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40/168页


  太微宫又大摆宴席庆祝,这次笙歌甚是大方,各种山珍海味、灵果灵酒敞开供应,还从长洛城请了一班小戏,就在神女湖边搭起戏台,请附近村寨的山民来看,曾家村的许多人扶老携幼长途跋涉跑来看戏,钟令仪大方地招待大家吃喝。
  如此热闹了三天,钱佩表示自己该走了。时已入冬,天气渐冷,满山萧瑟,大家坐在一起吃暖炉给他送行。钟令仪拿出钱佩来时送她的储物袋,表示自己现在不缺钱了,想要还给他。钱佩却摆手不要,提醒道:“小师妹,你莫要因为赚了几块灵石就昏了头,舍本逐末起来。扶苏芽现在是摇钱树,一年十数万灵石的庞大利益,人人眼红,谁都想分一杯羹,你要怎么守住这棵摇钱树?”
  钟令仪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这些天的得意自满瞬间消退,神情一肃,拱手说:“多谢师兄金玉良言点醒了我,如今有了钱,是该想办法招贤纳士了。”
  钱佩说:“人才哪有那么容易得,真正的人才可不是钱财能招揽的。你问问昭明君,天下谁能用钱财打动他?”
  景白不意话题竟转到自己身上,放下筷子说:“有为兄此言在理,想要人才,最可靠的还是自己培养,古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太微宫也该广招生徒,人才弟子乃是宗门世家之根本。”
  还是那句话,钱财不过是手段,人才是一切。
  曾青石听的大家在讨论招徒的事,插话说:“先前采摘扶苏芽的时候,我们村有人跟我说过一事,他家有个儿子,才十来岁,比别人都耳聪目明,颇有几分不凡,怀疑身具灵根,可惜家里贫困,拿不出多余的钱财去测灵根,因此找我打听不知太微宫能不能免费给测一测。”
  钟令仪拍了下脑袋,“哎呀,青石你提醒了我,咱们得赶紧去买测灵根的法器,这个可是宗门必备之物,我怎么就忘了!”
  钱佩颇有经验地说:“至少得买两件,一件大的固定放在太微宫,一件小的随身携带,尽其所能买最好的,准确灵敏,经久耐用,这个可马虎不得,一旦测错了灵根,后悔不迭。”
  钟令仪苦着脸说:“我记得我爹当年换了一件跟日晷一样测灵根的法器,花了好像十几万灵石。”
  钱佩把储物袋推了回去,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师妹,培养弟子就是个无底洞,丹药、法器样样不能少,你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第152章 百年树人(下)
  天色阴沉,朔风凛冽,冷雨夹着细雪飘扬而下。曾普在前面领路,钟令仪、钟显、曾青石、杨球等一行人走在泥泞的山道上。山间草木凋零,落叶满地,路面湿滑难行,一片萧瑟之景。拐过一道弯,曾普指着不远处一排稀疏错落的房屋说:“宫主,前面就是曾家村了。”
  钟令仪抬头看天,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忧色,说:“天气越来越冷,你们村的村民可有冻饿之虞?”
  曾普说:“天寒地冻,没什么活计,只能在家窝着,不过今年大家因为帮着修缮太微宫,还有采摘扶苏芽等活儿,境况改善不少,日子已比往年好过许多。”
  钟令仪此次到曾家村是来招徒的。钱佩回了灵飞派,她到晋原城订了一大一小两件测灵根的法器。五行盘一拿到手,她便开始效仿灵飞派的做法,准备将太微谷方圆五百里大小村寨搜罗一遍,务必不使一名修道之才遗漏。
  曾普笑道:“大家听说太微宫要招徒,全都兴奋不已,这些天一直有人找我打听,还以为是钟小公子负责此事,没想到宫主竟然不嫌劳累奔波,亲身前来。”
  钟令仪说:“这是重立太微宫后第一次招徒,我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好,也看看大家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
  曾普忙说:“宫主体恤下民,慈悲为怀,是大家的福气。”
  钟令仪一路打量着曾家村,多数房屋都是黄泥为墙茅草作顶,少部分是砖瓦房,比起她曾经到过的一些灵飞派村庄可差远了,其中最讲究的是一座白墙黑瓦的院子,外面围了一圈高高的篱笆,这便是曾普家了。
  曾普将钟令仪几人领到堂上坐下,说:“宫主大驾光临,小老儿家真是蓬荜生辉,您先歇会儿,简单用些茶水点心。”
  随着钟令仪一行人的到来,曾家村不少人站在曾普家外面探头探脑。钟令仪隔着篱笆看见了,放下手里的茶盏,说:“正事要紧,这就开始吧。”
  曾普去外面张罗,曾家村的小孩依次排着队进来测灵根,将手放在五行盘上,催动灵力,五行盘便会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光柱,不同的光柱对应不同的灵根,若是没有灵根,便是一片白光。钟令仪一开始亲自操作,待一连测了十多个都没有灵根后,不禁有些失望,叫来钟显,让他接手,自己则在一边看着。
  曾普见状推着一个男孩上前,笑道:“宫主,这就是青石跟你说过的那个孩子,才十一岁,叫庆祥,要不,先测测他?”
