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等黎明》第7/43页


  “嘘……”陆承川将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因为结婚准备得仓促,还没好好问问你,肯不肯嫁给我,不过今天看到你穿上我给你的婚纱,我很高兴。虽然这代表了你愿意和我举行婚礼,但是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挣扎。现在,我郑重地问你一次,喜岚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喜岚有嘴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嗡嗡声响成一片,眼前只有月光照射下的陆承川英挺的五官,还没等她的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却做出了最直接的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陆承川给了她热情地回应,这是现实意义上,喜岚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接吻,缠绵深入,但是她却不抗拒。当他的舌尖深入到自己的嘴里时,喜岚莫名其妙不专心起来,白天那个人的亲吻和陆承川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霸道和不容置疑却深深地留在了喜岚的脑海里。
  “你在想什么?”陆承川放开她,捧着她精致的火热小脸:“你在分心。”
  喜岚愧赧地摇摇头。
  陆承川摸了摸她的头发,语带怜惜:“不喜欢就告诉我,知道吗?”
  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话,一直到巷口陆承川的车旁边,她才说:“再见。”
  陆承川拉开车门,车头雪亮的车灯闪了两下,他对喜岚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喜岚点点头,身影消失在暮色四合的宏景巷里。
  巷子像是一个辐射点,四周有许多岔路口,漆黑的夜里走起来倒是有点骇人的,喜岚自小在这儿长大,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手上的钻石在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内心泛起阵阵甜蜜,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求婚啊,虽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样煽情,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当众下跪,但是这足够了,别的不说,反正在喜岚的心目中,婚姻本就应该平平淡淡相濡以沫。想着想着,脚下的步伐轻快起来,微风卷起裙摆,心情也跟着晴朗。一进家门,宋玉梅和喜国焕都坐在客厅里,见喜岚回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宋玉梅拉着喜岚然后推过两叠衣裳:“岚岚,张婆婆知道你的婚事,给你做了两件衣裳。”
  “张婆婆?”喜岚惊讶,张婆婆早些年是通城很风光的名媛淑女,不但如此,自己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自己做,那时候张婆婆身体好,做的旗袍可真是一绝,只是这些年上了年纪,眼睛也看不清楚,所以她做了衣裳才叫喜岚惊讶。
  喜岚接过衣裳抖开一看,一条是旗袍,改良过的,长度在膝盖,还有一条是时下女孩子穿的连衣裙,虽然款式不是很时髦,但是做工和料子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那条旗袍,料子是上好的香云纱,上面的盘扣精致复杂,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这是张婆婆的压箱底布料,虽说有些年头了,可现在哪里还有这样好的布料做衣服。”宋玉梅说:“你就是那两条裙子,穿了那么久,和承川出去玩,也没一件像样衣服。”
  喜岚低着头笑一笑:“我穿穿看,妈妈你看好不好看。”
  宋玉梅含笑点头。
  对于这个女儿,喜国焕充满了歉疚,见喜岚进屋子换衣服,慨叹一声:“我这辈子最大的心事算是了了。”
  “多亏承川这孩子大度,喜岚才有个好归宿……”说起往事,宋玉梅似乎更不愿深谈,只打发喜国焕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你以后也把承川当自己的孩子就是了。”
  夜夜夜夜
  一家三口在客厅兴高采烈讨论喜岚的婚事到很晚,喜国焕渐渐坐不住,那条残疾的腿开始隐隐作痛,于是就去休息,母女俩在客厅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去睡觉,宋玉梅忽然想起院子里的门还没关,于是在洗手间喊道:“岚岚,拿了钥匙去把大门关了吧。”
  喜岚正在收拾挂在客厅的婚纱,听到母亲的声音,只穿了洗完澡后的睡衣拖鞋就出去了。已经是快深夜,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墨蓝色的夜空里一轮明亮的月亮当空而挂。外面的空气很凉爽,一扫白天的暑闷,院子里的竹子随着风婆娑起舞,沙沙作响。喜岚拿了挂在墙头的链条锁去锁门,手刚伸到大门的镂空花眼儿里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就抓住了她,她一惊,连叫都没有叫出来,手里的锁哗啦啦掉在地上。
  “出来!”带着不可拒绝的命令。喜岚死死地拽住年代久远吱嘎作响的铁门,当做防护一样怎么也不放手。
  “出来!”他的声音扬高了八度,喜岚慌慌张张,怕把宋玉梅惊动了,连忙压低声音哀求:“小声点。”
  “你出来我就小声点。”那声音是志得意满的威胁。
  喜岚妥协了,把门打开一道缝,走了出去:“这么晚了,你有事儿吗?”
