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51/168页


  夜深人静,头顶明月不知何时躲进了厚厚云层里,周围黑漆漆一片。钟令仪没有回去,而是双手抱膝坐在一片灌木丛下发呆,乍然碰上这些事,只觉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有人踩着满地落叶枯枝向她走来,不等她发问,便说:“是我。”
  “是小白你啊。”钟令仪放松下来,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发生什么事了吗?”景白在她身旁坐下。
  钟令仪懒洋洋说:“没什么。”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景白也不说话,陪着她一起望着夜空发呆。
  “小白。”钟令仪忽然打破静默。
  “嗯?”
  “我嫁给你好不好?”
  景白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她,话都不会说了,心想阿如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钟令仪见他许久没反应,心中又羞又恼,突然跳起来,扔下一句“我说着玩的,你可不要当真”,头也不回跑了。
  景白久久回不过神来,这种事也可以说着玩吗?
  两人不知道,就在他们并肩而坐互探心意时,整个极意观已经乱了套,何蕴被人发现死在了沉香亭。
  极意观刑律堂李长老匆匆赶到,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何蕴尸体,确认死亡,救不过来,沉声说:“神魂俱散,下手之人干脆狠毒。”看着桌上的两个酒杯,问:“何公子晚上和谁在一起?”
  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颤抖着回答:“是太微宫的钟姑娘――”
  李长老听的眉头紧皱,何蕴向太微宫求亲的事,他亦有所耳闻。
  另有人补充细节:“公子和钟姑娘似乎闹得很不愉快,两人一直在争吵,钟姑娘还摔了酒壶――”
  李长老没有管倒在地上的酒壶,而是端起何蕴那杯未喝完的酒仔细嗅闻,眸光一变,吩咐手下:“把这里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去请傅长老过来。”傅长老乃是极意观最有名的炼丹师。
  其中一个机灵的手下一听要请傅长老,立即看了眼那酒杯,小声问:“师父,酒里有毒?”
  李长老嫌他多嘴,瞪了他一眼。
  这里一出事,极意观便将沉香亭一众人等全部看管了起来,杜绝消息外传。可是何蕴突然身死的消息是在太过劲爆,早就不胫而走。随钟理一起来的高中甫是晋原城本地人,在极意观自然也有几个沾亲带故的熟人,正跟两个狐朋狗友喝酒吹牛,忽然听到何蕴死了,想到自家姑娘晚上要赴的正是何蕴的约,心中大呼不妙,立即跑来告诉钟理。
  钟理闻言脸色大变,“阿如呢?”
  “姑娘还没回来。”
  钟理连罩衫都来不及穿上,匆匆出门,“我出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你去找阿如,务必要把她找到!”
  高中甫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钟令仪,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钟令仪无精打采回来了。高中甫如见救星,一把拽住她,“我的姑娘唉,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走吧。”
  钟令仪莫名其妙,“去哪儿?”
  “当然是回太微宫。”
  “不是说好明天回吗,大晚上的,大家不睡觉啦?”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睡觉!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时间跟你解释,我们先走就是。”
  钟令仪不走,“那我爹呢,扔下他不管啦?你先跟我解释清楚,不然我绝不走!”
  高中甫拿出钟理的传讯符,“就是宫主让我连夜带你离开的,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何蕴死了,你知不知道!”
  钟令仪惊得半天说不出话,难以置信说:“好端端的,何蕴怎么会死?刚才我还跟他在一起呢――”
  “就是因为你刚才跟他在一起,极意观的人恐怕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何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生吞活剥了你呢,他们是苦主,我们可不敢硬碰硬,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钟令仪呆怔当场,稀里糊涂跟在高中甫身后连夜离开了极意观。


第49章 风起青萍(上)
  何蕴之死引起轩然大波,最大嫌疑人自然是连夜逃走的钟令仪。极意观群情汹汹,虽然不敢对扶苏真人钟理怎么样,却围在太微宫下榻的院子前不走,齐声高呼“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逼他把钟令仪交出来。
  钟理对前来调查情况的李长老说:“茂先之死,我亦痛心不已,但是我家阿如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纵然有天大矛盾,她也绝不会失手杀人,何况以她的修为,也不是茂先的对手,极意观就这么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吗?”
