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上船!》第35/42页


“咯咯咯,如霜姐姐一瞧见这等男子,便痴痴傻傻地立在门口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哈哈哈,要我说,还是营里的爷们儿好些,你瞧这位公子那单薄的身子,可吃不消姐姐你啊……哈哈哈……”
“休得揶揄我,看本姑娘不撕了你这张小油嘴儿!”
……
陆小蛮被人推推搡搡,几乎是连拖带拽地进了门。一入门,那混着浓浓汗味儿的劣等脂粉香气便直扑面门,虽说有些呛,却是无比的熟悉。小蛮并非是那等良家女子,本就在莺莺燕燕堆儿里混了这好些年,到了此处,别说没得那种面红耳赤的羞怯,反而更像是久别重逢回了家一样,自个儿怎么跟青楼就如此有缘呢?
“哟,这位小哥,看着面善啊?怎么,相中了咱家哪位姑娘?我倚翠楼可都是这秦河县最上等的货色!”
小蛮拱手一礼,眼神微漾,还真有几分那酸腐儒生之气,缓缓开口:“妈妈好!小生自外乡而来,怎奈天色已晚,一时找不到住处,承蒙各位姐姐不弃将在下拉于此处,可否劳烦妈妈寻间清净的屋子好叫小生暂住一宿?”
“好说好说,公子,那个……”说着,那鸨母眼珠子一转,顺势瞧了眼小蛮的包袱。
“额?咳咳!”见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小蛮哪里会不知“天下老鸨一般黑”的道理,怎奈自己身上盘缠有限,唯一值钱的家当便是邹老太太留下的一副龙凤镯子,当即腰板一挺,手上一摇,“怎么?妈妈还怕小生赖账不成?哼,休要狗眼看人低!我邹氏乃平遥富户,怎会少了尔等银子?!”
倚翠楼的妈妈只觉眼前金光一闪,红绸布里的东西映着烛火,一时间竟晃得人眼生疼,心下不由大喜,想是遇着财神爷了,哪儿还有不乐的道理。
“哟,您瞧,公子这是哪里话?!小红小菊,还不赶紧收拾出上好的厢房伺候公子,兰儿好酒好菜给公子备上。那个……如霜柳儿,还不赶紧……”
“免了,小生赶路有些乏了,就不劳烦姐姐们。”说着,小蛮头也不回地随着丫头奔向后院二层的厢房,不再理会那等莺莺燕燕。
……
倚翠楼的夜晚如此喧嚣闹腾,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映着那些巧笑倩兮如花似玉的面容。陆小蛮倚窗眺望着楼下的灯火,思绪飘飘摇摇便到了当初那流光溢彩的九漓河上。一袭白衣,谪仙般的面容,风流娇俏……
“呸呸呸,怎么又想起他来!”小蛮使劲儿把脑海中的卫昭南甩了出去,理了理略有几分凌乱的发髻,低声沉吟:自己如今可算是身无分文,明儿个拿不出银子,少不了被鸨母扣下,别等到时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又要重复在飞絮阁的那一套手续。如今还是想想脱身之计为妙。
正想着,陆小蛮缓步踱下木质楼梯,沿着小院看似漫不经心地散步,却是时时在留意倚翠楼的暗岗,暗自思量着逃跑的路线。走着走着,竟不经意寻着了假山后一处隐蔽的院落,里头悄无声息,院外来来回回小厮打扮的几人却个个功夫不弱,时不时极为警惕地朝四周张望。有鬼,有鬼啊。
“看什么看,干什么的!”
一声厉喝从小蛮而后炸起,吓得她一个激灵,回身一看,忙低首作受惊状道,“大爷莫怪,小生只觉此处环境清幽,甚是喜欢。不知此处……”
“问那么多作甚?我家公子不喜外人打扰,还不快滚,滚!”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小生惶恐,惶恐……”小蛮匆匆颜面而去,瑟缩着身子,与那七尺大汉擦身而过,神不知鬼不觉间,两指一伸一夹再一缩,轻而易举地顺走其腰间的锦袋。
“啧啧啧,这么多年,本姑娘的剪月手竟丝毫没有落了下成,陆老头,怎么样?没丢您老的人吧,哈!”小蛮眼底的恍惚一掠而过,就着灯光细细数起了袋中的银钱,岂料越数越开心,随手将其中一块乌沉沉的木牌别在腰中,思量着,定是哪个不愿被正房发现的少爷抑或出来偷腥的军中高层,要么就是下放来的京官儿……呵呵,管他呢!解了本小姐的燃眉之急,便通通都是大好人!
……
“将军!”倚翠楼隐蔽院落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屋内人的雅兴。卫昭南一身白衣立在桌案之前,眉头深锁,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耐地扔下了手中的狼毫,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了两颗烦躁的墨点。
“说。”
来人小心翼翼的上前,神色凝重的在卫昭南耳边嘀咕了句什么。
“什么?丢了!混账!”卫昭南脸色大变,案几前的宣纸瞬间化成齑粉。
“将军息怒,属下已派人去找。”
“废物!那人难道还会呆在这里等着你找不成?银子丢了也就罢了,连我鹰卫的腰牌也不知所踪!他徐达如今是可调动三千鹰卫的副首领,若是信物落到襄国奸细手里,该当何罪?找!就是把秦河县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
“是!”
正当卫昭南一行人还在苦苦为那锦囊伤神之时,小蛮却早已风尘仆仆地骑着她那头瘦弱的驴子近了边军大营。眼前,落日的余晖嵌在连绵数十里的军营大帐中,靳国的赤色大旗迎风招展,远处军士操练的声音整齐有序,如此震撼壮阔的奇景瞬间让她胸中那股荡气回肠之感升腾激荡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快速驱驴前进了几步。
“站住!什么人?”
