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怒了吗》第25/36页
“她和另一个侍女对咱们不敬。”墨兰娇笑。“你可要好好教教她们规矩。”
“嗯,我知道了。”宝康转头,对传察说:“这事,你来处理。”
说完,他便偕着墨兰走了。
他没有开口问一下招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好像开口同她说话是一件浪费生命的事。
传察留了下来,为难地看着低头的招娣。他明白,这小仆佣什么错也没有。
“招娣,你……”传察说:“把事跟我说吧,我去同当家解释。”
“没事的,总管。”招娣抬起脸,即使泪眼汪汪的,她还是努力地笑。
可笑得太用力了,竟把眼泪给挤了下来。
她忍着哭咽,再说:“没事的,我没事的,都很好,都很好的。总管。”
她一直重复,好说服自己真的没事。
说完,她就默默地回到院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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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后的天更寒了,尤其是深更之后。
但招娣还是坚持等门,不只是习惯,她还想跟宝康把话说清楚。
她浑身乏力,搬不动火盆,只好将自己穿得肥鼓鼓的,躲在石鼓后头避寒风。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她才听到有脚步声往这儿走来。她赶紧提起灯瓶,一手拿起打鬃人的铜盘子,迎了上去。
眼前果然是宝康。
“宝宝!你回来啦?”她强笑着打招呼。
宝康闷闷地看着她,这么晚了、累了,终于堆不起笑。
“我说过了。”他继续往前走。“你不必等门。”
招娣不放弃,硬跟着他走,边看着他的背景边问:“宝宝,你累吗?”
宝康没回她话,脚步依然执着。
招娣被棉袄撑得肥大,头又昏,走起路来像个东倒西歪的胖子,可她仍是连走带跑的,好跟上腿长的宝康。
而那铜茶盘与棒子随着她的动作,锵啷锵啷地作响,让招娣看起来又像个在寒天里收破铁为生的可怜孩子。
宝康稍稍回头一看,身子一震,可随后又转回视线,毫不理睬。
“宝宝!”招娣再喊。“如果不累的话,我们来玩打鬃人,好不好?”
宝康进了房,把招娣关在门外。
招娣一肚子气,便抡起棒子,就在门外敲敲打打起来。
“开门!宝宝!开门!宝宝!”她还顺着节奏,这样叫着。
门打开了,是宝康的臭脸。
“你这是做什么?”他低声斥道。
“来玩啊,宝宝。”招娣直直地伸出拿着铜盘子和鬃人玩具的双手,很倔地说:“跟我玩打鬃人啊,宝宝。”
“我很累。”宝康深吸口气,冷冷地说:“我要睡了,你快回去。”
招娣急了。“你不是累,你在生气,跟我玩打鬃人以后,你就不会生气,你就会和我和好!我们会和好的,宝宝。”
宝康深深地看着招娣,有一瞬间,脸上的僵硬化了下来。
招娣再说:“我们和好,好不好?如果我做错什么,你就说嘛!我一定会跟你对不起的。所以,宝宝,和好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招娣抓着他的手,摇啊摇。宝康斜眼看着那双冻裂的小手,竟然裂出了血丝。
他沉默了一会儿,挣扎了一会儿,才开口。
招娣期待着……
“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宝康漠然地说:“你不必这样。”
招娣愣愣的。
“还有。”宝康解开扣子,拿出那颗花牡丹,扯起招娣的手,放回她手上。她的手冷得像冰,但他还是说:“这我用不着了,还你。”
招娣红了眼眶,低头看着那琉璃,好久好久。
“我做错了什么?”她问,声音像鸭子一样。
宝康的心一扯,嘴上却还是这么说:“你没做错什么。”
“如果你因为我说讨厌你,所以生气……”招娣再低低地说:“那我跟你对不起。”
“不必。”
“对不起!”招娣不听,又叫。
“我说不必!你听不懂吗?”宝康的声音大了起来。
他轻推她一把。“什么事都没有,你回去,回去!”
吼完,他当着招娣的面,重重地关起门。
她迟早要离开的,要去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那么在乎她有什么用?
他身上留着祖先的血,他会因此变得贪婪、盲目,还有更易怒――只因为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她一个心意的偏颇,都能让他耿耿于怀,无法自拔。
他的人生不只这些,他的人生是福尔家的、是富百发号的当家,他不能停步、不能跌跤,不能再让情绪深受摆布,失去了对家业的一切掌握。
倒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他回到内室,慌急地找着烟抽。他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直抖,吸了好多烟,还是止不住。
因为脑海里有着招娣痴痴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心里有着招娣苦苦追着他跑的小小身影?
还是因为手上,还有着招娣在寒天里等他,所积累下的冰冷?
那冰冷划开她的小手,渗出了血丝。
即使如此,那小家伙还是用力地扯着他的手,不想离开。
这夜,他为此不曾入睡,一直坐在圈椅上,放逐自己于那些想像中。
那些想像中充满招娣。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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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宝康看到送早膳来的人,是传察。因为春春有其他事,没法替他送来。
那招娣呢?
宝康悄悄地来到窗边,开了条隙缝,窥探着后院的耳房。
那耳房安安静静的。
他的心一突,她会不会……走了?
“当家。”传察替他布好碗筷后,便问:“您有看到招娣吗?她起床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