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怒了吗》第30/36页


  宝康邪邪一笑,“喂你,小家伙。”
  嘴对嘴,是喂药的最好办法。
  小家伙嘴苦了,他还可以顺便送个“小礼物”给她,让她的注意力转移转移。
  深更入睡,宝康和她的弟妹们打好了交道,用七包兽糖换他们的姐姐,让她留在他房里,既让他方便看顾,也不必让招娣外出,再经一次风寒。
  可这真苦了他自己。
  “招娣,轻些。你轻些!”
  夜半,床榻上总会出现春意盎然的声音。外人听到,总以为发生着什么!
  不过,只要进去看个仔细,便让人失望。
  一方睡得像头小猪,根本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那头小猪,总是把某人的胯下当成“暧炉”,这暧炉还烧得刚刚好,有点烫又不会太烫,拿来煨小脚丫最舒服了。
  如果凉了,只要搓呀搓,就会马上火热起来,让小猪又可以一夜好眠。
  不过……这样搓,有些吵就是了,因为有人会一直在耳边嗯嗯啊啊的叫。
  于是乎照料招娣的那些日子,宝康很少一夜成眠的。
  不抱她,他心里不踏实,更怕她仍孱弱的身子受寒,可抱她,却又得忍着自己强大的欲望,任着她对他胡来。
  因此,隔日处理公务,难免给憔悴的感觉,让大家都以为,招娣的病真的那么严重啊?
  一日清晨,宝康醒来,他揉着惺松的眼,突然觉得怪怪的。
  他的胯下怎么没夹着一双放肆的小脚丫呢?
  他低头一看,胸前空空的。
  他跳了起来,搜着床铺,喊着:“招娣!招娣!招娣!―― ”
  他下床,又把屋内每个桌下、案脚、柜内都找了一遍,就怕有只“猫”会躲在里头看他瞎操心。
  “当家,您不用找了。”忽然了,门边传来传察的声音。
  宝康惊愕的看着他,喘着气问:“她呢?她跑到哪儿了?”
  传察进了喔,替主子边布置早食,边悠哉地说,一点也不紧张。“招娣带着她弟妹出府了。”
  宝康睁着眼,呆呆地看了传察一会儿。
  他醒了,真的醒了,被这恐怖的念头击醒了,他夺门而出,去搜招娣他们的耳室,发现家当细软都打包好了,放在床上。
  “混帐!”他打着柱子,狂叫:“身子好了就想飞走吗?我们不是和好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传察赶紧跟上安抚。“当家,招娣只是带她的弟妹到城北大羊场放风筝,还会回来的。”
  “那这些细软是什么意思?”宝康难过得红了眼,话说得又白又直,完全没了平常的冷静。“我道歉了,我们和好了,为什么她还想着要走?”
  传察看着宝康,轻轻地问:“那,请问当家,她接受了吗?”
  宝康的身子震住。
  “当家这次将她伤得不浅。”传察平淡地陈述事实。“我想,一个曾经很在乎您的人,是不会轻易原谅您的。”
  宝康瞠大着眼,心里不断反覆想着传察的话。
  那句在乎,他好像有些懂,却又不敢去承认。
  “那大羊场很大。”传察笑了笑,又说:“不过,我知道有一处能把风筝放得很高,天气颇晴朗,当家愿不愿意去瞧瞧?”
  夜魅城的北边,有一处大草原,百年前曾是喂养羊群用的,之后商业繁盛,畜牧便没落了,不过大羊场的旧名仍留存下来,此地更成这城里百姓一个休闲踏青的地方。
  宝康他们下了车,很快就找到了招娣和那七个小萝卜头。
  他们一伙人共拿了三只做成八鱼燕形状的风筝,静静地站在一处高坡,似乎在等着风起。
  远远的,大羊场前耸立着一座山峰,那是孤山与镜花两国之间的边境山。阴阴的天气,让那山看起来总是带些墨色的。人们也不常看见山峰,因为总被阴云给沉沉地压着,乍看,好像这山高得足以触及天际。
  那一伙小人儿,就站在这样的大山面前,静静等着风起,却无形中凸显了他们的渺小与无助。
  看着,宝康心中那想一直守着他们、护着他们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尤其是那个老对着他露出孩子般朝气笑容的小家伙,大病初愈的她,站在那大山前的身影,竟是如此的薄弱,好像要被那山影吞噬似的。
  再来个强风,或许会把她像纸一样给刮走,直教他心惊胆膻。
  他对墨兰放的话,绝不是狂妄之言,而是句句出自肺腑。
  之后福百发号的路可能不好走,可是他不怕、不烦、不可惜,只希望这群小人儿可以回到他的羽翼下。
第9章(2)
  此时,身旁的传察像聊天般,清闲地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当家本来很讨厌孩子的,可现在却露出这样的的眼神。可见,那招娣是最适合当家的。”
  宝康愣怔住了,将传察的话听清了后,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一样,在他老人家面前红了脸。
  “我的眼睛老了,看不清字。”传察哈哈笑说:“不过看别人的脸,倒还能分得清楚。”
  尤其是在乎一个人,与讨厌一个人之间的差别。
  宝康紧张地呼口气。“传叔……不会介意?”他像在征求亲生父亲的同意一样,问着这个看他长大的老总管。
  传察挥挥手,装成不屑地说:“我虽上了年纪,但可不兴门当户对那套。”一个家的兴隆,重要的是女主人本身,还有她对主人的影响,这可是他长长一个沉淀下来的老经验。
  宝康笑了笑,又看着那沉稳的山景与那伙小人儿一会儿。
  “我不知道那两天,我是怎么了。”他迷蒙地眯着眼,幽幽地说:“ 我不知道在乎一个人,会是这样。我很在乎她,在乎得不得了,在乎到都不像自己,我的情绪都不是我的了,我被她的笑牵着跑,被她的话给击得倒地,什么事都做不成。我以为,只要不理会她,把两人的关系给切断,什么烦恼都没了。可是……”
  “当家当然不忍心。”传察接了话。
  “对。”宝康苦笑。“现在,我宁愿那把斩断彼此关系的刀,是砍在自己手上,把自己疼得要死,也不要让那小家伙感到任何痛……”
  “通常啊,这便是找对人的征兆。”传察呵呵笑:“当家知道吗?人生下来,都不是完全的,再完美的人,他们的人生总还是缺少着什么。”
  “是吗?”宝康思考着。
  传察拍了拍手,高兴地下了结语。“恭喜当家,您找到那个天生就该与您相配、让您完整的人了。”
  宝康笑开了嘴,他喜欢传察的说法。
  他找对了人,找到了天生就该与他相配的人。这话,真好。
  说到这儿时,大羊场上吹起了大风。
  小人儿们的八鱼燕风筝,个个蠢蠢欲动,想往天上云里窜去。
  他们听到招娣同她七个弟妹们喊:“都准备好了吗?”
  七个小萝卜头齐喊:“好了!”
  “待会儿要大声地跟着姐姐叫。”招娣又喊:“这样燕子才会飞得又高又远的,知道吗――”
  “知道!”小萝卜头再应。
  紧接着,那伙小人儿就俯冲下高坡!
  “当家,快去追吧。”传察轻推着宝康。“伤害了一个人,要亲自道歉,直到确认对方的原谅,才算圆满。尤其是您这么重视的人。”
  宝康眉眼一亮,豁然开朗,边把长袍下摆绑上腰际。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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