  “上车再说。”孟静楷用下巴朝不远处的车子点点。这部车和上次见过的那台又不一样了。
  喜岚摸了摸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说:“就在这儿说吧。”
  孟静楷借着月色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也可以。”
  喜岚看了看已经熄灯了屋子,咬了咬唇:“还是……去你车上说。”
  孟静楷抬脚往前走,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拿着钥匙在手上抛着玩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刚一上车,孟静楷打开了车里的小灯,喜岚犹犹豫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磨磨蹭蹭坐上去,然后就被车里的烟雾呛到咳嗽,不一会儿连脖子都红了。
  孟静楷掐掉烟:“听说你要结婚了?和陆承川?”
  喜岚点点头:“嗯。”
  “那可真是恭喜你啊。”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我真的谢谢你。”
  孟静楷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香烟盒子上弹着,忽然眯着眼凑近喜岚,喜岚不得后退,整个后脑勺都贴在玻璃上惊慌不已。
  “你试试看。”孟静楷说的很轻,像是呵气一般在她的耳边。
  喜岚浑身轻轻颤抖眼睛里带着一丝对于不解的恐惧:“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只是孟静言的校友,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如果有,我说对不起行不行?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没钱的……”
  孟静楷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一副委屈的可怜模样,可是鼻端只嗅到那沐浴后的香气,只是一般的香皂味道,可附在她身上却那么好闻。看看她穿的睡裙,也不知是什么衣服改的,雪白的皮肤就在那俗艳的衣料下,孟静楷十六岁就初尝情事,至今也算是风月场里打滚的老手,他知道,此刻喜岚那俗艳的睡裙下是空无一物的,呼吸连带着胸脯起伏的曲线都那么吸引人。他想逗弄她一下,缓缓靠近,伸手覆住她左侧的柔软曲线,喜岚吓得往后缩,然后像僵硬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孟静楷在她耳边吹气,喜岚这才感觉到他浑身的酒气混合着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别装傻好姑娘。你的婚礼,最好不要发生。知道吗?”
  “我的婚礼干卿底事?”喜岚终究饱读诗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惹得孟静楷这个从小说着ABC喝着洋墨水长大的孩子直皱眉。
  “我说过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有钱有身份有地位,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和你有什么交集。我知道一定是上次你在学校问路的事,我惹你生气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不行吗?这与我承川哥哥的婚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喜岚急于摆脱孟静楷的纠缠,不停地解释,希望说到一句他爱听的:“我只求求你,宏景巷里没有你们这种公子哥儿想要找的东西……”
  “你说完了没?”孟静楷不耐烦,阴森着越发难看的脸色对喜岚。
  喜岚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有些犯怵,趁着他松手的机会自己抱着自己取暖,脸别向窗子外,其实外面黑压压一片,什么也没有,但是喜岚就是不想看他。
  “你不会懂的。”喜岚幽幽地说。在她眼里,孟静楷就是一个典型无事生非的纨绔子弟,她是很早就听说过孟静言的家世的,那时候也不是不羡慕,但是有几个人会有这样幸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有人说过,幸福的家庭大多类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喜岚的苦楚和懂事不正是这些不幸造就的吗?她谦和忍让只不过是因为父亲。所以她说,孟静楷不会懂,是的没错,孟静楷不会懂,他不懂区区一个陆承川究竟哪里吸引了他中意的那个人奋不顾身地奔向他,于是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里五味陈杂。
  孟静楷看到她的侧脸,雪白纤细的脖子,下面就是青色的血管,也许一把掐过去,这雪白的小脖子便会受不住,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要是当时真的一把掐死林丹,不让她有上飞机的机会,那么今天是否会不一样?不过他不后悔,世界上也本没有后悔药吃,也许,所有的铺陈,只是为了让他找到眼前的喜岚而已。
  他那么近距离地看她,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像林丹,她没有林丹的大家气质,显得柔弱有余而魄力不足。她也没有林丹那么时髦漂亮,更没有林丹会说话。所以,孟静楷断定自己是太思念那个得不到的林丹才会产生幻觉,让自己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事。
  “我不懂什么?不懂女人?”孟静楷状似放浪:“女人无非就是拿乔摆款,要么想要钱,要么想要风光,你呢?”