  钟令仪打量那孩子,身形瘦弱,白净斯文,不像其他山民孩子那样粗野无礼,说:“曾庆祥是吗,名字倒挺吉利。”
  钟显测过后显示是五灵根,资质如此差的灵根,放在灵飞派是不会要的,太微宫却没那么多选择,钟令仪点点头,让曾青石带他下去。
  一直忙到天黑,曾家村所有适龄小孩都测过了,也只有曾庆祥一人有灵根,还是最差的五灵根,附近陈家寨、唐家庄赶来测试的孩子里更是一个身怀灵根的都没有。钟令仪心想难怪以前极意观不到这里招徒,原来早就知道徒源稀少,资质不佳。
  当晚一行人留宿曾家村,晚上闲话时曾普顺便让测测他家几个不到年龄的孙子孙女,倒是有一个三岁的女孩是四灵根,不过年纪太小了,太微宫是招徒,又不是招奶娃娃,钟令仪叮嘱曾普好生教养,待年纪大些开蒙识字后,再收入太微宫门下。
  如此忙了三天。钟令仪带曾庆祥回太微宫之前,顺路到他家看了一下,让他跟父母家人辞别。曾庆祥家是黄泥夯的土墙,家里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唯一一把椅子还少了一条腿,可见日子十分贫困,曾庆祥能被太微宫收入门下,可以说是祖坟上冒青烟,因此一家人并没什么离别伤感之情,反倒是喜气洋洋更多一些。
  曾庆祥搬了两条长凳出来,大家也不坐,只站在院子里说话。曾庆祥父亲曾经到太微宫采摘过扶苏芽,见过钟令仪,知道她为人和善,拿着盘子装了一盘拇指大红褐色的果子出来,一脸歉意说:“山里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自己摘的,还请宫主不要嫌弃。”
  钟令仪听的他如此说,伸手拿了一颗,还未吃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放在嘴里,味道清甜,入口即化,不由得又拿了一个,问:“这是什么果子?”
  曾青石在一边说:“这是山里产的野果,我们叫香乌子。”
  钟显、杨球吃过后也说味道好。
  钟令仪若有所思问:“这种野果多吗?”
  曾普便说:“香乌子都长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些长在悬崖峭壁上,采摘不易,所得不多,不好拿去卖,一般都是自己吃。”
  钟令仪说:“曾村长,这香乌果味道如此特别,若是能大批量种植买卖,岂不是一大经济来源?”
  曾普沉吟道:“只怕不易种活。”
  钟令仪说:“咱们太微谷只是地方偏远了些,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人杰地灵,物产丰富,许多好东西都是外面没有的,哪里就比别处差了?我看这香乌果很好,又香又甜又稀罕,回头你找两个擅长种植果木的老农到太微宫,大家合计合计,太微宫出钱,你们出力,若能种活,也是一个出路。”心想能不能种活,总要试试,只是培植改良果木,养几个闲人罢了,左右花不了几个钱。
  太微宫肯出钱扶持,又是这样一件于民有利的大好事,曾普忙不迭答应了。
  一行人出了曾家村,大家正要御剑离去时,忽然身后有人大叫:“等一等!”
  钟令仪回头,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污泥的少年远远跑来,走近才发现他衣衫单薄破烂,这么冷的天光脚穿着一双草鞋,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味。他一靠近,钟显、曾青石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自觉捂住了鼻子。杨球更是拦在前面,不客气地呵斥:“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敢拦我们的路,不要命了!”
