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6/168页


  钟令仪嘻嘻一笑,“我知道宝物在哪儿。”
  景白脚步一停,转头看他。
  钟令仪拿出地图摊开,“据山下卖我地图的那个老道说,灵宝绿光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第二次是这里,上一次出现在这里,重光道友,你发现什么了吗?”
  景白看着地图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三个光点,一头雾水。
  钟令仪微微一笑,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三个光点正好位于圆圈附近,“这灵宝大概受到什么限制,只能在圆圈之内活动,而圆圈中心,十有八九就是藏宝之地。”
  景白看着圆圈中心那个醒目的白色光点,脸上露出几分惊异之色。
  钟令仪颇为得意,指着中间的光点说:“我们直接去这里,守株待宝。”
  山中树高林密,藤草遍布,更有不知名的妖兽躲在暗中虎视眈眈,越往里走,越是危险。钟令仪的玉葫芦只是练气期法器,法力有限,只能在低处飞行,时不时被伸出来的荆棘树枝勾到衣服,有一次不知被什么毒虫咬到,浑身一麻,差点从葫芦上栽下来。他只能停下,服了一颗解毒丹,望着高处叫道:“重光道友,重光道友,等等我!”
  景白御剑从高空飞下,看了眼狼狈的他,扯着他后颈衣领,一把将他拎上了斩霜剑。
  不等钟令仪站稳,斩霜剑忽的一下拔地而起,吓的他尖叫一声,赶紧抱住景白,以防摔下去。斩霜剑到了高处,飞的倒是又快又稳。景白回头瞪了他一眼。钟令仪嘿嘿一笑,放开他站好,左右四顾,看了半天,迟疑地扯了扯他袖子。
  景白一脸不耐烦,“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钟令仪眼睛骨碌骨碌乱转,欲言又止,伸手指了指下面。
  景白蹙眉,“你又要干什么?”
  “好像走错方向了。”
  景白神情一僵,斩霜剑立即掉头。
  “不是,是那边。”
  景白怀疑地看着他。
  钟令仪指着右下方说:“你看那片月牙状的湖,我记得地图上藏宝之地附近有一个叫月牙湖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
  景白若无其事“嗯”了一声,斩霜剑直朝月牙湖飞去。
  两人御剑在湖边落下。圆月当空,倒映在波平如镜的湖水中,反射出皎洁柔和的光芒。周围万籁无声,安静的就像一幅画一样。景白环顾四周,皱了皱眉,这里安静的太反常,完全听不到虫鸣蛙叫、鸟兽扑腾的声音。钟令仪也察觉到不对劲,轻轻捅了下景白,示意他小心。景白盯着他手肘看了一眼,嫌他离自己太近。钟令仪发现了,尴尬一笑,连忙后退一步,没过一会儿,又靠上来,躲在他背后探头探脑,小声说:“重光道友,你不觉得这里怪怪的吗?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声都感觉不到,哪像是有灵宝的样子。”
  景白眼睛望着湖中心的一座孤岛,拽着钟令仪飞了过去。


第6章 琅琊山寻宝(下)
  小岛上草木异常繁茂,远远望去像是一把巨大的绿色伞盖,将整座孤岛遮盖得严严实实。两人还未落下,便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钟令仪赶紧捂着鼻子,“什么这么臭。”说着身形一晃,脚下像是踩到什么东西。那东西被层层藤蔓裹成一个蚕茧的模样,腐臭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他面露好奇,对着蚕茧施了个赤焰术,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若是普通草木,早就烧成灰烬了,可是那藤蔓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纹丝不动,不由得吃了一惊。
