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上船!》第8/42页


袁佩仙脸色有些发青,银牙一咬,幽幽回道:“好!我答应你!爷,奴家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城尉那边捎了话来,要赎人,得使一千二百两白银,可我们这边七拼八凑统共才有二百两!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如今都是一家人,九爷可不能坐视不管……您可否再添个二百两,算是佩仙借的,日后必加倍奉还!这点数目,想必爷还不会放在眼里吧?”袁佩仙试探着问道,反正求人都已经求到这份上,再不开口便是矫情了,至于日后那银子还不还……便是另外一码子事儿了。
阿九对袁佩仙刻意地套近乎视而不见,索性也不再遮掩,轻笑道:“二百两不是什么大数目,不过银子,我可不能白借。”
“此话怎讲?”
“明日一早,只要你能把这人完完整整地给我送到府上,利钱可免。”阿九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那方绣着芷兰名字的帕子,缓缓递到袁佩仙跟前。他早就打听过,这九漓第一才女的心气儿可不是一般的高,若是她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人当做货物一样送来送去,免不了要寻死觅活折腾一圈儿。交由袁佩仙办,一来她对付那些姑娘自有手段,二来,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事公子怪罪下来,自己也好推诿一番。当然,能再趁机再捞她个二百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袁佩仙肉痛地在阿九早已准备的契上签了字,画了押。一领上银子便匆匆跑去周余的小院儿交了差,当中自然又免不了被那男人好一番蹂躏,自是不提,剩下的时间,她便该好好操心操心如何连哄带骗地把芷兰弄到卫府上。反正自己平时也看不惯她那大小姐样子,送走了倒好,眼不见心不烦,更何况那位九爷……看着也还不错。
这边佩仙刚走,那周余瞧着自己屋里一箱白花花的银子,眉开眼笑。关紧了院门,偷摸地昧下了二百两,这才招呼几个兄弟将银钱秘密抬进城尉府,听候城尉大人发落。
清州,城尉曹大人府上。
正当周余慌慌忙忙跑进来显摆自己办事效率的时候,却见自家大人脸上明显的一沉,心下恍然,看样子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果不其然,想法很快便被证实了。
“哈哈哈,曹大人,卫某承让了!”坐在城尉曹大人对面青衣公子爽朗一笑,姿容俊逸,举止优雅,正是卫昭南。
“卫公子哪里的话!曹某愿赌服输,愿赌服输……何况,城主那边还得有劳公子啊,哈哈哈!周余,还不点清银两,即刻送至卫公子府上!”
城尉曹大人之所以有这番话,是因着他已经同卫昭南玩樗蒲连输了数把。樗蒲,正是时下流行的一种赌博游戏,作为资深赌棍,曹大人时常召集同僚富贾在府中玩上几把,也好趁机捞些油水。像卫昭南这种有钱人,他自是欢迎,可没想到的是,近来自己手气居然奇差,本想糊弄过去,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不长眼睛的周余偏偏这时候端了银子来!
“哈哈,大人太客气了!所托之事,卫某定当竭力,那么……告辞!”卫昭南也不推辞,自然明白周余少不了一顿好打,笑吟吟地同曹大人客套了几句,便抬脚出了城尉府,直奔家门而去。
卫昭南是何许人,阿九背后搞的那些个小动作他早已心知肚明,没说破,是默许。本来赢曹大人是可有可无,但既然阿九已经铺好了路,还有人非愿意把自己刚掏出去的银子再送回来,他公子昭南用些手段收下也无可厚非理所当然,毕竟大靳正处在非常时期,银子什么的,还是当省则省得好。
阿九乐呵呵地迎在门口,准备邀功了。
“少爷少爷,飞絮阁到手啦!明日一早,袁佩仙就会把芷兰姑娘双手奉上,嘿嘿,小的这就去准备准备?”
“你阿九行啊!”一记毛栗子狠狠扣上了阿九的脑袋,卫昭南神色一变,看似温润的笑里瞬间凝了层冰:“翅膀硬了,学会自作主张了,嗯?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一见卫昭南语气不善,阿九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其实阿九既已把事情办妥,卫昭南也不好多加数落,他气得是那小子居然背着自己玩起先斩后奏这套!并且自己执意要做掉袁大娘,主要还是因为不想这世上另有其他人知道小蛮的真正身份。陆老头当初屡次逃跑,这已经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卫昭南一个奇耻大辱,而袁大娘作为陆阿皮的姘头,当年的事情她一样脱不了干系。新仇旧恨,这就难免卫昭南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在在他看来,弄死个袁大娘就像碾死只蚂蚁那么容易,倒也真没必要太计较什么……
“这次就算了!如若有下次……你就自己从九漓河上跳下去吧。”
“是、是,爷!谢爷饶命!”