  李长老面无表情说:“钟姑娘虽然修为不高,可是要杀一个人,有的是其他办法,尤其是在茂先毫无防备之下。”
  钟理皱眉,“李长老此话何意?”
  李长老命人呈上一只酒杯,“这是事发当晚茂先喝过的残酒,在酒里检测出了断魂丹。”
  断魂丹乃是太微宫密不外传的毒丹,服下之后可以令人神魂麻痹,有了此物,钟令仪要杀何蕴简直易如反掌。
  钟理脸色发白,“这绝对是栽赃嫁祸!断魂丹虽是太微宫密制,早些年因各种原因,在外偶有流传,还请李长老查明真相,还我太微宫一个清白!”
  结婴大典,龙蛇混杂,钟何两家即将结亲,强强联手,其他门派自然不会乐见其成,李长老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有人栽赃嫁祸,借此生事,但是何蕴之死实在太过重大,他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唯有摇了摇头,告辞离开。
  景白本来想找钟理说明情况,远远看着聚集在钟理门口不走的极意观弟子,不好公然进出,心想等到天黑再来,先回了自己住处。溟剑宗几个弟子也在讨论何蕴之死,七嘴八舌说:“你说何蕴是不是太微宫的人杀的?”
  “听说两家还要结亲呢,真是个女魔头,如此心狠手辣!”
  “不同意结亲就算了,干嘛要杀人呢!”
  景白在一旁听的心神大震,问:“你说谁要结亲?”
  “当然是何蕴和那个杀人的钟姑娘了,这下两家结亲不成,反倒成仇了!”
  景白心神恍惚进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潘布回来,见他站在庭院中间发呆,神情不对,不由得问:“重光,你怎么了?”
  景白怔怔说:“何蕴不是阿如杀的。”
  潘布眸光一缩,问:“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见的。”
  张默然结婴大典景白只露了一面,嫌人多嘈杂到处乱糟糟的,便离开极意观,到晋原城里参加了一个拍卖会,拍到了一件心仪已久的法器,天黑了才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了钟令仪的传讯符,立即来找她,却从高中甫口中得知她不在。
  景白说:“她说找我有事,自己倒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高中甫见他似乎有些生气,忙替自家姑娘解释:“景道友莫怪,姑娘是真有事,何公子不知找她做什么,还巴巴的下了帖子请她呢。”
  景白谢过他回来,心里不知怎么总是不得劲,见周围无人,拿出八卦镜,学着钟令仪的样子默念口诀,很快镜子里清晰显现出她发怒将酒壶扔在地上的情景。八卦镜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景白不知沉香亭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对情绪激动的钟令仪颇为担忧,一直维持灵力运转,没过多久,钟令仪便怒气冲冲离开了。景白循着八卦镜的画面,一路找到钟令仪,因此他敢肯定,钟令仪绝没有杀何蕴。
  潘布听完景白的叙述,问:“你想怎么做?”
  景白说:“自然是要证明钟姑娘的清白。”虽然偷窥一事有损他的形象,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他来找钟理,就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潘布忽然说:“你知道极意观为什么要纵容底下弟子闹事吗?”
  景白顿时愕然。
  “何蕴在极意观虽然也是一号人物,可是比起元婴真人,区区一个金丹初期,他的死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没有极意观的示意,底下弟子怎么敢对钟扶苏不敬,公然围住他的住处?”
  景白沉默不语。
  潘布叹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极意观和太微宫素来不睦已久,何蕴之死,不过是导火索罢了。极意观和太微宫相争,关我们溟剑宗什么事?你若是站出来插足此事,证明别人的清白,便是公然与何通虚为敌,而东海溟剑宗也将因为你失去立场,整个门派说不定都要卷入此事,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景白争辩:“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极意观和太微宫之间如何,何蕴不是阿如杀的,我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
  潘布打断他:“可是什么,难道你想把整个溟剑宗拉下水?我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师叔!”
  潘布拍着景白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重光啊,你怎么如此糊涂――”趁他毫无防备之际,突然施法,景白轰然倒地。
  潘布拿起景白手中充当证物的八卦镜,一道剑光劈了过去,八卦镜顿时变为废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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