  那少年直愣愣看着钟令仪,大声说:“听说几位仙师免费给人测灵根,我也想试试!”
  此人如此卑微邋遢,胆子倒是不小,对着这么多人一点都不犯怵,钟令仪这两天见过不少山里的小孩,像他这么胆大的还是第一个,便问:“你是谁,你父母家人呢?测灵根的事不是早就通知下去了吗,你怎么才来?”
  那少年说:“我是孤儿,不是曾家村的人,平时靠乞讨为生,到处乱跑。我昨晚才听说这事,便走了一夜的路赶过来,请仙师帮我测一测吧!”
  杨球嗤笑道:“一个讨饭的,也想修道吗?”
  那少年不服气说:“讨饭的就不能修道吗?戏文上不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吗?”
  杨球“嘿”了一声,不由得上下打量他,“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钟令仪也觉得这少年话说的不俗,颇有志气,大感兴趣看着他,拿出五行盘,让钟显给他测。
  这时曾庆祥说话了,“我以前在唐家庄看戏时见过你,大家叫你六木,说你有六个脚趾头,那时你偷人家馒头,被人追着打。”
  那少年梗着脖子说:“我没有偷,我明明帮他洗碗来着!”
  钟显催动灵力,不耐烦说:“谁管你有没有偷馒头,把手放上来,要开始了――”
  一阵耀眼灵光闪过,最后五行盘上呈现黄绿蓝三种颜色的光芒,表示是三灵根。杨球露出异样神情,叹道:“看来你小子造化不错。”三灵根已经是不错的灵根,像灵飞派、溟剑宗这样的大门派不少弟子就是三灵根。
  那少年不识五行盘,尚且懵懵懂懂,听杨球如此说,试探地问:“我有灵根是不是?”
  钟令仪点头,“不错,水土木三灵根,你愿拜入太微宫门下吗?”
  那少年大喜过望,当即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弟子拜见师父。”
  钟令仪见地上都是雪后化开的泥水,忙说:“你先起来,先不忙行大礼,回到太微宫再说。你叫什么,多大了?”
  那少年欢喜非常,说:“我姓成,不是陈家寨的那个陈,是成功那个成,大家叫我六木,今年十三岁了。”
  钟令仪说:“六木这个名字不大好听,你就叫成木吧,望你成木成材。”
  成木喜道:“多谢师父赐名。”
  钟令仪带着新收的曾庆祥、成木两个弟子回到太微宫,接下来数日绕着太微谷群山走了一圈,又陆陆续续收了六个弟子,八个新收的弟子加上钟显、曾青石,十来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每日打坐吐纳,修炼法术,说笑吵闹,太微宫变得越来越热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只是个空架子,眼看着兴旺起来,越来越有世家宗门的风范。
  这些刚入门的弟子,钟令仪抽出时间给他们上了几堂课,发现效果不甚理想,她乃金丹修为,对于如何引气入体、怎么打坐修炼等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早就觉得是理所当然之事,还没有钟显说的通俗易懂,更能被大家理解。她唉声叹气对景白说:“看来我不是当师父的料,飞燕就不用说了,光有个师父名儿,一天都没有好生教过,这些新人弟子也是,根本不知道从何教起,说什么都听不懂。”
  景白说:“你这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自然不合适。这些新人连入道是什么都不知道,随便找个有经验的炼气修士,保管比你教的又快又好。”
  钟令仪叹道:“可惜人手不足啊,曾普早就不修炼了,杨球是野路子,不误人子弟就算是好的,显儿倒是名门大派出来的,理论扎实,就是不耐烦教,再说他还要修炼呢,看来还是得招人,只是外面那些打着教人修炼的散修多是招摇撞骗之辈,有真材实料的不是各大门派的传功长老就是自立门户,只怕不愿屈就太微宫这样的小庙。”
  景白安慰道:“慢慢寻摸便是,说不定就有把漏网之鱼呢。”
  钟令仪愁眉苦脸说:“也只能这么先对付着了。当务之急是找个教书先生,我发现这些孩子都没怎么读过书,道经都看不懂,尤其是那个成木,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第153章 纸包不住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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