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怒了吗》第7/36页


  他得快些,否则他的身体、他的秘密就会、会……
  “啊――”突然,他惨叫一声,惊跳起来。
  回头一看,他看到那小麻雀竟然捡了石头,拉满弹弓,对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屁股?!
  他想这么说,可现在他完全丧失说话的力气。
  “你跟你儿子一样,都没礼貌。”招娣很生气。“我还在说话耶,你怎么可以跑掉?”
  “你、你,我、我……”
  他想说的是: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可他气得完全没法说话了。
  宝康第一次这么深切的体会到,先人造词造语的想象力与天赋,是多么令人赞叹――
  什么叫“怒发冲冠”?就是像他这样愤怒到连头发都竖了起来,顶起帽子。
  什么叫“怒气冲天”?他想,如果他的头有孔、能喷气,一定会像镜花国南部的那座熔炉谷,喷出一波又一波能把肉煮熟的热气。
  什么叫“怒火中烧”?假使他的怒气可以点燃任何东西,他早烧光了这整座宅邸!
  这些词语他都懂了,都懂了……
  因为他快被气死了!
  喔!还有,还有一个“雷霆之怒”,是指人的怒气,可以像打雷一样。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力气吼出雷霆般的怒气,亲自感受这造语的奇妙。
  他的头好晕,四肢痛到无力。他的视线开始歪了、倒了、模糊了……
  他不行了。
  “咦?”招娣看到宝康的身子摇摇晃晃,觉得很不妙。
  该不会他是真的肚子痛,痛到要昏倒了?!
  她开始责怪自己,不该给他喝那么多老抽和醋,让他染了病菌。
  内疚几秒后,她丢开弹弓,赶紧跑向宝康。
  就在他的身子要倒下的时候,招娣往前一扑,想扶住他。可她太激动了,竟然止不住往前扑的力道――
  本来,宝康可以平平安安地倒在桥上的。
  现下亏得招娣“相助”,他们俩一块滚进那冰寒刺骨的池子里,同鲤鱼一起游泳。
  这场HL翻搅起池子的烂泥,使得这脏浊的水里,伸手不见五指。
  招娣看不到自己抓了什么东西,只感觉有个滑滑的物体从自己手里溜过,她想也不想,一把就把那东西给揽了起来。
  识得水性的她,双手抓着那东西,很快地浮出水面。
  “当家!当家!”她举起右手那一把衣服,急问:“你没事吧?没事吧?”
  那一堆衣物死垂着,没有反应……
  因为那只是堆衣服,没人!
  招娣不禁惨叫。“当家!当家!你在哪里?”
  不、不会吧?宝康被她整到消失不见了?!
  “我、我错了,我错了。”她害怕得想哭。“我不该威胁你!我不该给你喝酱油!我不该瞄准你的屁股!我不该、我不该……哇――对不起啦!你不要吓我。当家!当家!”他不见了,福百发号怎么办?
  此时,左手边一阵骚动,水面猛翻起泡泡和水浪。招娣这才想起,自己左手还抱着另一个东西。她掂量了一下……
  咦?这大小比七尺男儿的粗腰小很多,又比肥鲤鱼要大一些,会是什么?
  似乎……是一个小孩?
  她赶紧将那东西抬起来打量。
  果真、果真是一个小孩――一个赤裸的小孩?!
  他的长发就像水草一样,黏贴着他的面目,只露出一张泛青颤抖的小嘴,一边吐着脏水,一边痛苦地咳呕着。
  看着那像小鱼一样吸吐的小嘴,招娣脑子里很HL。
  虽然她有时挺胡涂,但她现在很清楚,自己落水前抱住的是当家的粗腰啊!
  为什么现在换来了一个小孩?!
  她手忙脚乱地拨开那孩子水草般的发,然后……
  她看到一双炯炯的、霸气的、伶俐的眼,就像当家的。
  她看到一管直挺的鼻,就像当家的。
  她看到一张冻得紧紧咬牙的薄唇,就像当家的。
  可是,全是缩小版的当家!
  还有,这个小孩不就是那天老叫她“女人”、“女人”,拿了毛猴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跑掉的臭小鬼吗?
  招娣的脑子打了无数个结,她一向都没法思考太复杂的东西,只是凭着直觉,把这孩子的臀往上一翘。
  却让她倒抽一口气。
  那臀竟有……有她刚刚用弹弓打的弹丸印,瘀青可大了,可见刚刚那下多痛。
  这……是多么离奇的事!
  前不久,她明明抱着一个七尺长的大男人。现在,落了水后,怀里却是一个抱在她手中,显得刚刚好的小男孩。
  她明明隐约地感觉到什么,可她仍只敢保守地这样问:“那个……你有没有看到你、你父亲?”
  那十岁小鬼死瞪着她,冻得说出的话都是僵的。“你、你说呢?女、女人。”
  她呵呵笑。“大概不会有吧。”她的确迟钝,但不笨。
  “那,我们、们,现在、在可不、可以,上、上岸了?”
  “啊?”招娣还有些转不过脑筋,反应都慢了半拍。
  那孩子便抓住招娣的脸,逼近她的耳大骂:“我快冻死了!混帐――”
第3章(1)
  招娣十万火急地将那小孩抱到宝康的卧房。
  “你的衣服都放在哪儿?”放下孩子后,招娣急急地问。
  那孩子已经冷得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比的。招娣便朝那方向冲过去,撞开衣间的门,随意在柜上乱搜,又冲了回来。
  她先用布把宝康擦干,可宝康却抗拒这,张着嘴叫:“不,不……”
  “布?”招娣看了一下手上的不,说:“对啊,是布啊!我拿布帮你擦干,你不要乱动!”
  可那是一条用百分之百的蚕丝织成,并以纯金绣出凤鸟花样,半尺要价八十两的丝巾啊!
  现在被招娣糟蹋,跟一条鱼贩的抹布没两样了。
  宝康无奈地想道,碰到这女人之后,他已经折损了好几百两的银子。他的心在滴血,四肢却无力,只能放任着招娣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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