  景白面露凝重之色,示意他退开,斩霜离鞘,一道紫光劈在藤蔓上。那藤蔓顿时像活过来一样,不停扭曲挣扎。景白又是一剑,那藤蔓承受不住,慢慢停止挣扎,一点点变得干枯。景白挑开表面干枯的藤蔓,露出里面一具尸体。那尸体尚未完全腐烂,看得出是一具男修,还在蠕动的藤蔓不停从他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面伸出来,情状十分可怖。
  钟令仪看的脸色发白,一把抓住景白胳膊。景白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推开,手持斩霜,举步向前。越往里走,花草树木越少,而藤蔓则变得越来越多,枝干也越来越粗,简直有遮天蔽日之势。又碰到两个藤蔓蚕茧后,景白神情变得严肃,无一例外,里面是早就死去的前来寻宝的修士。
  景白默念口诀,运转灵力,在钟令仪和自己周身形成一个灵力罩。突然地上一根藤蔓动了,蠕动着枝干,化作利箭一般朝景白他们袭来。景白挥剑斩去,那藤蔓登时断成两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一声动静,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禁制,漫天遍地的藤蔓全都复活了,气势汹汹,对着景白和钟令仪齐齐发动攻击。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都是要命的藤蔓,景白和钟令仪背靠着背,应付的手忙脚乱。斩霜剑化作一道道紫光,身前藤蔓不断干枯断裂,可是很快又有新的藤蔓补充进来,仿佛无穷无尽;而钟令仪那里,更是狼狈不堪,五雷符、寒冰符、炎爆符各种符箓不停往外扔,藤蔓却越靠越近,而他又灵力渐渐不支。一根藤蔓冲破灵力罩,直冲他面门射来,钟令仪惊的面色大变,情不自禁后退,重重撞在景白背上。就在那藤蔓正要插入他眼睛里时,一把紫色光剑适时飞来,挡在他脸上,阻止了藤蔓的前进。钟令仪用手抓住那根藤蔓,施展灵力将它扯断,用力扔了出去。
  景白心中焦躁,跟这些没有意识的藤蔓一直缠斗不是办法,只会空耗灵力,打蛇要打七寸。他望向遮天蔽日的藤蔓深处,眼神变得坚定,低声说了句:“抓紧了。”运转灵力,整个人如同一把发光的利剑从重重藤蔓的包围中冲了出去。
  钟令仪死死抱着他的腰。因为景白周身灵力太过激荡,还未筑基的他承受不住,忍不住喷了一口血出来。
  冲出藤蔓包围圈后,眼前的情景让两人又是震惊又是恐怖。那是一株高达数十丈半人半藤的邪妖,全身被一层绿光笼罩着,那光芒太过炫目,以至于天上圆月仿佛都染上了淡淡的绿色光晕,妖异之极。它脑袋和上半身躯干成人形,两只手和下半身还是藤状,两只藤手各抓着一名修士,数根藤蔓化成手指样,分别从两名修士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伸进去,而藤手上不停有颜色各异的光点浮现,一点点往藤妖脑袋处汇聚,显然是在吸收修士灵识,待那些彩色光点全部变为绿色后,便钻进藤妖识海里,以此增长修为。
  景白和钟令仪恍然大悟,什么绿光冲天、灵宝出世,全是这藤妖在作恶,怪不得那么多修士一去不回,看来都被这藤妖吸食干净,化作藤茧了。
  那藤妖见到景白和钟令仪,一双绿色眼睛露出狰狞凶光,两只藤手放开正在吸食的修士,朝景白和钟令仪抓了过来。景白持剑迎了上去,钟令仪则扔出一道炎爆符,然后一个利落的地滚翻,躲了开来。斩霜在空中疾冲而下,嗡鸣作响,一剑便将一只藤手斩断,不等景白松口气,断了的那只藤手却又哧溜哧溜长了出来。
  钟令仪趴在玉葫芦上,左冲右突,不停躲避藤手的追击,在一旁看的心急,大声提醒:“砍它脑袋!”