等卫昭南一走,卫容轩竟悄没声儿从后头绕了过来。看见正要起身的阿九,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许是在府里被兄长打压得久了,他对卫昭南身边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感,看见阿九受罚,突然有点想在火上浇些油的冲动……
就在卫府上上下下热热闹闹准备着他们大少爷婚事的时候,袁佩仙去城尉大牢里领了人,可跟着她回飞絮阁的却只有袁大娘一个。
“娘?娘!有没有受苦啊?他们有没有……咦,三丫头呢?”袁佩仙接了她娘,猛然发现小蛮并未跟着一起出来。
“她?哼,”袁大娘披头散发地冷着张脸,愤愤道:“我们压根儿没关在一块,那丫头,当日便不知给人带到了哪里。”
……
谁也不知,其实这时候的陆小蛮正呆在那乔大公子的行馆别院,吃香喝辣,幸甚至哉。
城主的妻舅乔公子是阿九找来的。
别看卫昭南才是正主儿、暗中操纵着一切,可作为靳王的亲信,有些事情当然不好亲自出面,所以面儿上的东西基本都是由阿九在打点。要在清州立足,阿九的一个重要任务便是结交权贵,仗着能说会道出手大方,很快便跟乔公子称兄道弟起来。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随便找个姑娘做炮灰,寻个因由把飞絮阁逼上绝路,心甘情愿求着自己出手就好,没想到这乔公子竟对袁家的三丫头小蛮垂涎已久,阿九一说,两人便一拍即合。
怎奈,那陆小蛮心中早就放了个卫昭南,根本就容不下别人的一根脚趾头,整日介对乔公子的殷勤视而不见。年轻气盛、骄傲强势惯了的乔公子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更别说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妓女!心中窝火不已的他等小蛮一进城尉府大牢,便仗着自己姐夫的势将其接到了城西别院,连城尉曹大人都不敢吭声儿,阿九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日午后,乔家大少爷打发了家中的一妻三妾,晃晃悠悠转到了别院。小院位于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周边颇为清净。
“少爷,奴婢已经劝过好多回,陆姑娘还是不肯……”一见主子过来,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立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汇报着这两日的情况。
“什吗?你、你你……一群没用的东西!滚滚滚,都给我滚下去!”
听够了丫环们的交代,乔公子着实大为恼火。这些日子,为了讨屋里的姑奶奶欢心,他真是什么招儿都用尽了,不学无术许多年的人竟还学人吟诗作对,指点雪月风花。小蛮对此可一丁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反正暂时自己也没有回画舫的打算,这位乔公子,无非是给自己百无聊赖的软禁日子多添些笑料罢了。
乔大公子在门外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一反常态,丝毫不客气地推门进了正堂,穿过花厅直奔小蛮所在的东厢。
人进来的时候,小蛮刚沐浴完,正在更衣。
柔顺的黑发如瀑布般垂在她羊脂样光滑的背上,肌肤紧实匀称,柳腰间一丁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尤其是其腰下那两瓣隐在浅粉色轻纱下、仿佛水蜜.桃般饱满的圆润,直叫呆立在屏风后早已说不出话来的乔公子恨不能窜上去紧紧抱着嘬上一口。
“嘿,好个小浪.货!看今日老子非要了你不可!”




第11章 庶母
乔公子连连喘着粗气,身体里迸出的燥热简直是再也忍不得,只得把那披在身上好多天的人皮一撕,亟不可待地露出了禽兽本色。
小蛮不经意地抖着发上还散着玫瑰味儿的水珠子,听着后头渐行渐近渐行渐重的呼吸,一直隐着的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陡然一亮,眸子里有些欢喜,又有些惋惜。
只听得她低眉一叹,幽幽地回转过身来,软软地唤了声,“乔公子”。
有那么一刻,乔大公子的脑海中果断空白一片,只盯着小蛮那衬在浅粉轻纱下还氤氲着水汽的胴.体,嘴巴使劲儿张了张,又张了张……嘿!竟再也没合上!