  喜岚试着忽视他身上散发出的烟酒的味道,镇定地说:“你说的那是宠物,不是女人,一个真正有灵魂的女人,是不屑于在男人身上寻找成功的快感的。”喜岚说得心里直打鼓,她不确定孟静楷是喝了多少,也许是醉了,也许是没醉,但是那灿若星河的眼眸,斜飞入鬓的眉目,怎么看都像是在引诱她。
  孟静楷闷声笑出来:“灵魂?我看不到你的灵魂,你就算脱光了衣裳我也看不到。”他状似无意地摩挲着喜岚的裙摆:“只要脱下来有身好皮肉就足够了。”
  喜岚想挣扎,但是很快她明白,即便是挣扎,她也占不到便宜,于是只有强装镇定不露声色制止了那只手,然后轻轻问:“你爱过谁吗?”。
  孟静楷暧昧的带着暖意的手指明显滞了滞,眼神越发迷离起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或许是从哪个正式场合回来,领带早就不见了,扣子散开,车子的椅背上胡乱挂着西装,袖子也卷起来,偏偏显得他更加放荡不羁,说不定被以前班上那帮花痴看见又是一个被围剿的好对象,偏偏喜岚不喜欢。
  “爱……”他自然而然想起了林丹,当初爱的有多深,那背叛就有多痛。但是他显然不习惯提起这个话题,关了车里的小灯,靠向椅背,全身放松,喜岚知道这时候不能随便乱动,僵硬地坐在那里。
  半晌才听见孟静楷像梦呓一般:“你爱陆承川?”
  喜岚想回答是,但是却没有那么利索,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口,尽管车里车外一样黑,尽管孟静楷不可能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喜岚还是说不出口。
  接着就听见孟静楷的胸膛里爆发出一阵闷笑:“你怎么不说?刚才伶牙俐齿的劲儿呢?”
  “我不确定我现在爱他,但是我会努力,每天多努力一点,然后到老的时候,我就会很爱很爱他。”喜岚说的那么认真用力,以至于孟静楷在漆黑的夜色里几乎流泪,他也曾那么努力,换来的确是蚀骨的背叛。
  “你懂个屁!”孟静楷恶狠狠地说:“滚滚滚!滚远点儿,别再让我看见你!”
  喜岚看了看他,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但是但凡女人都会有一点敏锐的感觉,可是她并不想安慰他,只淡淡地莞尔一笑,拉开车门下车去,车子是一款高大的越野车,来的时候被孟静楷连拖带拽塞进车里,也没注意,原来那车子这么高,喜岚像一只兔子一样跳下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皱褶,再看一眼在车子里闭目养神的孟静楷―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砰一声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梦里有你
  惊心动魄的一夜,喜岚连蹦带跳回到家,宋玉梅在院子里张望:“岚岚?”
  喜岚惊魂未定的模样:“妈……”
  “去哪儿了你?没听见什么声响你就不见了。”宋玉梅也是一脸焦急:“你吓死我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喜岚平静自己的呼吸,勉强笑一笑:“我……看着月色挺好的,就出去走走,没想到走远了。”
  没等宋玉梅发话,喜岚赶紧走上前锁了门,催促宋玉梅进屋,自己跟在身后疑神疑鬼地回头看,孟静楷的喜怒无常她也有所领教,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反悔让她滚。
  这一夜她睡得都不安稳,一会儿是小时候喜国焕将她顶在肩膀上骑马,一会儿是跟宋玉梅在广场上荡秋千,一会儿又是陆承川的脸,只是那熟悉的脸长在一个极小的身子上,朝她狰狞地笑,然后便七窍流血。喜岚吓坏了,可是怎么也叫不出来,她急,可是手脚居然也变成小小的,不能走,被襁褓包裹着,放在一个铁做的摇篮里,边上是一双大手摇着摇篮,再往下看,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他不停哄着让她乖,喜岚正眼一看,却是孟静楷,笑得邪气说:“好姑娘,你是我的,不要看别人。你要乖一点,不能乱跑哦。”
  喜岚吓出一身冷汗,可是襁褓那么厚实,自己拿细嫩的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难受极了,不停挣扎,然后便是长大了的陆承川站在她面前说:“喜岚……嫁给我嫁给我……”
  喜岚尖叫着醒过来,外面虫鸣阵阵,床头柜上是一杯冰凉的水,她觉得干渴,一口气喝下去,一直凉到胃里。宋玉梅想必是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打开灯:“岚岚?做恶梦了?”
  “妈……妈……”她什么也不愿意说,闷头扑到宋玉梅怀里,双手紧紧揽着宋玉梅的腰身不放手。
  宋玉梅轻轻拍打女儿的后背,像是小时候一样:“岚岚……”
  喜岚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子里装满了惊恐:“妈……我不会害了承川哥哥吧?妈……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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