  景白反应过来,口念法诀,身上白底镶紫道袍无风自动,斩霜登时紫光大盛,飞速朝藤妖脑袋刺去。那藤妖不愧是快要修炼成形的邪妖,手段高强,身前突然形成一堵绿光组成的光墙,斩霜停在藤妖脸部三寸外,无论怎么催动都前进不了,不但前进不了,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后,还被绿色光墙逼得节节倒退。
  景白不由得脸色煞白,眼看情势越来越不妙,把心一横,逼出丹田中剩余的全部灵力,在身前形成一个灵力风暴。斩霜似有感应,发出呜的一声清鸣,一团紫光猛地炸裂开来,将那堵绿色光墙炸的粉碎,一举将藤妖脑袋捅了个对穿。
  景白灵力耗尽,头痛欲裂,眼前一黑,晕倒过去。斩霜也跟着光芒变得黯淡,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那藤妖虽然受到重创,却还没有死,痛苦之下突然发狂,两只藤手在空中胡乱挥舞。钟令仪见状,朝它身上扔了一堆符箓,劈里啪啦一阵火焰、雷光闪过,那藤妖终于倒地,气绝而亡。周围藤蔓纷纷干枯断裂,风一吹便化为灰烬。
  景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月牙湖边的河滩上。月上中天,空旷的河滩仿佛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微风吹过,月牙湖不再像先前那样波澜不兴,而是泛起阵阵涟漪,耳边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鸟兽扑腾的声音。为了对抗藤妖,最后他不得不使出搏命一招,以致于灵力枯竭,丹田受损,可是刚才他内视时,却发现丹田已经修复了大半,身上灵力如细细涓流正源源不断滋长。
  他站了起来,看见钟令仪背对他蹲在河边像是在清洗什么。很快钟令仪发现他醒了,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回走。
  景白盯着他手中用树枝串着的一块血淋淋的生肉,问:“这是什么?”
  钟令仪笑道:“腾蛇肉啊,取的是腹部最嫩的那一块。”说着使了个赤焰术,地上堆着的柴火便熊熊燃烧起来。他边烤腾蛇边问:“难道你不吃蛇肉?你们东海人不是什么都吃吗?这腾蛇肉可是富含灵力,乃大补之物,最适合像你这样重伤之人了。”
  景白轻声问:“我的伤是你治好的?”
  钟令仪漫不经心说:“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一粒大还丹而已。”
  大还丹可是珍稀丹药,经常有价无市,景白欲言又止。
  钟令仪见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说:“这是培元丹,这是解毒丹,这是聚灵丹,这是回春丸,这个是大还丹,我还有一粒呢。”
  景白看的无语,好半天说:“你倒是准备充足。”
  钟令仪笑道:“出门在外,穷家富路嘛,我们太微宫别的没有,丹药还是不缺的。”
  景白点头,他倒是忘了,太微宫素来以炼丹制符见长,怪不得钟令仪用起各种符箓来,大把大把往外扔,一点都不心疼。
  大概是靠近湖水的缘故,那柴火没有完全干燥,因此燃烧的时候冒出阵阵青烟。钟令仪被呛的连声咳嗽,颇为狼狈。
  景白施了个小法术,火焰猛地升腾而起,青烟立刻没有了。
  很快腾蛇肉便烤好了,钟令仪分了一半给他,说:“烤肉的调料是我从太微宫带来的,独家秘方哦,你尝尝。”自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评价道:“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虽然比不上我们河洛的鲤鱼,不过也算不错了。”
  景白已经筑基,平时多是服用辟谷丹,并不好口腹之欲,不过还是接在手里,默默吃起来。
  两人分食完腾蛇肉,疲惫的身体得到能量补充,一直紧绷着的精神不由得松弛下来。钟令仪看着远处湖面,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感叹:“月明风清,如此良夜,真是令人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景白转头看了他一眼。
  钟令仪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火堆说:“我是出来寻找机缘,以求筑基的。今晚藤妖一战,让我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种玄妙的感觉,就像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有了垮塌的迹象。”
  景白是过来人,明白他这种感觉,问:“你要走了吗?”
  钟令仪点头,“天亮之后,我就回太微宫。”
  景白情绪有些低落,万般相聚,终须一别,这就是他宁愿独来独往的原因。
  太阳从浓重的黑夜里挣脱出来,天空颜色由深灰到浅灰再到乳白,很快便天光大亮。迎着初升的朝阳,钟令仪和景白在琅琊山山脚下道别。
  钟令仪没有丝毫离愁别绪,语气轻快道:“重光道友,你要是来河洛,一定要来找我啊。”
  景白微微颔首。
  他又笑说:“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便去溟剑宗找你呢,到时候你可要带我游遍东海哦,听说东海有很多好吃的,各种海鲜俯拾皆是,又新鲜又美味。”
  景白不由莞尔。
  “啊,对了!”钟令仪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个玉盒递给他,“给你。”
  景白疑惑地看着他。
  “藤妖内丹。”
  那藤妖是景白拼死除掉的,留下的内丹自然应该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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