一直隐在后头的阿清,动作利落得有些过分,从徒手使出一招“断颈小九式”到活生生拧断乔公子的脖子,只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
“啧啧啧,真是是对不住了,我们家阿清出手略有些重啊,”小蛮纤手一拂,搭在身边木施上的白玉兰散花罗衣应声而下,紧紧裹住了她白瓷儿似的身子,就这么春光明媚地光着腿从木盆里跨出来,信步踱到至死也没回过味儿来的乔公子身边,咯咯一笑,“你可是这世上第一个看了我身子的男人,嘻嘻,下去的时候,千万莫忘了跟阴间同道们好生炫耀炫耀……”
“阿清哥,我原以为你昨日便会找来。怎么,是飞絮阁有事耽搁了还是眼力见儿不行了?哈哈!”小蛮拢了拢乱发,匆匆忙忙绕到屏风后换了身衣裳。
这些日子,她之所以有恃无恐地乖乖呆在这儿,完全是因为知道阿清迟早会找过来。说起来,这还都是托了自己那个邪盗爷爷的福,别的本事没有,逃跑技术一流。早年为了方便亲信联络,陆阿皮曾自创了一套专门的暗语,就连街边墙角的烂菜叶子说不准都能包含些不可告人的讯息,所以阿清能找到这里来,意料之中。
阿清憨厚地咧了咧嘴,冲小蛮比划着:“都是小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两人还未来得急收拾,便听闻外头似是有许多人正急匆匆朝这边赶来,隐约间,还有个谄媚的男人声音透过窗格递了进来。
“快,快快!少夫人,就是这院儿!少爷背着您养了个画舫上的清倌儿,还说……还说定要娶回去做小呐!这岂不是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
“……贱人!”长相颇为粗犷的乔家大少奶奶咬牙切齿地立在院外,不停地指点着跟来的随从:“都给我搜!有一个算一个,还有这些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一个都不许放过!”
听着窗外丫头们吃痛求饶的呼喊,阿清和小蛮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溜待何时?只见阿清两手一搭一抬,小蛮足尖一踩,轻飘飘地借力从头顶小窗飞了出去,还不等那位乔家少奶奶搜进来,除了具死尸,水汽氤氲东厢房早已再无他人。
是夜,袁家飞絮阁。
袁大娘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无力地指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袁佩仙,眉宇间颇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
她一向都是个泼辣大胆的娘们儿,为了生存,无时无刻不在拼了老命地压榨着自己和别人那点血肉。因为要活着,她可以风骚,可以不要脸面,甚至可以不知廉耻六亲不认,但如今,袁佩仙把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家业卖了,还是极其轻贱卖了,就算女儿是尽孝,可一旦失去了这支撑自己坚守下去的支点,她这个多年来风风雨雨都安然无恙挺过来的老寡妇一时之间还真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你呀!哎……”
“娘,”袁佩仙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九爷说了,他只做背后的主儿,面上还是由您担待着一切。况且,人家还能时时刻刻盯着咱们不成?只消得小心些,把他哄得高兴了,这飞絮阁早晚不得回到我们手里?哼,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少爷,懂什么呀?”
“死丫头你知道什么?那九爷虽看着年轻,心眼儿可多着呐!”
“你怕什么!”袁佩仙径自站了起来,不满地扑拉扑拉沾在裙摆上的尘灰,白了她娘一眼:“他再七窍玲珑,还配跟您袁老鸨耍心眼儿?娘啊,人家九爷交代了,明儿个一早只要能把芷兰顺顺溜溜送过去,便可免了咱的利钱!这事一妥,等女儿再一点点博了他的欢心,把船赎回来指日可待呀……您说呢?”
袁大娘眼珠儿滑溜溜一转,心下暗自权衡起来。
这个九爷的背景当然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既然人家能好心叫自己母女俩继续留在船上,必然也可以再把娘俩儿给轰出去。如今,当家的是人家,讨主子欢心,应当应分,牺牲一个芷兰算不得什么。只可惜佩仙这孩子……
袁大娘重重叹了口气:“你去吧,好生跟芷兰说,必要的时候捆起来也无妨。叫阿清,”袁大娘顿了顿,猛然想起阿清已不在船上,心里头对陆小蛮的憎恶不觉又多了几分,“找两个手脚利索的龟子好生看着,那丫头犟得很,心高气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放心吧娘,女儿定会办得妥妥的。”
独自占了画舫二楼最华美房间的胡芷兰,此刻正脸色煞白地端坐在房里。袁佩仙指派来的两个猴精猴精的小丫头贴身伺候着,寸步不离,门口有龟公看守,时时将自己的情况向上头报备,真是想寻死都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机会。
小蛮出事的这许多天,芷兰一颗心日日夜夜都悬在空里,寝食难安。两人相处这些年,早已情同姐妹,骨子又都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脾气品性相投,惺惺相惜,难免比别人亲厚些,自然实打实的为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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