“我――要――投――军!”



第50章 军营俏伙夫
“知道你要投军,喊那么大声作甚?”军士甲仔仔细细盘问了小蛮的籍贯家世,又审了军部的文书,这才摆出一副看人的样子,不屑的眼光在小蛮身上逡巡了良久,忽而朝她前胸狠狠擂了一拳,击得小蛮冷不防一个趔趄,痛的可谓龇牙咧嘴撕心裂肺。
“就你这模样,还从军?哼,跟我来!”
小蛮跟在那人身后,一双娇俏的桃花眼恨极了盯着前头,双手紧紧护住胸口,默念还好。幸亏出门前缠了足够的布条,天气转凉,衣服穿得也厚实了些。没被发现算是万幸,就是可怜了自己那一对美胸,也不知被这挨千刀的砸出坑来没有。
“都尉大人,新兵带到。”
小蛮进账时,刻意压低了身段,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小的、参见大人!”她可不是那等野蛮的女汉子,进营只为寻人顺带治疗下情伤而已,一介弱质女流,可没那等尽忠报国的高尚心思,只盼能求个稍见安逸的差事,混上几个月求个新鲜便好。
“邹清?”
“是,大人。”
“啧啧,”那座上的都尉瞧着小蛮这副灰头土脸孱弱不堪的样子,顿时没了耐性,眼中的不满之色甚重,只随意朝她身后处一指,“驴皮阿四,他,你的人了。”
“额……大人,这烧火做饭可是个体力活儿,每日更要担粪劈柴种种,这位小兄弟……恐怕是不妥吧?”
“不妥?有何不妥!如今战事吃紧,哪里还有闲人分派?爱要不要!”
瞧那大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伙夫驴皮阿四顿时噤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领了小蛮出了大帐,扭着一双无比肥嫩丰满的屁股默默冲一处营房走去。陆小蛮看他十分不愿搭理自己,倒也不甚在意,一路上只跟着他臀部摆动的节奏坐歪右扭,颇为自得其乐,殊不知这一前一后的两人却成了西北大营里一票靓丽的风景。
“哟,阿四,新来的跟班儿啊?”
“呸,给老子躲远点,小心中午没你的粥吃!”
“呀呸,敢不给老子粥,看我不――哈哈哈!”一旁触了阿四眉头的军士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见膀子一甩,便将那坨肥肉撂在了地上,“啪”的一掌拍在了驴皮阿四厚实的臀部,“瞅你那滑不留手的样儿,起来呀,给爷起来啊,哈哈哈哈!”
阿四果真瘫在地上,打了几个挺儿愣是没站起来,一张油光满面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口里骂骂咧咧,却丝毫没有还手的力气,只得紧着旁人打趣。
小蛮倒有些同情,上前搭了把手,好歹把他扶了起来,自己却被那人甩到一边。
“喂,大哥,我是帮你诶!”
“呸,用得你来帮!”
“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刺激受多了啊?以后大家都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用得着这么不友好么?好啦好啦,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可否?”
诸多好话抛出,直到小蛮学那酸腐的样子深揖一礼顺带着承诺包揽下日后的种种重活儿之后,那阿四才将一双挤成了肉、缝的小眼儿一眯,手掌在小蛮肩头重重一拍,摇头晃脑地露出了一个无比猥琐的笑容,“小子!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兄弟,这才是好兄弟啊!你放心,跟着爷,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包子馒头随你挑!”
“嘿,小的谢谢爷!”
……
陆小蛮同那阿四纯真的友谊便自此而始,不出几日功夫,大家便都知军中来了名肤白俊朗待人和气的小伙夫,整日介跟在驴皮阿四后头,不是担粪挑水便是烧火劈柴,简直没一刻闲的时候。
营中皆是男子,加之西北边军军纪严明,将士整日驻守边疆,如小蛮这般比女人还要白皙水嫩的小生简直是难得一见,所以总少不得激起某些人的怜香惜玉之感,每每求上门来秋波暗送,更有胆大求欢之人,却皆被那驴皮阿四挡在门外。在这点上,倒是帮了小蛮不少,于是乎,二人的友谊更是日益深厚起来。
“四哥,你说这仗何时才能打完啊!”小蛮劈腿坐于柴堆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的云卷云舒,不经意问道。
“这可不好说。前日里只听闻威远大将军带领的虎豹营又连破几股襄国的侵扰,战战告捷,昨日半夜更是摔众连夜偷袭襄国大营,烧了他们的不少粮草辎重,如今正往咱后方撤回,在过几日待京城平西将军率援军来后,两方回合……估计到时,准能把襄人打回他们西边老家去……”
驴皮阿四口若悬河,说得唾沫横飞,小蛮却在沉吟良久。怪不得这大半个月过去自己也不曾见过邹城,原是他的豹营跟着威远大将军去了前线。若他知道婆婆已去的消息,会不会……
“诶?四哥,这平西将军,之前怎么未曾听人说过呢?”
“哦!这也难怪,是此次战时新封的将军,听说好像又是哪个世家子弟,叫什么什么来着?……哎,记不清楚,总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莫扯了我西北边军的后腿才好!”
“原是如此。四哥果真是见多识广,小弟佩服佩服!”
“小五过奖,过奖!哈哈哈!”
阿四白日里刚说的话,到了晚上便得到证实。小蛮正就着身边一声响过一声的呼噜端详着上次从那护卫处偷来的木头牌子,看着上头既像雄鹰展翅又似古体篆字的鎏金符号不明所以,外后便开始军鼓喧天,闹腾了起来。
打起精神出门一瞧,原是带着从襄国后方掳来的物资和最前方的消息归营而来的威远大将军同虎豹二军。
“不好了不好了,大将军胸口受伤!”
“快,军医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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