻宫人传话颇有些受宠若惊,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年轻的皇帝对这位侄子看重是众人皆知的,他笑着应了,心想以后还是多要注意些。
刘术将书本收起来,对有些怔愣的傅瑄说,“是臣思虑不周了,殿下先休息一下用膳吧。”
傅瑄抬起头来,微微点头。
看了眼御膳房送来的午膳,刘术又笑了,欣慰地说,“陛下如此看重小皇子,真是宽厚仁义,也是社稷之福啊。”
傅瑄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东西,“先生,”他抬起头,“真的是皇叔送来的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觉得他印象中的皇叔永远都离他远远的,向来不亲近他,他与他离得最近的一次便是皇叔要他去御书房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皇叔看了他很久,最后说,“到底是他的儿子。”
然而便叫他离开了。
他看不懂他皇叔,但觉得那态度绝不是先生口中所讲的宽厚。
刘术听着话也没多想,只笑道,“除了陛下还能是谁啊。”
傅瑄点头没再问。
只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人不是他,若真的有什么人会做这样的事情的话……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第39章
晚上的时候郢骊做了梦。
无边无际的血色从她的脚漫延成一条血河,她赤着脚踩在上面,血色沾满了她的双脚,可她躲不开,只能沿着这条河继续往前走,而尽头站着几个人,他们说说笑笑,扭过头见她,那脸色的笑意又忽然不见,光洁的脸寸寸爬上干裂的纹路。
郢骊猛然醒了过来,目光恍然地看着床顶。
她像是被钉在床上了一般,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呼吸凌乱,胸膛里的心砰砰地跳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身体里面跳出来。
腰间突然环上一只手臂,颈间温热的吐息将她拉回现实。
“我梦见了那些人,”郢骊淡淡开口,她的呼吸已经回归平稳,“他们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想要带我一起走。”
可是她的脚被地底爬出的藤蔓收紧,将她牢牢地束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不见。
腰间的手臂环紧,傅修远睁开眼睛没问是谁,只过了半晌后,语气随意地说,“那你和他们谈谈,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身侧的人不说话了,傅修远重新闭上眼睛,伸手将郢骊拉入怀中,硬要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直到她冰凉的身子重新热起来。
可下一刻,郢骊推开他的手,翻身跨过傅修远的小腹坐了起来。她将手压在他肩膀上撑起了身子,而后弯下腰亲了下去。
傅修远扶着她的腰,趁她喘息的功夫说,“如果不想,不必这样。”
他的声音听来有些冷,只不过话虽如此,扶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感受到腰间炽热,她只觉得心中好笑,更懒得去拆穿他话里的那些虚伪的目的。
郢骊平静地看着他,垂眸说,“没什么想不想的,要还是不要”
人忘记一些事情有很多种方法,这是最不堪最伤人但也是最快活的一种。
而且,人一旦没了羞耻,好像反而会活得好些。
傅修远手摩挲着她腰间皮肤,明白若他说不想,郢骊必定干脆翻身下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甚少见到她如此强势,早几年还会,被他拘在后宫之后便逐渐变得静默,一再地想要减少傅修远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巴不得他看不见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裸地勾-引。
但如果他能够放手,便不会有今日,即便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傅修远的手上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面,“我可以不在乎你跟我是为了谁,”他说,“但我希望在这个时候,你脑子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郢郦轻轻笑了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